被她的爪子捂着,哪怕现在不痛,指不定接下来也给冻出姨妈痛来。
沧月咕噜了一手,抽回了自己的手,也松开圈住云溪的尾巴,尾鳍探到2米多远的火把上,烤了烤,烤暖后,抽回尾巴,探到到云溪的腹部,给她暖肚子。
往日甩一甩就能拍死一头猎物的尾巴,此刻乖巧温顺地贴在她的腹部,冰凉的尾鳍,烤得暖烘烘的。
云溪抱着沧月的尾鳍,撒谎的愧疚感从心底往外冒。
她一遍遍地和沧月说:“对不起。”
但沧月听不懂这类礼仪用词,只咕噜咕噜地安慰她,眼神温和地看着她。
云溪不敢直视沧月那如水般清澈的眼神,她闭上了眼睛,假装睡过去。
她有时候真的不想当一个想法这么多的人类,她很羡慕那些遇到事情,很容易就能想开的人。
洒脱又自在。
而她这种敏感内耗又纠结缺爱的性子,平白为她增添了许多的痛苦。
愧疚归愧疚,可云溪没有放弃装生病的想法。
她要尽可能缩短在溶洞内待的时间,好让沧月逐渐习惯,她不再回溶洞里去。
*
云溪依靠装生病,成功在溶洞口的营地上,生活了四个晚上。
生理期彻底结束的那天,淼淼也返回了营地,回到了她们的身边,绕着云溪的腿蹭来蹭去。
云溪蹲下来,揉了揉淼淼毛茸茸的脑袋:“正好,明天我们要出发了,你跟着我们一块去。”
临行前,她特意准备了一块洁净的白色动物皮,那是从海里捉回来的一只动物的皮,剥下来,处理过后,质感有点像羊皮,她一直没舍得用,为的就是今天。
接下来的时间,她打算寻找合适的栖息地,顺便徒步勘测这个岛屿,绘制出一副地图来。
除了黑木炭和白色动物皮,还有几块质地相对柔软干净的树皮。
这些是她全部的书写材料。
严谨的绘制需要等比绘制,云溪没有那么多的测量工具,这次,只打算记录大概的标志物,比如沼泽、丛林、悬崖、河流……
这片岛屿很大,沧月背着她估计得走个三天三夜才能走完,何况是人类徒步。
云溪打算以溶洞为出发点,分几次行动。
全岛呈现倒三角状,三面都被海水围绕,溶洞差不多位于中心点的位置,后方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最高点是映月峰,溶洞前方则几乎都是平原和密集的丛林。
去年她们最常去北海岸。
今年的3、4月份,她们去了西海岸,发现了百鸟原和一片花海。
东海岸目前还未涉足。
云溪打算这次就从丛林中穿过,沿着东海岸的方向走去。
也就是平常太阳升起的那个方向。
已经探索的区域,云溪凭借记忆,将那些位置粗劣标记了下来。
这一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云溪背上了草篓,穿上了草鞋和缝了大口袋皮裙;沧月则是穿着缝有护鳞的衣服,斜背着一块包袱;淼淼最轻松,什么都不用带。
让一条人鱼背着包袱,有些滑稽,云溪抿唇忍着笑,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喊了声:“出发。”
这附近还是沧月的领地,和去西海岸那个方向的丛林,几乎没什么不同,各种植物都长得大差不差,最多就是动物有些差别。
去年她不小心陷入的那块沼泽地,也在东丛林这里。
云溪路过时,在动物皮上做下标记。
无论是初中地理还是高中地理,她都学过地图的绘制,但都想不起来,沼泽的图例要怎么画。
反正是给自己看的,云溪画了个三条波浪,三条波浪之上,画了一个三角形,外加一个感叹号。
相比于西树林的平坦地形,东树林的地势会复杂一些,爬上爬下的陡坡比较多。
走了一上午,遇到一条湍急的河流拦路,有十多米宽。
云溪连忙在地图上做下标记,然后抱起淼淼,扯过沧月背上的包袱,以免被水沾湿,沧月又抱住她。
三只动物就这么你抱我我抱你,淌过湍急的流水。
人鱼和猫的速度都很敏捷,一不小心就窜到前面去了。
云溪沿途需要不断停下来,涂涂写写画画,做标记,做笔记。
如果不是时间有限,她还很想停下来,在发现动物行走轨迹的地方,挖个泥坑,做个陷阱。
但看沧月那忍不住想要背着她走的神情,她还是选择简单记录后,乖乖跟上。
因为忙着计算行程,观察地理地形位置,关键标志物,这一路,云溪很少说话,话题大多由沧月发起。
沧月指着各种各样的动植物,问它们用人类的语言怎么说。
云溪一一回应。
有些是取过名的,有些是陌生的,当场取名。
沧月进步得很快,现在学会了问“这个那个是什么”,之前只会指着某个东西,“这个这个”地问。
