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也看见了,他并没有选择戳破,即使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他绕着肥皂泡转起圈来,喊躲在肥皂泡里的严墨出来玩。
要是一开始就能做到不犯困的话,也就不必做到后面那些了。
这是代价。
此时的教室里。
老八正在泡一杯咖啡慰劳自己。他叹气道:“好累啊。为什么还没到周末。”
没人理他,于是老八对着不理他的陆廷的耳朵:“我说好累啊。”
爱答不理的陆廷:“别累。”
“好想睡啊。”
“别想。”
老八坐正了,悠悠啜饮一口速溶咖啡。
现在课上就困成这狗样,夏天来了该怎么办啊?
很多时候人毫无预兆地忽然从口中说出一句金言玉句,当下的自己是完全没有察觉的。
比如下一秒的老八。
“说得简单。”哲学家老八:“你知道吗?睡意这种东西啊,每次上课的时候都是等我睁开眼了才发现,我刚才居然睡着了。”
陆廷一顿,转头看他:“你偶尔也会说出有点哲理的话啊。”
老八听完很高兴:“是吗?刚才的话很有哲理吗?”
“具体讲讲呗,是说哪里有哲理啊?就哪一部分?前面的还是后面的?”
陆廷:“不过没在说我,我又不困。”
他扭头喊住这时从自己身后走过的人:“严墨,有道题。”
严墨看了眼时间,在他桌边站定下来。他同桌现在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就先越过两人回了座位。
“哪里?”严墨看了眼他正在做的。这不是英语阅读理解吗?找他干嘛?
他的视线转而看向找事的陆廷:“题呢?”
“我想问你€€€€你平时跟我怎么就没有那么多话讲?”陆廷把笔横着噘在嘴巴上,看向严墨,一脸的幽怨。
陆廷:“我都看见了!你们俩刚才在外面说了好多话!比你跟我这一年讲的话还要多!”
见他没有题目要问,严墨回到自己座位。
陆廷郁闷地趴在桌上。
老八头也不抬地,手上把一个空气递给陆廷:“给,陆强,你的鼻子掉了。”
陆廷一样,看也不用看地伸手接过那个空气小丑鼻子,戴在自己鼻子上。
*
下午有节体育课。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完全就是很适合户外运动的那种天气。
他们学校操场的看台座位是一级级往上的大号台阶。严墨坐在树荫笼罩下的其中一级台阶上,背单词。
不远处喧闹不已的篮球场上,有个身影由远及近地一路小跑过来。
陆廷喘息着,身上带着运动完的灼热气息,一下坐在了低于他一级的台阶看台上。他人往后仰靠,脑袋顺势往后一搭,正好枕在了严墨大腿旁边的空位上。相隔不远。
在户外打球给自己打出一身汗,他动作之间,额上会闪过晶亮的光。
“偷看我?”陆廷问。
严墨嘴上默诵着某个单词,对此的回答是斜斜地瞥他一眼。他嘴上的背诵甚至都懒得停一下。
远处人群传来各种各样吵吵闹闹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待着的这里,只剩头顶树叶的沙沙声。
陆廷抬头灌了一大口水,腮帮子都鼓起来。他眼神专注地看着场内打球的人。这人不知道的是,严墨刚才是真的在偷看他。
感觉对方身上的热汽都传过来了。
严墨拉开一点点领口处的校服拉链。
直射的太阳光有些刺眼。天蓝得无边无际,大红大绿的跑道和场地,许是人在教室里待久了,偶尔出来室外一趟,眼前的色彩像一幅油画似的。
有点像在梦里。
“严墨。”陆廷忽然出声喊他。
第33章
“严墨。”
“你考我几个单词呗?”
见他不理自己,陆廷又仰着头,没话找话地非要跟他聊:“严墨,你单词背到哪儿了?……”
今天太阳太好,正是非常适合户外活动的天气。微风吹拂也很舒适。但严墨对此无感。不远处的球场和小卖部都人气很高,热热闹闹的。
专注低垂着的眼睛无声抬起一下,和大腿旁边那人仰着头看他的视线瞬间重合了。
偷看被正主抓个正着。
即使仰躺在台阶上,深邃的眉眼和利落的下颌线简直帅得叫人心里鬼火直冒。
两人一高一低的,视线相对。陆廷朝他扬起一个灿烂无比的笑。
相比于严墨被抓包一瞬间的凝滞,他倒是笑得毫无芥蒂。
严墨再看向眼前小本子上的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时,已经有点看不下。
“打球吗严墨?”陆廷又问他。
“……”
“你真的不来吗?我会特别对你放水的。”
“别烦我。”
“那我去打球了?”
“快去。”
“……”
安静了一分钟。
陆廷:“严墨~你真的不来吗?为什么啊?”
严墨忍无可忍。
“我不会打球。行了吧?”
他看着陆廷的表情浮现出诧异:“不会什么?打球?”
严墨:“满意了吧?别烦我了。”
“你应该是没打过吧?那不是更值得一打了吗?”陆廷一下坐起来,左手搭着台阶,另一只手手朝外一指,直直指向外面的操场,给严墨看阳光灿烂的球场下奔跑的那群人。
“下场吗?好玩的,真的!你一定要试试!”
严墨:……
陆廷看着严墨合上了手里的单词本。
“哪有这样的!”陆廷嚷嚷,喊住起身就要走的人:“你就是因为一直不打才一直不会的!”
“错。”严墨转过身面向他道:“我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会所以才不打。”
明明早知道那就是一件自己不会的事,为什么要尝试?
两人完全就是两种相反的性格,有理有据,各执一词。
像是他俩脚下阳光和树荫交错的边界。光是光影是影,没有相融的选项。严墨两步跳下看台的阶梯,他站的旁边就是操场的跑道。
陆廷岔开腿坐,他上身前倾,两手撑着膝头:“你是第一次下场,所以害怕吧?”
严墨:“我说过,打不好就是打不好。”
陆廷:“嗯,害羞的人也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在害羞的。”
严墨站在那,仰头看着他的脸。
严墨一张淡色清冷的脸,即使在头顶灿白日光的照耀下也是颜色淡淡的。除了一双墨黑沉静的眼睛。
陆廷在猜测他现在生气了还是没有。
“陆廷,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陆廷:“嗯。我想知道啊。”
严墨折返,三两步走回看台上。
陆廷只是待在那儿,严墨一只手朝他伸过来时,陆廷的潜意识似乎还记得这只手的威胁性,他还下意识往后小幅缩了缩脖子。
大概对他影响力大到能使他为止动摇的,都会被当做具有威胁性的对象。
但是指腹的温度软乎乎地触摸到他手臂。
陆廷上一秒还在想他摸我了。
一掐。
下一秒陆廷脸色一变。
严墨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留他独自在原地咳出一口虚无的血。
就像是刚挨完一拳似的,虽然张大嘴巴咳出一口血,但却发不出来声音。
那十根手指上是都长了八块腹肌吗?
这指力随便往墙上一扣都是五个深深的窟窿吧??
他平时都用什么练的毛笔字,哑铃啊???
恐怖如斯。严墨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