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墨……”他气若游丝:“你……”
再抬头一看,严墨背影已经走出大半个操场,冷漠而潇洒地走远了。
因为陆廷最近开的玩笑都有些过分。
所以严墨想揍这个人的心情是真心实意的。
那一刻他在脑海里搜索“严墨物理攻击力最强的招式”,然后毫不犹豫地给了陆廷一下。
在他眼里跟一拳也没差。严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吐血。
痛吗?痛就对了,高三语录里说,舒服都是留给死人的。
虽然陆廷产生怀疑过,但严墨毕竟不是真正的机器人。人类是没有开关的。
这就是他的开关。
舒服都是留给你们这群被人喜欢的家伙的。
陆廷在那缓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手臂还长在自己身上。
严墨哪怕是随便揍他一拳都比这个好啊。太狡诈了,掐他的前头还拿烟雾弹晃他一下,那一秒陆廷还以为他真要摸自己呢。
疼死了,妈的。
陆廷捂着手缓了好一会儿。
一个空矿泉水瓶凌空飞来差点砸到他,不远处那些人高声喊他,问他还打不打了。
陆廷说着来了来了,捡起那个空矿泉水瓶丢进垃圾桶,他一路小跑进场。
手臂也恢复如常了。
还好,差点还以为自己得截肢了。
果然。一提到跟害羞有关的话题,严墨每一次的反应都会特别激烈。
陆廷站在场边,双手扶膝,盯着看那颗球在他们手中被传来传去。
起初陆廷还以为严墨跟所有他认识的学霸孤僻男没什么两样。很符合刻板印象的一个人。
只是个书呆子。每次看他如临大敌严阵以待的模样就好好玩。
不经逗。
陆廷回忆起刚才仿佛升天的痛楚。他龇了龇牙。
€€€€严墨他在捍卫自尊的问题上还真是寸步不让啊。
但是刚才那一下……想到这里,陆廷顿了顿。
刚才那一下,陆廷确实以为又要重复一次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了。他又不觉回想起严墨主动朝他伸手的那个画面。
至少,在掐人那一部分发生之前,一切都还是堪称和谐的。他想着。
而且严墨手指触摸到他的身体时感觉也……
“陆廷!看球!€€€€”
“喂小心!”
“卧槽!!”
几道异常吵嚷的声音同时响起,场面兵荒马乱的。陆廷上一秒心想这么慌里慌张大吵大闹的干嘛,下一秒再转头时,那个球就到了他的眼前。
视野一黑。
……
其他人早在体育老师喊下课的时候稀稀拉拉地都回了教室。除了篮球场上的那一批人。
本来就是专门逮着这一节体育打够本的。赖着不走是惯例了。
但今天有点不同,一群人没有像往常那样拖到最后一秒钟才出现。
那几个人提前进教室的时候,班里的人都听到吵嚷声高过平常。
当时,前排的严墨正低着头潜心学习中。
应该说如今他对于这群人整天热热闹闹的动静已经很习惯了。身处闹市中也能潜心学得下去。
只是今天后面的声音高亢得得有些异常。
“卧槽,怎么搞成这样的?……”
“喂,你们谁有创可贴?妈呀,你少抽点儿我的纸!!”
“……%……&%@#流这么多血……”
一片吵闹,听不出重心。于是有人探头高声问了一句:
“你们谁受伤了?”
“陆廷。”他们说。
前面低头严墨写题的笔尖一顿。
学习生活太无聊了,班里一有点儿什么事就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教室里大部分的人都起身过来围观和吃瓜。
周围座位上的人纷纷被动静吸引回头。陆廷的身影一下就被围过来看情况的人围在了中间,影影绰绰的人影挡住了,严墨看不太清。
他维持扭头的姿势,一直在看着后排。
透过人群,一桌之隔,桌面上大团的白纸上染了鲜红。人群缝隙中,依稀可见一只举着的手,一滴血刚好顺着陆廷的指缝间流淌而下。
严墨心脏一紧。
“他手伤了,你们谁有创可贴?!”
“不去医务室吗?”
“不是,他们打球的说没事……”
陆廷的声音冒出来,在人群当中十分突出:“真没事儿,本来就是小伤。你们几个别在班里吵了。去,都回去。”
“先找找谁有创可贴?”
“谁有来着?……”
“不行我去隔壁班借。”
这么多人都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据说是小伤口。
严墨收回了视线。
见他回身坐好,重新投入学习了,同桌便也收了八卦的心跟着转回身,认真学习。
严墨眼睛看着面前的本子。从侧面看来神情无波无澜的,忽略他手里握紧了笔的手指的话。
不用他做多余的事情。
如果要严墨说他从自己的第一段暗恋中学会了什么的话。那就是,不要做多余的事。
严墨又一次转过头看后排。
此时陆廷还举着受伤那只手用纸巾暂时按压住了。
不是,真没那么严重,一个止血就行的小伤口。结果现在这气氛,他还以为是自己骨折了。
不看不知道,哇,围观的人这也太多了。
陆廷心底啧了声,表情里一丝头疼。
最多就是流了点血、看着吓人了点儿吧?
他赶紧用肩顶了一下旁边的人:“喂,一会儿老师都来了,你让那些人回去……”
结果这一下动作纸团掉了,那只受伤染血的手一下子暴露人前。
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一只手染得褐红脏污,狰狞的猩红色渗进指甲缝隙和丝丝关节纹路之中,再一看,竟然是中指的指甲直接裂开了。
人群:……!!!!!!!
陆廷:……
他现在解释打球指甲劈裂是很正常的事情还有人听得见吗?
“啊啊啊医务室!医务室啊啊啊! ! !”
“已经不是去医务室的问题了吧!先止血啊!”
“120……不行我晕血了……”
“我去喊老师???”
适得其反地爆发了一阵更大的骚动。
其实跟破皮一个性质,血都没渗进指甲里。幸亏裂痕只是在指甲偏边缘的地方,刚才在楼下也清洗过后到楼上已经止血得差不多了,算较轻的外伤。
而且他生死关头之下紧急使用的左手,所以其实真没那么严重。
不过引发这么大骚动,他待会肯定会被喊去办公室谈话就是了。高考前夕还闹出这种幺蛾子。
烦。
陆廷叹了口气。
手里握着的笔半天也没有动一下。
严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紧张表现。那阵骚动发生后他第三次回头望过去。
据说是指甲劈裂了。后排也只看见了围观者们的攒动不休的背影。即使严墨自己是倒数第三排,但倒数第二排本身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一道人墙将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最后从漏出的缝隙里瞥见一秒,看见一只骨节分明血迹斑斑的手举在那里。
陆廷的手。
严墨盯着那一处,一时没有动,也没了反应。
直到旁边同桌询问一句“怎么了严墨?”,他才回过神。
严墨从位置上站起来,又坐下。
刚坐下没一会儿,严墨啪的一声放下笔。他表情紧绷着,一副气势汹汹的即将找谁报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