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过期 第60章

陆廷:“主任,他叫严墨。”

梁有才十分莫名:“哦。严墨。你们班的?”

“是啊。”

他问:“医务室呢,去了吗?”

“去了。”

“只是发烧?”梁有才目如鹰隼,眼神冷厉地审视地看着那张条子。

“老师,他烧得很厉害。刚在医务室量了,39.5度。”

“是嘛……”

有问有答。

只不过全程都是陆廷在替那人回答而已。

还回答得振振有词,一双眼睛盯着梁有才看,像是梁有才今天不批这个假就会被天打雷劈一样。

梁有才沉吟片刻。

是这样的,从刚才起他就有一种不爽的感觉。

不好说,就好像是有人在他面前正大光明早恋但他看不见抓不着的膈应、闹心感。他主任生涯如此多年以来,心中那个严抓早恋的雷达从刚才起就一直没安分过。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梁有才看着用自己办公室的饮水机给别人接热水的陆廷侧影。

梁有才总有种看得见抓不着的难受感觉。果然昨天他就不该放过操场上那一对交往过密的男女同学吗?

反正就是不爽。

他看着陆廷端水过去,低声询问人喝不喝。

但眼下这俩又的确抓不出错处。一个生病了一个照顾。

难道是雷达出错了?

“记得跟你们班主任报备一下。”他没好气道:“我再说一遍哈,下不为例。请假走流程,不要以为我这里是请假的地方!”

“好嘞,谢谢主任!”

一直精神恹恹跟在陆廷身后的人这会儿终于开口了。

“谢谢主任。”严墨小声道。

梁有才:“哼。”

他取下钢笔,在那张条子上刷刷签下名字。

抬头看着那两个穿校服的少年齐齐站在他办公桌前,不管怎么说,像这种乖乖道谢的时候两人还是挺有学生样子的。

梁有才他不耐地挥挥手让人走。让陆廷快别再烦他了。

学校门卫看了条子,例行让他们登记了一下,这是允许放行了。

梁有才的签名果然好用,至少在学校里是畅通无阻免死金牌的存在。

但保安室不留学生。已经打过电话通知家里人的严墨可以在这儿等,陪他下来的陆廷被催着赶回去上课。

“我把东西给他就走。”陆廷对门卫说。

他走到在保安室坐着的严墨跟前,从兜里掏出一个包装好的口罩。

这还是他自己发烧那会儿剩下的存货,就是他学期初换严墨的椅子那时候。没想到今天还能派上用场。陆廷把口罩递给他。

“戴上吧严墨,挡着点儿风也好。”

他塞过来了,严墨便捏在手上。

半天没见他动,陆廷又抽回来,替他撕开开口罩外面的包装。

陆廷犹豫一下。

修长手指撑开柔软的松紧带,套在他一侧的耳朵上。

因为是替别人戴的,陆廷只得弯身去看他耳朵和脸的位置。他动作还有一点笨拙,确定耳带戴稳当了,又去挂另外一边的。

严墨这会儿大脑已经烧得有些不清不楚。整个人都在发着烫,世界与他隔着一层迷雾,手脚都不想动,也没有力气。

就感觉眼前的人影在晃。

他动作温温柔柔的,手指捏住他的鼻梁,又朝下一拉,严墨的下半张脸便覆盖上了一层保护。

显得原本就小的脸更小了。

严墨迟钝又缓慢地眨了眨眼。

只感觉当时他手上那一下下的动作之中有种莫名其妙的,不清不楚的东西。

烧得迷迷糊糊的严墨不知道是什么。

可是对他来说,一个动作本身是如何便是如何,一是一二是二,而戴口罩就只是戴口罩。

怎么可能会像是喜欢他一样地替他戴口罩。

什么意思?……

可能几年后隔着时光的沉淀再回望这一刻的当事人会看得清楚些。

但今天的严墨只是迷迷糊糊。

保安室的人催陆廷回去了。此时上午最后一节课已经快要下课,严墨家长一会儿就来了,按规矩学生不能留下来陪同。

少年对他说:“我走了,严墨。”

严墨“唔”了声,算是应了。

*

严墨自上高三以来还没怎么生病过。结果这次这一发烧来势汹汹,在家里的床上躺了两天才悠悠转好。

他是回家以后才真正烧起来的。比他在学校那阵要更难受多得多了,只得说幸亏严墨这次被及时送回来了。

病中的人过得半梦半醒稀里糊涂,两天时间也只感觉恍恍惚惚地就过去了,没什么实感。

但他依稀总还记得,自己在回家之前,在学校里身边是有个人一直在忙前忙后照顾他的。

就连他发着烧的梦里,模模糊糊间梦见的都是那天下午陆廷替他戴上口罩的轻柔动作。

等他带着一袋子要吃的药再踏足阔别两天半的校园,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时分。

听见晚风里传来熟悉的嬉戏热闹的人声,看到熟悉亲切的教学楼和校服,竟然还让人有些恍若隔世之感。

而严墨已经能想象到,自己这两天缺席没回班上,他现在的课桌会是一副何等的光景了。

要知道平时就算是人偶尔出去上个厕所回来,都能看见桌上都会堆满了一人高的一座试卷山。毫不夸张。

有一次甚至老八还以为自己走错班了,退出去又进来,哭唧唧地收拾试卷。

……严墨决定先不去想这些。因为回校的路上还去拿了药,他还没吃晚饭就赶回学校了。

简单快速地解决完晚餐,就回去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学习吧。

严墨刚往右边方向踏出一步。

就听见不远处有道声音在喊他:“哎呀,墨总!€€€€您亲自回来上学啊!”

严墨循声望去。

他们学校一进校门后,第一眼就能看到高高伫立于行政楼下的一棵树冠葱茏的百年古树,树根周边砌了一圈半人高的花坛。

树下坐了一个背书包的高大少年正冲他笑得粲然。

他翘起的嘴角边一颗酒窝,伸直了的两条长腿就搭在地上,左摇右晃。

学校里路灯亮起了,有一阵带着夕阳味道的晚风悠悠吹过两人之间。

站在十几米之外的严墨眯起眼睛。

不应该。

不对劲。

这次就连严妍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学校。

难道他真的是狗鼻子吗?能嗅到十公里外的严墨正在赶回学校的气味?

陆廷已经来到他身边,他十分熟稔地跟严墨聊起天来:“下午在办公室跟班主任打电话的人是谁呀?是你妈妈吗?”

严墨:。

好了,他已经不用猜陆廷为什么会知道了。

陆廷:“你好虚啊,严墨。怎么这样就病倒了?”

陆廷:“你是不是虚,嗯?”

陆廷:“你怎么不说话呀?”

严墨接着往食堂走,陆廷就在旁从容跟上他的脚步。

严墨一停:“干什么?”

两天时间没能让他真正好全。严墨一开口,话中还带着点鼻音。于是他说话时散发的冷气打了折扣,他的冷酷无情变成了瓮声瓮气的冷酷无情。

陆廷对上他的眼睛,笑得天真浪漫:“一起去吃晚饭啊。”

严墨:?

严墨:“你最好不要给我……”

陆廷:“得寸进尺。耶。”

严墨一低头,自己的书包带子不知何时又被人攥住了。

他血压高了,深吸一口气。

陆廷:“一起吃饭吗,严墨?”

严墨:“不要。”

答案毫不意外的。

不过事到如今陆廷也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了,没人比陆廷更了解这个家伙的十头牛拉不回来的犟种程度。

铜墙铁壁啊。绝对是铜墙铁壁。只要是严墨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就不可能再被别人改变,他对陆廷的态度就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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