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敲耳机,轻声说:“马场利保已经控制住了。”
遥控……是马场利保的手机,炸/弹还没有启动。
对上安室透看过来的目光,€€原研二下意识又露出笑容,试图把同期的担忧憋回去:“好啦,事情暂时结束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这位热心市民安室君~”
他从腰后拿出对讲机,按下说话键,下发命令:“上来吧,拿好设备。”
找炸/弹当然还是用专门的仪器探测更快,人多力量也大。
至于搜查令……这又不是个人住宅,公共疗养院而已,想必他们的警部大人一定能保下来的。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公安朋友。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眼同样卸掉了马场胳膊的安室透。
安室透:“€€原警官?”
€€原研二摇头:“没事。”
他的目光忍不住下移去看马场利保。
“啊€€€€!”
马场利保的声音凄厉,他的表情狰狞,疼出的冷汗和生理眼泪一起流出来,他似乎已经认罪了,意识到他已无力回天。
这个中年丧子的男人怨恨又难过,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撕裂一样难受:“凭什么?凭什么啊?!我还没有实施,你们就找到我了!!”
“为什么你们不抓那些丧心病狂的医生!”
说不出他此刻是在悔恨自己的行为与他嘴里那些‘丧心病狂的医生’的无甚区别,还是在悔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启动炸/弹,非要想着报复竹内医生。
或许,他是在悔恨自己没能救下自己的儿子。
安室透已经不想维持人设,脸上失去了笑容,他看上去格外的严肃:“不论怎样,你都没有审判别人的资格,而报复也不应该牵扯其他人……你更不应该报复,应该选择用法律作为武器维护自己的利益。”
马场利保忽然忍住疼痛,也不大声叫了:“……”
他看着安室透的发色和皮肤颜色还有眼睛:“你这外国/佬在得意什么啊?你又不是警察!”
安室透:“……”
硬了,拳头硬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主场让给在场真正有表面警察身份的€€原研二。
€€原研二也收起笑容:“别管他是什么身份,他说的话都没有错,你应该选择收集证据,然后用法律找回公道。”
马场利保情绪太激动,现在冷静下来抽噎了一声:“可是,他们的罪行肯定不足以宣判死刑啊!死刑已经……”
是啊,死刑不是不存在,只是没人愿意承担责任去签署文件。
在这里,哪怕杀了个人,都能进去蹲十几二十年出来,然后继续祸害别人。
安室透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纵使他多么热爱自己的国家,他愿意为之奉献,可有一些东西是很难动摇并且改变的。
€€原研二也能认清这个事实,但是也不是所有事情都不能被撼动的。
他紫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执拗和认真:“正因为这样,我们存在才是有意义的。”
“我们本身,就是意义。”
此时的€€原研二形象好像两米八,在马场利保的眼里看上去分外的高大。
中年男人愣住两秒,然后大声哔哔:“怎么回事啊你这小白脸不要耍帅!你这个税金小偷!”
第20章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原研二:“……”
安室透:“……”
他们两个正好对上了接到消息后就从一楼冲上来的石原和松田的目光,顿时更加无语:“……”
虽然看上去是一名警察,但是实际上是四位。
这里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中。
四个警察先生对视一眼,石原和松田率先移开目光,继续往上爬€€€€高层的办公室都在三四楼。
松田阵平是憋不住的性格,在即将从二楼两位警官视线里消失的时候,他回头嘲讽:“真逊啊hagi。”
然而他的目光在看向€€原研二后,定在了安室透身上。
安室透‘啧’了一声:苏醒了,猎杀时刻!
石原礼忠回头伸出手,用出小记者这个身体堪称是吃奶的力气薅走了有意配合的大猩猩:“快走!”
‘大猩猩’松田阵平肌肉密度根本不是松内修这个小记者能比的,体重当然也超级加倍。他哼哼一声,撇撇嘴没说话。
至于楼下的安室透,就算不去想都知道他一定在生气中,额角的青筋蹦的说不定比他心脏跳得还快。
€€原研二看着马场利保:“所以,你之前和你儿子在这里接受过治疗,为什么你还能成为清洁工?”
马场利保没有说话,明明胳膊脱臼还很痛,但他流着冷汗,咬死了也没有说话。
刚刚听到二楼骚动,才冲上来的中城护士:“因为……”
马场利保立刻大声说:“你闭嘴!”
