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古法药香养夫郎 第278章

床上的被褥干净整洁,窗口处一支碎了一角的陶罐里还插着一朵新鲜的小花。

叶臻垂下已然哭红的眼,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孩子,片刻后他抬起头看向对面坐着的两人。

他先前只听秦子观说,晏辞带着顾笙还有琳琅璇玑去了燕都,至于去做什么,他们没人知道。

此时即使对面再熟悉不过的人身上,穿的都是低调平常的衣物,但叶臻还是隐约感觉到,面前的两人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晏辞率先打破沉默,他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只有你一个人在吗,他们呢?”

叶臻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轻声道:“老夫人身子近来不太好,大哥大嫂前几天带她去县里看郎中了,可能明天才能回来。”

“小英现在在镇上找了一份教书先生的差事,每天白天都要去镇上,虽然挣不到多少钱,但他挺喜欢教书的。”

说完这些,他沉默下来。

片刻后,晏辞再次开口:“那子观呢,他怎么样?”

叶臻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看窗外:“应该快回来了,他……”

他话还没说完,声音被窗外一声欢快的叫喊声打断:“臻儿!赶紧架锅生火,我今天打了一只大肥兔子!村口那几个鳖孙还想跟我抢,被我打的哭爹喊娘,幸亏他们跑得快,不然我非打断他们的腿!”

最后一个字落定门开了,一个穿着猎户装扮的年轻男子风风火火大步走进来,然后立马被屋子里这么一堆人吓了一跳。

他几乎是下意识去握腰间的短刀,然后等到看清屋子里正中间那个一身蓝色的男人的脸后,他的眼睛瞬间睁大。

也就是在这时,琳琅和璇玑双双走上前跪下:“二公子!”

“二公子”这三个字一出,那年轻人放在刀鞘上的手缩了回来,哈哈大笑:“什么二公子,我都这副打扮了,亏你们还叫得出口。”

他大步经过两人,径直走到晏辞面前,然后将手上那只被栓了四肢的肥兔子往地上一扔,朝晏辞伸开双臂。

晏辞微微一笑,走上前与他紧紧拥抱,接着他放开手,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

面前的年轻人已然没了先前在胥州时那白净的模样。

此时的他面上棱角分明,皮肤因为长时间外出狩猎变得黝黑,除了那双桃花眼尾还带着些天生的风流意,早已看不出是那个生长在金银堆里的贵公子。

晏辞在打量秦子观,秦子观也在打量晏辞。

直到最后,他收回目光,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还不错,应该没受过什么罪,那我就放心了。”

晏辞忍俊不禁:“这话难道不应该我来说?”

秦子观朗声笑道:“你说得对!可惜从前都是我罩的你,一时习惯了改不过来。”

他没有再多说,而是俯身拎起那只犹自蹬腿的兔子,无奈道:

“我就说今日怎么一上山就逮到这么肥的兔子?敢情是你回来了,老天爷对我还是挺好的,怕我太寒酸,特意送了个野味让我招待你们。”

他边说边看向叶臻:“臻儿,你先生火,我去剥皮,今天得好好招待一下这小子€€€€”

他的目光落在叶臻怀里睡得正香的小予安身上。

秦子观浑身一颤,一个箭步过去站到叶臻身边,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正在熟睡的孩子。

他张着嘴,喉结上下滚动,右手伸到半空,然而却在即将碰到小予安的时候又缩了回去。

叶臻没有看他,依旧抱着小予安,垂头低声道:“是予安,儿子回来了,你不认得了?”

秦子观低声笑起来,他声音沙哑:“我的儿子,我如何认不得?”

他的眼睛自那一刻起便没有从小予安身上离开,目光从秦予安头上茂密的黑发,到白皙圆润的小脸,再到那双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最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将目光移开,垂着头站了半晌,再次抬头,漂亮的眼尾隐约有些红意,面上却是笑的。

“在这等着。”他对着晏辞晃了晃手里的兔子,“今晚谁都别想走,非让你们撑得走不动路。”

那锅兔子,加上琳琅和璇玑去山下买来的吃食和十几坛美酒。

几个人在房子前的空地上升起一堆篝火,十几坛酒全部被打开,伴随着酒香,肉香,还有风中带来的草木香,几人有说有笑痛痛快快边喝了一整夜。

那是晏辞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放纵自己,他尽情地喝酒,尽情地说话,尽情地大笑,直到嗓子哑了,也不管自己第二天会不会头疼欲裂。

他们将那几十坛酒全部喝光,然后他们围绕着篝火在月下放声而歌,歌声一直传到山脚的村子里,引得村中响起阵阵狗吠。

东方既明时,一缕白烟自熄灭的火堆上顺着风飞向遥远的蓝天。

从林间而过的山风带着夜晚尚未褪去的凉意,抚上火堆旁东倒西歪的几人发红的脸,却迟迟没能叫醒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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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夜里下了一场雨,冲散了盛夏的炎热,淅淅沥沥地一直到凌晨才停。

晏梅初撅着屁股趴在窗户上,他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小心地看着外面,直到片刻后他听到门口马车离去的声音,这才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他小心翼翼推开门,见外面天才蒙蒙亮。

方才梦里自己又一次去府学迟到,夫子吹胡子瞪眼睛,拎着他的领子扬言要拎着他去府上告状,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只是场梦。

空气里带着草木好闻的清香,晏梅初蹑手蹑脚从门缝里挤出去,门口没有侍女也没有小厮,他快步推开隔壁房间的门,一个闪身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接着熟练地跑到最里面放着床的位置,掀开垂下的帷幔一角钻了进去。

他伸手推了推床上安睡的哥儿,小声道:“月疏,月疏。”

床上盖着被子的小人动了动,接着翻了个身,本来面朝里面睡着,这会儿将脸朝着晏梅初,眼睛半睁半闭,说话还带着鼻音:“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晏梅初见他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赶紧又伸手推了推他:“月疏,别睡了,快起来。”

晏月疏虽然很困,但是架不住晏梅初在旁边絮絮叨叨,终于还是推开被子坐起身,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小小打了个哈欠。

晏梅初见晏月疏醒了,于是连忙道:“我刚才听到爹爹上早朝去了,马车刚离开。你快起来,趁着爹爹不在,我带你出去玩。”

晏月疏有些迟疑:“可是爹爹不让我们偷跑出去,若是被爹爹发现了......”

