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有点暧昧了 第55章

蒋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想我走吗?”

“不想,”梁津答得果决,重复了一遍,“我不想你离开。”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么说?”

还口是心非地装出一副心胸宽广的样子,一边不舍,一边把他往外推。

蒋云理解不了他的逻辑和意图,不过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很别扭。

人是感情动物,但真到了要表达感情的那一刻,却笨拙得像一只哑巴鹦鹉。

喜欢难以说出口,爱难以说出口,想念也难说出口,唯独那些伤人的话,唯独裹挟着五花八门的情绪的恨意,比说绕口令顺溜。

人人都是哑巴鹦鹉,蒋云也不能免俗。

怀揣着这样那样的揣测和狐疑,他脱下身上那件腰带繁琐的风衣外套,再然后是很薄的针织衫、皮带、长裤。

疏于锻炼许久,腰腹瘦得宛如纸片,腰线残留着过去一整晚都没消的指痕。抓着针织衫下摆的时候,他看到梁津陡然变暗的眸色,笑着把衣服扔到床下。

“昨晚闹着说疼,这会儿好了吗?”

蒋云翻身骑在他腰挎上,上半身倾斜下滑,锁骨处牵连出几根好看的线条。

“没好,还肿着呢。”

他弯了弯眼睛:“但就是想做,怎么办呢?”

梁津摩挲着那几道指印,拇指与颜色最重的那枚完美无缺地重叠在一起。

半途饿到脱力,蒋云半边身子探出床沿,推搡地伸展长臂cosplay一具被使用到了极限的尸体。

梁津把他拦腰捞回来,薄唇在那片劲瘦的肩背留下一串没有痕迹的吻,末了贴着他的脖子问要不要吃点再继续。

“别。那股劲儿没出来,停下来难受。”蒋云倔强道。

为了这句话,他被折腾到晚上六点,捂着偶尔隆起的腹部告饶说行了行了,再不吃饭肚子要撑穿了,梁津才肯放过他。

晚饭也吃得很荒唐,蒋云右手抖成筛糠,吃一勺漏半勺,一碗粥磨蹭了半小时。

吃到底了,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一亮,他接起这个不凑巧的电话,问道:“什么事?”

“我这边接到消息,说姑姑回海京了。你今儿有空吗,约你出来喝一杯。”

蒋云:“明天再说吧霍大小姐,我办事呢。”

那头的女声顿了顿,笑骂了一句“操”,很给面子地主动挂了电话。

第50章

他已经很久没有“记忆闪回”了。

昨晚那场和梁津那长达数小时的荒诞亲昵,在某种程度上给予了他一定的刺激,有这个原因在,蒋云又想起一些零碎的东西。

上辈子他们也像如今这般密不可分过,只是画面中的两个人都太冷漠,一个展着健硕挺括的背肌,不留情面地摁着人折腾,另一个把头埋在枕头里,不说话,生怕闷不死自己。

当时回想起这个片段,他双手松垮地垂在梁津双肩,一低头就是那人漆黑潋滟的双眸,眼神看Cooper都深情。

好大的反差。

蒋云这么想着,挨过去和梁津接了一个很长的吻。

还有一些到了后半场才想起来。

就像游戏里点到相关物品会触发一则信息,他坐在梁津腰上的时候,手腕后撑,脑海中仿佛有一丝白线闪过,牵连出一个清晰的记忆图景€€€€

场景中他两姿势没变,但蒋云腕间多了条领带,真丝中古款,确实是他上辈子比较钟爱的一条。

他微微汗湿的手心从梁津脸颊一路摸到耳后根,低低笑了一声。

“不会吧……”

梁津仰起头:“什么?”

“没什么,”蒋云好似看了场电影,满脑子不可说,“突然想好好珍惜某个各方面一切‘正常’的伴侣。”

第二日与霍致年约定的时间从下午改到晚上,刚手握大权的霍大小姐有场紧急会议要开,为她的突发情况给蒋云微信道歉。

晚上八点,海京市中心一栋专做私房菜的小洋楼灯火通明,霍致年拎着黑色小羊皮姗姗来迟。

“抱歉,路上有点堵。”

蒋云:“和朋友见面没这么多规矩。霍小姐请坐,喝口茶润润嗓子。”

“都是朋友了,还叫我‘霍小姐’吗?”霍致年话语中隐有责怪之意,但只是打趣而已。

“好的,致年。”

霍致年将菜单大致浏览一遍,加上蒋云选的那几道,总共点了五道菜。

“别这么看着我,没见过饿死鬼投胎吗?”

皮包被放到腰后,她抿几口沏好的正山小种,说道:“最近霍氏有一个新项目,起初预案还是定的和你们盛瑞合作,但业内不知从哪冒出一个新公司,初生牛犊不怕虎,口气大得不得了。”

霍致年颇有几分欣赏之色,蒋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这么说,盛瑞和贵公司的合作泡汤了?”

