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攻的种田科举路 第64章

又招呼了屿哥儿上前,抽背他往日所学。

等谢景行将《尚书€€康诰》按往日习惯梳理完,屿哥儿那边也恰巧结束。

《尚书》只剩最后一篇,《尚书€€酒诰》,是一篇周公发布的戒酒令。

“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祝世维虽然还是按以往教学,可动作和语气都比往常较快,谢景行会心一笑,看来老师真是迫不及待想去看诗,他和屿哥儿也配合,专心致志学习。

奇怪的是,学至中途,祝世维不知想到什么,换上了一幅奇怪的神情看了又看谢景行。

还在课堂上,谢景行不好问,只能压下心中疑惑,可等学完后,祝世维已恢复如常,谢景行全神贯注听他教习,早将刚才的疑虑抛之脑后。

课后,祝世维把谢景行叫到近前,笑眯眯地问:“昨日功课完成得如何?”

谢景行不知怎的,背脊发寒,可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老师莫担心,昨日回去将诸事解决后,我仍是把功课完成后才入睡的。”

想起功课好像被放在诗稿下面,谢景行准备将之翻出来。

祝世维却拦阻了他,“功课先不急,等之后你将布置的几篇文章一同交上来,我全批复后,再给你一一讲解。”

谢景行无不可地点头应是。

不过,祝世维却没立即叫他下去,“昨日,既然你在做了那许多杂事的情况下,还有余力完成功课,看来是我往日低估了你的学习能力,今日后,你的课业还可多加一些。”

谢景行在这几月间,跟着祝世维学习,已勉强将破题和承题和起讲学了个透,后面的入题、八股和大结也有一些火候。

前段时间习文、作文都是祝世维给出题目,谢景行自破题始,大结终,县、府、院的各类题他也摸清了套路,所以完成祝世维布置的课业还算轻松。

便笑了笑,道:“谨听老师安排。”

“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注

“生而知之者,上也。”注

……

很快谢景行就笑不出来了,只见祝世维铺开一张半米见方的宣纸,一手抓起笔,并不多做思考,提笔就写,洋洋洒洒地一口气写了三十余道题出来。

笑容僵在脸上,谢景行语音干涩地问:“老师,这些题是学生之后十日的功课?”按照他以前每日三篇题目的课业,要完成这三十余道题目,需得差不多十日。

祝世维停下笔,捋了捋胡须道:“想什么呢?”

他不管谢景行僵硬的脸色,斩钉截铁地说道:“五日,五日后将这些题写好交给我。”

谢景行听他的口气就知,他已是做好决定,自己作为弟子,还能怎么办呢?

咬着牙接过写满题目的宣纸,谢景行无语凝噎,生受下了这三十余道题目。

祝世维看着谢景行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满意地挑眉。

“行了,放课。”祝世维冲他们摆摆手,“你们自去吧,我先看看这些诗。”

谢景行还被作业大山压着,提不起心笑祝世维那着急的样子,反倒是屿哥儿,将书在桌上放好,抽到谢景行一旁,悄悄说:“祝爷爷连饭都不吃,未免也太急了。”

他才不急,午后将谢哥哥送回家后,他再过来将这些诗全部誊抄回去,等过两日黄娘子往京城送消息时,一道给家里父亲、兄长送过去。

谢景行将课业拿在手里,和屿哥儿一道出了课室,心里思虑起自己昨晚默好诗后的小动作。

诗稿他虽没排序,可却将杜甫的几首诗特意放在了一起。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注

盛世与不公做对比,更让人触目惊心。

虽有几首诗是描写战乱,可其中部分诗句用来描述被税收翻倍逼迫的三省百姓,可谓是入木三分。

至于祝世维和黄娘子会不会注意到这几首诗,谢景行完全不担心,他都差不多将答案摆在他们眼前了,以他们的政治敏锐性,或许过不了一两月这几首诗就能传遍大江南北。

搓了搓手指,有点想念握着笔杆子的感觉了。

屿哥儿跟出门后,偷笑着看他,“谢哥哥,你就不奇怪祝爷爷为什么突然给你布置这么多课业?”

谢景行收回思绪,“怕我懒怠?”前段时间,他确实是将太多心思放在了与学业无关的事情上。

税收翻倍导致周家村情况的转变,占据了他绝大部分心神。

看来谢哥哥是完全没想起他曾干了什么,真迟钝。

屿哥儿摇摇头,“不是的,祝爷爷一直都很满意谢哥哥的学习进度,我听他私下里和管家爷爷夸了很几次你的进步,也都是赞你用功刻苦。”

“那是何故?”谢景行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不能是老师专门出这些题来折磨他的吧?

