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 第45章

“我不想死。”

晏辞开口,只说了四个字,可目光里那种对活下去的渴望令他的眸子明亮无比。

那种光是晏昌从未在长子身上见过的,是一种对生的极度欲望与热情。

这种光芒令晏昌无端联想到自己少时的日子。

晏昌面上不动声色,看着他:“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他是我儿子,他的这幅血肉都是我给他的。”

“我知道。”

晏辞简短地回答,也不否认,也不反驳。

他看着晏昌的眼睛,沉声道:

“所以我在求您。”

“我想活下去。”

晏昌看着他面上坚定的表情。

然而每每看到这张脸,都令他痛心。

“这与我无关。”晏昌沉声道。“我的儿子已经不在了,我现在只想他能安稳下葬。”

他目光微动,落在晏辞身上化为千斤重的磐石:“我今日执意如此,你无需多言。”

晏辞抿了抿唇。

即使不愿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他这样没法说服一个固执的父亲。

难道他今天就要死在这儿?

他对自身安危的担忧只是一瞬,下一刻却莫名想起顾笙怎么办?

如果他死了,晏方一定会欺负顾笙的,而且自己那个岳父说不定会卷土回来,逼顾笙做他不喜欢的事。

晏辞脑子嗡嗡作响,他没有看到晏昌打量他的目光。

一个弱冠左右的年轻人,遇事能如此不慌不忙,甚至在已成定局的事情之前,还在思考对策。

难得。

晏辞再次陷入沉默,就在晏昌以为他终于心理崩溃,决定放弃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晏辞攥了攥拳头,在心里想的是就算他今天活不成了,那他也得让顾笙安稳地生活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好,如果您执意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我希望您能帮我照顾一个人。”

晏昌用杯盖扫去杯中的浮沫:

“你是说你那个夫郎。”

“是。”晏辞道,“我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晏昌觉得好笑:“他现在活的不好吗?”

“不好。”

事到如今,晏辞觉得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您可能不知道,晏方一直在骚扰他。”

他吸了一口气:“而且您儿子活着的时候,晏方就经常欺辱他。”

在原主的记忆里,晏方在晏昌面前永远是一副很会讨好人的样子。他是有些聪慧的,尤其制香上面,是有些天赋的。

因此相比于一无是处的原主,晏昌明显更喜欢晏方。

他不知道晏方在他背后分明是另一幅模样,然而没人告诉他这个,所有人都自动将晏方带入下一任晏家家主身份上。

没有人愿意为一个一无是处的人讨公道。

更何况晏方的母亲,是一个颇有姿色的美人,她的手段就和她的姿色一样出众。

在晏家,没有人愿意得罪这母子。

“您如果稍微留意一下,您就能知道晏方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你面前是一副样子,在外面又是一副样子,他做的那些事€€€€”

“那又如何?”晏昌打断他,他看向他,“我就算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又怎么样?”

晏辞微微错愕,只听晏昌不紧不慢道:

“如今他是我唯一的子嗣,而你只是一个不知哪来的游魂,就算你是在‘晏辞’的躯壳里,可你是以什么立场上同我说这句话?”

“你难道希望我给你打抱不平,去惩罚他?”晏昌摇了摇头,似乎在笑眼前人的年轻。

晏辞刚想开口解释,然而看着晏昌的态度,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您知道是吗?”他把之前想说的话咽下去,冷不防开口。

“他做的那些事,您都知道是不是?”

晏辞不知从哪涌出一股子冲动:“他欺负他大哥,觊觎哥夫,在外面胡作非€€€€”

晏辞突然想到什么,这个念头一产生,一股从内心深处,不知哪里升起的情绪几乎压住他的理智。

他皱着眉,无法理解地问:“所以他将香方说出去嫁祸给他大哥的事,你也猜到了?”

“够了!”

晏昌猛地喝道。

他皱着眉盯着眼前这个行为举止已经接近于放肆的年轻人。

他面上难以理解的表情仿佛一只手,将晏昌心里最隐匿的东西连根拔出来。

“你没有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晏昌冷声道。

“我的确没有资格。”晏辞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者说怒意。

晏昌如果知道原主一直在家里受欺负,他不仅不管,如今原主死了,他又口口声声说要为他讨公道。

他此刻对眼前的人如此生气,以至于忘了自己还受制于人,还在有求于他。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替他讨公道?”晏辞道。“你口口声声说他是你儿子,可你都无法做到一视同仁€€€€”

晏昌冷笑一声。

这笑声里夹杂了许多东西,晏辞能听出来,他在嘲笑他年轻又无知,天真又愚蠢。

晏辞剩下的话滞在了口中。

晏昌不紧不慢地问:“你应该没有孩子吧?”

晏辞狐疑地看向他,没明白他为何这么问。

晏昌叹了口气:

“年轻人,如果你有孩子就会知道。”

“这世上没有父母是不偏心的。”

即使口上说的再公正,内心深处都会无意识更偏爱其中一个。

晏辞不敢苟同,心想既然无法保证一视同仁,至少也应公平相待,不然为何要生那么多孩子?

他就这样想着,心里莫名其妙涌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委屈,这股委屈来的太突然太强烈,冲击的他的眼角发酸。

他知道这委屈不是他的。

他与父母相处的时间太短了,不会因为这种事生出对于父母的埋怨。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或许是这情绪是来自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的。

...

“我已经老了。”

晏昌看着晏辞,不知是看着面前的年轻人,还是看着记忆中的长子。

有一瞬间他以为是长子还活着,站在他面前,愤怒又不甘地说着这些话。

他甚至希望从前长子可以这样对自己发火,而不是一见到自己,嗫嚅地唤声“爹”,就低头快步离开。

晏昌叹了口气,眼睛里闪过一丝悲恸,沉默片刻道:“我这辈子只有两个儿子,晏家的基业,必须给他们。”

“我没有选择,只能选一个更为合适的来继承。”

晏辞没有说话,只听晏昌道: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我也知道他恨我。”

“可是我没有办法。”他话音一转:“何况我已经尽力给他最好的一切。”

自从正妻去世后,他整天忙着做生意,逐渐忽视了长子。

长子也从小时候颇爱笑的样子逐渐变得沉默。

他知道他的这个儿子恨他。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给他请了最好的教书先生,给他找了镇上唯一一个秀才家的哥儿当夫郎。

即使他到外面喝酒,有时闹事他也会暗地里帮他摆平。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在物质上亏待他,是他自己不争气。

...

晏辞无法接受这番解释。

他所给的所谓最好的,不过是他认为最好的。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儿子真正想要什么。

事到如今,他之前对死亡的恐惧和处心积虑想要说服晏昌的念头已经没那么强烈了。

他心里为自己不值,也为这具身体的主人不值,最主要的是心里那个被原主积攒不知多久€€€€

几月,甚至几年的情绪几乎冲翻他的头脑。

“你知道吗?”他淡漠地开口。

晏昌皱着眉看向他。

“我看得到他的记忆。”晏辞笑了一声,“你想不想知道‘晏辞’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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