“今天开会讨论的就是这个,”她把歪掉的碗筷摆正,道,“那帮跟着爷爷打江山的老头年纪大了,反应速度降低不少,所以还没敲定最终结果。”

“身份关系,我不能透露太多。”

蒋云了然道:“嗯,我理解。”

考虑到霍致年饿着肚子赴宴,菜上齐后,他们以吃饭为重。

这家小洋楼在海京开了十几年,金牌老店,只接受老顾客预约,这回是看在霍致年和他们的主厨认识,故而临时加了个位置。

霍致年来之前,他特地留下了主厨的联系方式,把这家私房菜加入他和梁津一周年的约会备选里。

“那道鱼肉烩花胶不错,是沁沁的口味。叫他们多做一份当夜宵好了。”霍致年嘴里嘟嘟囔囔的,圆弧形的美甲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嘴边挂笑。

蒋云:“……”

“出来吃饭还惦记着给对象带夜宵,霍大小姐真够贴心的。”他夸赞道。

“彼此彼此。”

霍致年:“方才碰见主厨,他说他给了你联系方式……玉心每天名额有限,预约排队一个月来等,阿云下次是和谁一起来?该不会自己一个人吃烛光晚宴吧。”

“说不准呢,”蒋云被她猜中心思,直白道,“万一预约上了人没来,不就是一个人吃烛光晚宴吗?”

霍致年优雅地把餐巾折叠几道,擦净嘴角:“梁津?”

蒋云笑了笑,没说话。

“他是一个很出色的合作伙伴,抛开别的不谈,这场联姻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加一远大于二。”

她想到什么,神色变得有些为难。

蒋云心知某些话得他这个旁观者开口来说,但视角切换成他和梁津,霍致年未尝不是观局的人?

“同样的话,你该不会对路紫沁也说过吧。”他说道。

霍致年没回答是否,试探道:“你和梁津……还好吗?”

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蒋云心想。

好比暴风雨来临的前一夜,那些由猜忌衍生出来的情绪漂浮在浓厚的乌云之上,等待着一个契机化为瓢泼大雨,倾泻个干净。

他们之间还差一次歇斯底里的相互剖白,可如今二人皆留有余地,或有心或无意地不想让它来得太快。

“做€€爱又不影响我难受。”茶水凉了,他叫来服务员换一壶普洱。

霍致年仿佛从他的话中窥到路紫沁的态度,脸上看不出喜怒。

蒋云:“你从哪知道她回海京这个消息的?”

他把霍蔓桢拉出来转移话题。

“瑞士疗养院安排了我的人。”霍致年双腿交叠,说道。

恐怕没这么简单。

蒋云决定诈她一诈,笑道:“不止吧,霍大小姐。”

“好吧,”霍致年一开始就不想瞒他,“人是我放出来的。”

“她存了逃跑的念头,我推波助澜一番,就当做善事了。”

上一辈人的恩怨错综复杂,他们都清楚这是笔烂账。

有机会平静地坐下来,把这些都理一理,他忽然联想到两句话,说:“她当年嫁到蒋家,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吗?”

尽管这场联姻实在太像一场商业合作,他印象中,霍蔓桢在与蒋丰原的争吵中确切地表明了他们二人都是冲着利益而来,但总觉得还有其他隐情。

以及生日宴那天,他不过随口一说,蒋丰原就对他大变脸色,问是不是霍蔓桢教他□□。

“霍家旁系繁多,也出过几个资质不错的人才,”霍致年道,“其中有一个……我应该要叫他堂哥?他比我大将近二十岁,真按年龄排,他得归到我爸他们那辈才对。”

蒋云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双骨肉粘连的手,顿时有些作呕。

所以在他无意撞见的现场,那个被蒋丰原踩在脚底的人算是……霍蔓桢的侄子?

“姑姑对我们这一脉的人一直有恨。二十多年前,她和我另一个早逝的姑姑资历远比我爸优越,但老爷子总惦念着儿子才能光宗耀祖,气跑了小姑姑。”

“小姑姑一怒之下上了去美国的飞机,后来飞机失事,她没能回来。”

不平等的对待、早逝的妹妹、血缘相近的恋人。

这才是霍蔓桢“疯了”的原因。

“再后来,她和堂哥的事情败露,老爷子威逼利诱将堂哥连夜送到国外,然后定下了姑姑和蒋家的婚约。”霍致年说道,“那时蒋家正落魄,姑父应该知道内情。”

霍蔓桢在他六岁那年出走过一次,中考那年她返回海京,和蒋丰原做了一段时间的“恩爱夫妻”,再次离开前往瑞士。

这些时间点发生的事情,或许都和霍蔓桢口中的“堂哥”有关。

他摩挲着左手戴的那只腕表,在心底将一切整理复盘。

白金表盘被他不小心往下推了一寸,露出一段指印未消的肌肤,霍致年见状清咳一声,含蓄地点了点自己的手腕。

蒋云不动声色地将表盘挪回原位,遮住那片青红的痕迹。

“她回到海京,是为了确认你的堂哥是否安好吗?”

“谁知道,反正都是一池浑水,我巴不得姑姑能把整个霍家搅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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