“谢哥哥就一点想不起来?”

谢景行摇头,确实无一点头绪。

“谢哥哥刚刚默了那许多诗给老师,昨日还说你记得近万首华夏诗。”屿哥儿瞧着谢景行还一脸莫名,最后直接提醒道:“可去年,祝爷爷专程到汤圆摊上去问谢哥哥要诗,谢哥哥可还记得你那时是如何拒绝他的?”

谢景行回想起那日的情形,喃喃说:“我说只记得那一首诗。”

为了从他这里得一首诗,祝世维可还不顾体面在大街上待了一天。

眼也不错地盯着手上整整一张纸的作业,谢景行恍若晴天霹雳,这是报复吧?

老师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小心眼!

屿哥儿看着谢景行的表情由震惊到恍然再到不可名状,乐出了声。

第075章

自上次谢景行将诗拿给祝世维之后,他便陷入了课后作业的包围之中,每日学习、练剑、骑马、写文,一到晚间累得倒头就睡,没有余一点精力搭理外界之事,只有每隔两月天下商行送到他家里的银子,提醒他外界发生了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家村邻里乡亲的都知道他在刻苦读书,再有什么事情都没往他面前凑,不想扰到他。

只在他没注意的时候,谢家和周家俨然成了整个周家村最热闹的人家,连小舟山上半山坡的路,马车跑起来都更平整了。

时光匆匆,转眼又过一年头,谢景行只在过年时得了四天空,就这还拿了十篇文回来,连谢景君和谢若都会先趴在他房门上探头探脑地观察他有无空闲,待他停了笔,才会欢天喜地、手脚并用地过来一人抱住他一根小腿,撒娇要抱。

刚过完年,黄娘子就派人往祝府送来一则消息,言道中兴县县衙外已经贴出了县试告示,考试时间定在二月十七日,想于今年参试的学子们准备好一应东西,去往县衙礼房报名。

祝世维不担心谢景行写文的功夫,得了消息也不紧不慢,只让谢景行如常即可。

不过有些不一样的是,祝世维每日会拿一个时辰出来,着重教习时务策论之道。

大炎朝这两年除了发生一次干旱,安平省等三省税收翻倍这两件大事以外,就只有去年冬偏北方一个省地发了一场不严重的雪灾,他们这些蒙童考县试,会考的实务不外乎接是这些时事,考试时也不需要往深了写,能明其理、知其意,再抒发几句自己感想即可。

这对谢景行来说更不算难,毕竟是拿了十好几年笔杆子的人,若是被科考的第一关给难住,谢景行就该弃笔从农,安心在家侍弄农桑了。

县试参考报名时,需要本县学子同场参考的五人互结,还得有本县往年秀才中的廪生保结,若是谢景行只是一普通农家学子,肯定要自己费大劲去打理这许多事,可有了祝世维做老师,互结、保结自然不用他操心,祝世维早已帮他全权安排好,他只在报名时被祝世维带着去了县衙礼房,当着礼房一干小官吏的眼,自己亲手填好了籍贯、姓名和三代以内的履历。

很快就到了县试前两天,本还好端端的屿哥儿突然发起了热,这是他能散出信香后,第一次患病,黄娘子急忙忙地找了吴老大夫过来。

在众人担心的目光中,吴老大夫把完了脉,笑得开怀,说:“这是屿哥儿的身体彻底稳定之前的反应,身体在自动调整,等这次发热后,他就该是健健康康的了。”

黄娘子喜极而泣,谢景行听了也好一阵高兴。

只是,屿哥儿都烧得满脸驼红,居然还拉着他的手,欲哭不哭地说不能陪他去考试,他只能哭笑不得地安抚他,“你就快些安心养好身体吧,就是你没病,我也不让你陪,县试共五场,要去好几天,你去那里等着得多无聊。”

动作轻柔地给屿哥儿理了理被角,“好好休息,等你好转,我定是已经考完回来了。”

屿哥儿恹恹欲睡,只勉强笑了一下,“好。”

谢景行早已习惯的荆棘玫瑰香味,一会儿浓一会儿淡,尽管吴老大夫说是好事,可看着屿哥儿一点精神都无的样子,十二岁的少年脸庞上还是挂上了一点担忧。

事不凑巧,偏偏是在他明日就要出发去参试的紧要关头,希望他回来时,见到的是已经变得活泼明媚的屿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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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六一早,谢景行终于被谢定安带着,又一次去往中兴县城。