她掌握的短句也越来越多,不知不觉中,已经能和云溪流畅沟通。
*
走到傍晚时分,日落之前,云溪在树丛中看见了一个黢黑低矮的洞穴,四周并没有太多的遮挡物,只有绿色的苔藓和低矮的植被。
她和沧月说:“今晚我们在那里休息吧。”
走过去前,为防有蛇虫老鼠,云溪特意让淼淼先进去探个底。
要是人一脚踩到了那些东西,会被反咬一口,猫就不一样了,猫踩到了那些东西,有可能会变成猫的晚餐。
淼淼竖着尾巴进去逛了一圈,又竖着尾巴出来了,嗷呜了几声。
显然是没有其他动物的存在,云溪这才靠近,清理出洞穴的枯叶。
洞穴还算宽敞和干燥,只不过左右两面透风,需要捡些树叶遮盖一下。
沧月和淼淼都可以在几百米外,嗅到水源的气息,丛林里不缺活水,云溪让沧月放下包袱,带上两个树皮盒去取水回来。
淼淼则跟在云溪的身边。
云溪在四周捡石头和干燥的柴火,它就在四周转来转去,接着,一溜烟跑没了影。
它不像小时候那般,爱黏在人的身边,人去哪它跟着去哪。
现在是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人拦不住它,玩腻了它自己会回来。
沧月回来得还比它更快些。
云溪在洞口堆好柴堆,生起火来的时候,沧月就捧着水回来了。
云溪煮水的间隙,她又去捉了条鱼上来,宰杀放血去鳞后,用树叶包裹住,带回来,打算作为今天的伙食。
早不回晚不回,沧月带着鱼回来的时候,淼淼刚好也回来了,嘴里还叼着半个吃剩的山鼠尸体,大大方方地放到她们面前。
云溪看着那半只惨不忍睹的尸体,说:“你自己吃吧。”
沧月咕噜了一声,看也不看。
她跟随云溪,吃了半年多的熟食,看不上这种生食了。
见她们不吃,淼淼用爪子在地上刨了个坑,把半只老鼠的尸体埋了起来,打算饿了的时候,再挖出来吃掉。
烤熟的鱼,放凉后,云溪同样喂了一些给淼淼,把淼淼的肚子撑得圆滚滚。
吃过了烤鱼,云溪抓紧捡树枝树叶枯草,挡住洞穴两侧漏风的地方,枯草作为草垫,带来的包袱展开,取出其中物品放到草篓中,就成了她们的床单。
洞外点燃火柴堆和两个火把,可以照明,取暖,驱赶野兽,洞穴四周,云溪还用荆棘条围了一圈,当做陷阱。
有淼淼和沧月在,她其实很安全。
天暗下来的时候,沧月已经爬进了洞穴,准备休息,云溪坐在外头的火堆旁,借着火光,在树皮上一笔一划纪录白天的所见所闻。
淼淼睡在火堆旁,睡在她的脚边,发出“呼噜呼噜”的打鼾声。
沧月见云溪迟迟不进来,又钻出了洞穴,陪她坐在火堆旁。
云溪头也不抬地问:“你要当烤鱼吗?”
在火堆旁坐久了,沧月容易脱水,需要不断喝水补充水分。
沧月咕噜了一声,呼唤她的名字,主动寻找话题:“云溪。”
“嗯?”云溪从记录中抬起头来,看向沧月。
沧月指了指天空。
因为这个低矮洞穴的存在,这一带还算开阔,没有大型树木的存在,透过稀疏的枝条树叶,抬头可以望见漫天星辰。
沧月仰望闪烁的夜空,指着星辰,问:“那个,是什么?”
云溪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回答说:“那个,叫星星。”
“会掉下来?”
“不会的,它们距离我们很远很远,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它们很多年以前的模样。”
城市里几乎见不到这样满是星辰的星空,云溪也忘了天上的星辰是如何排列的,只记得北斗七星是个勺子状,至于是哪一头指向北方,她也记不清楚了。
地理是她的弱项,她知道古代有日晷,做出来可以分辨大概的时辰。
但她不知道怎么判断经纬度,也做不出来。
她辨别方向的方式,就是依靠太阳的东升西落。
至于月亮的升起落下,她更不记得有什么规律,只知道每到圆月时刻,就是农历中的十五号左右。
她计算时间的方式采用的是新历,新历有时会比农历早一个月左右。
现在她还不需要推算农历,等到将来要种什么东西了,似乎需要推算一下二十四节气。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孩童时期,耳熟能详的二十四节气歌之一,她还记得,但不妨碍她觉得好麻烦。
一想到还有许多事情没完成,云溪就有些头疼。
记录得差不多,她把树皮和木炭,放到草篓中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