“啊呀,你怎么什么都听爹爹的,放心,我们趁着爹爹下朝之前回来,不会有事的。”

晏梅初不容分说掀开晏月疏的被子:“快,今早集市开市,会卖你最喜欢的兔子,还有山猫,还有老鹰€€€€你到底要不要去看?”

晏月疏冷不防被晏梅初掀了被子,一双小脚受凉,朝被子里伸了伸。

他看起来有些担心会被爹爹骂,但最后还是败给了想看兔子的心,于是谨慎地思索着,最后在晏梅初不断“被爹爹发现我来承担”的保证下,慎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晏梅初拉着晏月疏的手,从趁着天还没亮,熟练地从后院的小门跑了出去。

......

燕都外城有着世上最大的集市,每到开市的时候,从各个不同国度原来的商人便会带着最稀奇的货物进行出售。

那些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的商人最受晏梅初和晏月疏的欢迎,只不过爹爹不准他们跑出去看,就算有下人陪着也不行。

晏梅初天生反骨,爹爹越是不让他们做什么,他越想做什么,于是每次开市,他都等到爹爹上朝后,拉着月疏跑出去。

有几次被爹爹发现,屁股挨了打,好在他皮厚,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两个人正看的兴高采烈,忽然晏梅初肩膀上被人捏住,他豁然抬头,就看到身后一个熟悉的脸:“......琳琅叔叔。”

琳琅微笑着看着两个小孩:“两位公子早,方才老爷下早朝回府的路上看到两位公子,特地令属下过来捎两位公子回府。”

晏月疏脸都白了,躲在晏梅初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似乎在问他该怎么办。

晏梅初其实挺怕面前这个琳琅叔叔的,虽然他永远一副笑脸,比璇玑叔叔看着和蔼可亲,可实际上他才是最狠的那个。

晏梅初缩了缩脖子:“我爹我爹他今天下朝这么早啊……”

琳琅笑道:“这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大公子不必担心,老爷已经先回了府。”

听说爹爹回了府,晏梅初轻轻舒了一口气,只要回了府就好办了,府里有阿爹在,一定会护着他们两个。

……

晏梅初和晏月疏并排站在桌前。

晏梅初抿着唇倔强地抬着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

其实他很慌,尤其是桌子后面的男人头也没抬,执着笔写着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晏梅初就给自己打气: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他罚我我就跑,跑到阿爹那里,阿爹肯定不会让他罚我。

想到这,他也不知哪来的信心,挺了挺胸脯,头像只高傲的公鸡一样扬着。

结果抬了半天,脖子都酸了,也不见桌后的男人抬头或是说话。

晏梅初愈发腿脚发酸,尤其是听到身旁的晏月疏已经开始小声抽泣起来。

“爹。”他勇敢开口打破这令人难受的寂静,“是我让月疏跟我一起去的,你要罚就罚我吧,别罚他,他胆小。”

半晌,桌后面的人似乎刚听到他说话,抬起眼朝他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下一刻只听一声轻响,晏梅初浑身一抖,就见晏辞将一封信不轻不重地放在桌面上:“知道这是什么吗?”

晏梅初硬着头皮:“不知道。”

“是府学夫子差人送来的信,上面说你前两天跟户部侍郎的小儿子打了一架。”

“夫子因此训了你几句,结果你昨日就趁着夫子午睡的时候,带着几个人在他脸上画乌龟,给他的胡子编小辫,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晏梅初吸了一口气,大声道:“爹,这不能怪我!是他先说你比他爹清闲的!”

“何况我们一对一单挑,他打不过我那我能怎么办?而且画乌龟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大家一起商量好的......”

眼见他越说越理直气壮,晏辞平静地重复了一遍:“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晏梅初的声音虚了下去:“有......”

“上次我怎么说的?”

晏梅初一脸不服气,但是依旧一字不落地重复:

“要是再在府学伙跟人打架,欺负夫子,就在府里禁足三个月。除了府学哪都不许去,还有每天抄五遍三字经,不抄完不许出屋。”

晏辞点头:“既然记得,一会去我带你登门亲自去给夫子道歉,回来就按你自己说的做。”

晏梅初小脸一白,他宁可在府上抄一百遍书也不想去给老头子道歉,被府学其他人知道肯定会嘲笑他的!

自己岂不是以后都颜面全无?!

晏梅初想给自己据理力争,又听晏辞道:

“还有今日的事,我已经跟你说过,没有下人陪同不要带你弟弟到外城去,最近外城来了不少不知底细的异族人,真要出了什么事,你担得起后果?”

晏梅初还没说话,一旁的晏月疏终于抽抽搭搭地开口:“爹爹,月疏错了,月疏再也不跟哥哥偷跑出去了,爹爹你不要惩罚哥哥......”

晏梅初在心里骂他没出息,先前都说了自己来承担,结果爹又没骂他,他就自己先哭上了。

不过哭了也好,从小到大,月疏一哭爹就心软,不像自己一嚎屁股上就要挨巴掌。他若是哭个不停,说不定爹为了哄他,就忘了要罚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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