谢景行一直都很淡定,殊不知,不只周家、谢家人,整个周家村人都挺紧张。

莫说谢景行考中后周家村能得到的好处,就是竹扇生意,周家村人自从去年跟着天下商行学了制竹扇手艺,就是手脚再不灵泛的人家,一两月也能从商行那里领回至少一两银子,眼见着成了周围十里八乡中最富裕的村子。

现在村里娶媳妇可在不像往年那样难,多的是媒婆往周家村跑,无论是嫁过来还是娶回去,虽然周家村人早就放言说了,不会将手艺往外传,嫁娶后他们学不了,可也算是为家里扒回了一个金娃娃,或多或少都能得些好处。

而这一切都是谢景行带来的,他们恨不得去庙里为谢景行上香,这次他去县里考试,不知多少村里人聚在一起,口里心里都念着,想他一次就考中。

周宁带着双胞胎将谢景行和谢定安送出门,临走时,谢景行被实在没忍住的周宁一把抱住,“平安去,平安回。”

谢景行平视着周宁,转眼他已经和阿爹一般高,“好,阿爹,你在家多保重,不要太惯着双胞胎,不然哪天他们都得上房揭瓦去。”

谢景君和谢若自小聪明,听懂了他的话,立时都翘起嘴,一人抱住一边腿,抬头望着谢景行,“哥哥…乱说,我们…可乖。”

还差几个月就满两岁的双胞胎,说话还不太流畅,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却也完全能表达自己的意思。

谢景行蹲下身,一手一个抱住,用侧脸一人挨了一下,“只阿爹一人在家,你们可要多听话些,等哥哥回来给你们带一整根糖葫芦吃。”

谢景君眼睛登时发亮,平日里,大家可不多让他们吃糖,总说会坏了牙,现在能得一整根糖葫芦,他可高兴坏了,“我,最…听话。”

谢若学着谢景行的样子,把小脸凑过去跟大哥挨了一下,“糯糯,也…听话。”

家里人现在还都叫双胞胎的小名,谢若的小名是糯糯,和他表现出来的性格一样,软糯可人。

谢景君从小爱吃东西,吃得最欢却总会往外撒一些,跟个漏勺一样,可谢景行觉着漏勺不好听,就叫了他小筛子,虽然也不比漏勺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谢景行揉了揉双胞胎的小脑袋,站起身,牵着他们的小手放到了周宁手里,挥了挥手跳上车。

马车速度快,路也还算平整,很快就到了县城与宁和镇的交叉路口,谢定安一拉缰绳,马车直朝着中兴县城而去。

祝世维还早前就曾说,谢景行去考试时,他有事要忙,对谢景行他也没什么好嘱咐的,让他自去考试。

谢景行一心只读圣贤书,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黄娘子和祝世维的计划获得了多大成效,可只看祝世维近日来越发神采奕奕,大概也猜得到结果不错,许是此次祝世维的事情也与他们的计划有关。

一路上没有停歇,二月的天气,冷风呼呼地吹,谢景行自己披着一床薄棉被,谢定安则是穿着一套厚夹袄,才没觉冷得慌。

石天生前两日就将马歇在家里,同它商量,又拿了上好的草料喂给它,这马很是灵性,精神十足地拖着两人小跑,太阳还没升至正中,父子俩就到了县城。

进了城门,谢定安直接驾着马到了县城一家客栈。

客栈还挺偏僻,谢定安七弯八绕好一阵才到客栈门口,停下马车,谢定安叫了一声,“大柱。”

门口斜倚着昏昏欲睡的一个青年听见声响,立即一激灵,看了过来,见着是谢定安,咧开笑容,“是定安兄弟,这是又来县城做活?前年你村里人来这里说你受伤,我还好一阵担心,看样子已大好了。”

谢景行一听就明白,原来这家客栈,抬头看了一眼招牌,上写着“福安客栈”四字,就是周家村人来县城做工时惯住的那家。

“不是什么大伤,早就好全了。”谢定安把马牵给大柱,“这是我大儿,名唤景行,此次是送他来参加县试的。”

两人显然是熟识,大柱牵着马往客栈后院里去,听后立即看向谢景行,“居然还是个读书人,才这么小就来参加考试,可了不得。”

谢景行本只安静听着,见他看过来,谦虚说:“大柱叔谬赞了,此次参试的人约有六百多人,比我还小的不知凡几,要排在前五十名之列,甚为艰难,我这次来也只是想体验一遭,中与不中,还需另说。”

大柱听他说完,憨笑挠头,“反正都是读书人,都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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