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 第46章

他声音有些沙哑。

晏昌听了这话,皱着眉看向他。

然而晏辞不等他回答,感受着那些情绪,自顾自说道:

“他没有恨过你。”

晏昌抬起头。

晏辞没有去看晏昌有些错愕的表情。

他感受着那些记忆里交杂的情绪,缓缓开口:

“他的记忆里,一直都是内疚。”

他感觉自己此刻就是原主,只是替他说出了他不敢说出,憋在心里许久的话。

“他很内疚,因为觉得自己辜负了你的期待,所以他一直逃避,因为他知道自己再怎么样努力,都比不过弟弟。”

再怎么努力,都得不到晏方能得到的偏爱;再怎么努力,就是资质平平,就是赶不上胞弟。

可笑的是他还是嫡子,却因为不如庶弟,背地里不知被多少人嘲笑。

他逃避了。

索性喝酒买醉,自甘堕落,或者尽可能不在家里。

他不想看到父亲失望的眼神,更不想看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比不过晏方。

可是那些复杂的情绪里,对父亲的愧疚远远大于对他的恨。

如果不是晏辞在这个身体里,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永远不会被人知道。

可是如果原主知道他父亲一直是有意偏心,他还会有这些情绪吗?

“这些话他不能亲自告诉你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

...

晏昌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他沉默地坐着。

许久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撕心裂肺几乎直不起身。

晏辞沉默地看着他,手指动了动,似乎想上前。

可是晏昌却摆了摆手,许久他终于缓下来,呼吸声有些粗重。

晏辞到底还是上前,躬身拿起旁边的茶壶,沉默着将杯子里注满茶水。

晏昌看着杯中茶水泛起的涟漪,耳畔听着水声,沉默许久终于开口:

“...你走吧。”

晏辞回过神来,有些意外地看向晏昌。

晏昌却没有看他。

他仿佛一下子又老几十岁。

如今不再是镇上有名望的首富,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老人。

晏辞没有说话,他安静地放下茶壶,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过身。

忽然,身后的人叫住了他,声音沙哑的几乎听不清他的话:

“...你叫什么名字?”

晏辞脚步顿住了,他侧过头,还是回答了他。

“...晏辞。”他说。

“我也叫晏辞。”

晏昌听到这个名字,一直攥紧的拳头彻底松了下来。

他瘫坐在团垫上,茶几上的杯子打翻,将那珍贵的绛紫色锦袍洇湿了一片。

然而晏昌已经没有心思注意这个,这个一向体面的老人第一次在一个年轻人面前表现的如此失态。

“我让你走。”

他沙哑着声音。

“以后我也会好好看着晏方,不会让他再去骚扰你和你夫郎。”

晏辞错愕地回过头,似乎没想到晏昌会这样说,一时之间不知应该是留下来道谢,还是继续往外走。

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晏昌抬头看着他,慢慢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果然啊。

晏辞转过身面对着晏昌:

“您说吧。”

“你自己刚才说的条件。”晏昌道。

“斗香会上那支魁香。”

晏辞了然,点头道:“...好,等我制出那道香,到时候送去您府上€€€€”

“不用。”

晏昌摇了摇头。

“不用以晏家的名义。”

“...就以‘晏辞’的名义吧。”

晏辞微微睁大眼睛。

晏昌看着他吃惊的表情,皱着眉道:

“怎么了?”

晏辞干咳了一声:“没想到您会这样说。”

晏昌冷哼一声:“你不答应?”

“不。”晏辞道,“我答应。”

晏辞看着晏昌,这时从情绪里缓过来,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言辞举动似乎的确有些鲁莽无礼。

“您...”

晏昌抬起头,似乎不想再看到他的这张脸:“不走?”

晏辞想了想,决定厚着脸皮一回:“其实还有一件事想麻烦您。”

晏昌拧着眉。

“...就是之前我的‘岳丈’。”

“顾绰?”晏昌想了想,沉声问。

他最近倒是听说过传言,听说他这亲家跑到村子里强行让自己儿子改嫁,还被村民赶出来的愚事。

他倒是也没想到那顾秀才内里是这种人。

“知道了。”晏昌冷冷道,“以后他也不会去找你们麻烦了。”

晏辞感激的一时之间都忘了用古人方式行礼,鞠躬道:“谢谢您!”

晏昌看着他古怪的动作,眉头皱的更深。

晏辞非常识相:“我这就走。”

...

晏辞走后陈昂才小心走进来。

他也不知道老爷和公子聊了什么聊这么久,眼看天都黑了。

陈昂进入茶室,却意外发现老爷还坐在茶几后面,沉默着,不知思考什么。

他看了看晏辞面前茶几上那杯一口未动的茶。

“上好的碧螺春,公子怎么一口没喝就走了?”

晏昌没看他,冷声道:“你愿意喝就喝。”

陈昂笑着拿起杯盏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他浅饮了一口,啧啧称奇暗自感叹,不愧是茶坊五两一斤的宝贝。

然而晏昌没有接他的话,陈昂这才意识到不对,有点担心地上前一步。

“老陈。”

晏昌突然开口。

“你说我以前那样忽视他,他怎么会不恨我呢?”

陈昂知道他说的是晏辞,笑道:

“这天下怎么会有真的恨自己父母的孩子?”

就像没有真的恨自己孩子的父母。

这句话若是晏昌早知道,或许他不会和晏辞之间的关系变成这样。

也不会直到最后长子消失之前,他们都没能说最后一句话。

陈昂吃惊地看着认识几十年,从来没情绪失控的家主,以袖子掩了面。

...

那厢晏辞一出门,就准备狂奔回去。

此时站在风里,他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赶车的车夫还守在门口,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公子,我送您回去吧。”

他顿了顿:“现在天色晚了,回去的路不好走,您这得走到什么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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