*
与此同时,机动队爆处组的警察们穿着防暴服(爆处组外勤制服),拿着设备进入了若叶疗养院,开始排查炸/弹。
因为还不能确定其他炸/弹到底在哪里,所以只能每个房间都检查一下。
并且由于防暴服装扮格外显眼,也有一些做康复治疗的患者年纪大,其中更有心脏类病症的患者存在。
所以爆处组的警官们只能请护士先去敲门说明,这样一来时间又耽误了点。
但炸弹没有启动,罪魁祸首又被制服,倒是安全许多,他们这才没有穿防爆服(拆弹时需要多人帮忙穿戴)。
至少,他们的行动有在顺利进行。
并且他们分出一小部分人去协助另一位小队长搜查证据和资料。
而松田阵平和石原礼忠也迅速爬到了三四楼。
“呼€€€€”还不等他们庆幸几乎没有高层存在,只有一两个值班的医生,石原礼忠先长出了一口气。
小记者这体力是真的废物啊……
他微微笑起来:“那么,三楼的探查就交给这位英俊潇洒的警官先生了,我要去四楼进行我的奇妙冒险了。”
本来想说四楼有院长办公室,所以可能会更危险的松田阵平难得看懂了石原礼忠的脸色,读懂他话语下面潜藏的意思。
卷发男人烦躁地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好吧,我等下就上去帮你。”
他手下的臭小子们,一会儿就能冲上来了。
这群爆处组的……应该没必要隐藏什么,因为就算隐藏,三楼能发现的证据,四楼就不一定会没有。
如果若叶疗养院的确有问题€€€€基本已经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院长绝对是知情人之一。
他看着因为骤然动起来而有些疲惫,喘着气冲上四楼的石原礼忠,到底什么都没说,转身冲向三楼左边侧:这边有医生办公室和值班室。
他按下对讲机的说话键,传达了指令:“斋藤和渡边,带一半人上三楼四楼搜查证据。”
跑动的时候,皮鞋规律敲击地面的声音让他有些恍惚,思维也混乱起来。
明明作为警察,体力更充沛、武力值也有保证的他去四楼才是更好的选择,但是石原礼忠……
幸亏石原还能试错,不然他一定不会放石原上去的。
松田阵平想起了石原礼忠的皮下是‘松内修’,是一个记者。
记者,说到底是个追求真相的职业。只是现在的大多数记者虽然身份是记者,但已经对它存在的意义嗤之以鼻。
……可这就像是警察一样,光明之下必有阴影,可阴影中也一定有微光。
这样的想法让松田阵平沉默了。
这其中的感觉,有一点像是几年前……
他按下办公室的门把手,没能按动,手上继续动作,思维略微飘远了。
即使现在的卯田阳生是松内修的身份,即使他已经失去了公安身份,可他想去做那个追求真相的人,想把罪恶绳之以法。
松田阵平从袖口里拆出一小根黑色发卡€€€€忍不住庆幸这里居然是老式锁,而不是什么指纹瞳孔锁€€€€把它塞入锁孔,听它的声音,感受手感。
就是因为这样的信念,阳生才能坚持下来吧。
这样想着,在轻轻的‘咔哒’一声吼,他按下了门把手。
……没人。
松田阵平的警惕拉满了。
二楼的动静不算小,三楼怎么可能听不到呢?要知道值班室通常都在楼梯口附近,是最为便利的。
隔壁值班室是掩着门的。
黑发男人在医生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几乎什么都没有,桌面上的病例也都看不出任何破绽。
他大步冲向隔壁值班室,打开掩着的门€€€€里面也是什么都没有€€€€外间有一张桌子和电脑还有几张表格、病例,里间只有一张床。
这个格局根本不可能存在密室,暗格……不可能,也许有的医生不知情,所以暗格不安全。
松田阵平咂了下嘴,反身回到办公室。
既然值班医生不会听不见二楼的声音,值班室和办公室的表面都没有人,那只可能在办公室里了。
€€€€只是,不是在外面的办公室。
按照办公室旁边就是洗手间的这个情况,在墙里面隔出一间小房间,一般人也是看不出来的。
松田阵平拿出了出外勤时候申请的木仓,双手握着垂到了身侧,开始一寸一寸搜寻可能会有的密室。
在真的找到密室,并且在里面发现部分实验资料的一瞬间,他的脑内忍不住闪回了当初他和安室透的对话。
当时那个金发大老师说了什么呢?
他说:“我想为他捧起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