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有点暧昧了 第60章

“许警官搬过来和你同居了?”

魏疏眉飞色舞:“嗯呢。”

“想起个事儿,”他眉毛又平了起来,狐疑道,“你生日宴那天,周识锦说是梁津亲自把你送回家,你们……”

“关系有那么好?”

“我们在一起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魏疏渐渐瞪大眼睛,短短十几分钟再次受到惊吓:“你说什么?阿云我耳朵聋了,你刚刚说什么?”

“上/床,我跟梁津上/床了,”蒋云尽量咬字清晰,在这方面他也格外坦诚,“算是恋爱吧。”

“恋爱就恋爱,还能‘算是’?”魏疏感到很新奇。

“怎么不能。”

迄今为止,除了魏疏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们所拥有的,无非是梁津的那句“我爱你”以及被梁津捂住嘴没能说出口的“喜欢”。

两个人相爱大多有一个过程,他们却宛如跳了级的优等生,略去了相互了解谈情说爱的部分,直接进入到生命大和谐中。

“有个地方你不觉得奇怪吗?”

魏疏把烟灰缸撇到一旁,说:“蒋叔叔今天才告诉你,你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在此之前梁津没有一点纠结挣扎的心理吗,关于‘我竟然爱上了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虽说现在社会很开放,大家对有血缘关系的情侣还是会报以另类的目光吧……”

蒋云陷入一段长长的沉默里。

是啊,有重生的缘故在,这辈子就算接触到再离奇的事情他也能很快地接受,和梁津在一起也是基于他知道自己养子身份这个前提。

但梁津为什么能这么顺理成章?

他低血糖的时候,面前总会出现一只握着糖的手掌,他怕苦,因而但凡喂药的那个人是梁津,他都贴心地准备好缓解苦味的小食。

爱一个人做不了假,爱是本能。

明明当初他们还没那么熟,梁津却了解他许多。

“可能他性格比较内敛。”

蒋云摁掉剩了一小截的烟,打火机的翻盖被他的手指掀来掀去,不住地发出“啪嗒”的脆响:“很多情绪都藏得很深,让人无法察觉。”

魏疏恍然大悟,“哦”了很长一声。

通过李时这个中间人,霍蔓桢定了棠晚酒楼的包厢约见蒋云。

到场后,他推开门,端正坐在席位上的女人目光冷冷横过来,看他的眼神很陌生。

她年岁与蒋丰原差不多大,在瑞士的几年保养得很好,面颊没有肉眼可见的皱纹,皮肤白皙透亮,似乎还化了点淡妆。

蒋云嘴唇微张,喊不出那声“妈妈”,停顿稍许,他朝霍蔓桢颔首:“您好。”

“坐。”霍蔓桢点点头。

“李时说你要见我,”她指甲锉磨得圆润光滑,覆着一层透明的甲油,优雅地执筷夹了一小块虾仁放到自己碗里,“谁告诉你我回国的事?”

蒋云不打算供出霍致年,没必要。

“我有次无意看到您从棠晚出来,当时以为是一个和您很像的人,后来仔细想想,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

“还有,”蒋云抬眼看她,说道,“不是我要见您,是您想见我。”

霍蔓桢面容冷冰冰的,刚见面时保留的余温仿佛一遇蒋云则化的膜。她将筷子拍在瓷质碗碟上方,说道:“很多年没见,蒋云,你现在和蒋丰原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你笑什么?”

他笑了吗?

等霍蔓桢问起,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确实是微笑的弧度。

蒋丰原说他搞□□和霍蔓桢一脉相承,霍蔓桢说他和蒋丰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他宛若一个陀螺,被两条辫子抽来抽去,维持着可笑的平衡。

的确很可笑。

“就像我不知道您何时与李叔熟识至此一样,没记错的话,李叔这么多年都对他忠心耿耿,誓死效忠。”蒋云不紧不慢地反击道。

“你€€€€”

霍蔓桢肩膀一颤,趁着吸气把怒火往下压,有那层霍家千金的教养礼数在,她总归是能控制住情绪的。

“听说蒋丰原冻了你所有财产,甚至把你名下的房产全部收回,”她将一张银行卡推到可旋转的托盘上,指尖转动,银行卡被送到蒋云眼前,“既然在做投资,也有开公司的意向,没有基础资金怎么行?”

她扯了扯嘴角,说道:“蒋丰原不在乎风评,放任一个私生子承接他的位置,享受蒋氏的财富。蒋云,如果你愿意收下这张卡,霍家会成为你的助力,你明白我的意思。”

蒋云盯着托盘上巴掌大的小巧卡面,心想为什么前世霍蔓桢没对他说这些,甚至让他放心使用卡里的钱,不必归还。

她赤裸裸地抛出橄榄枝,直接代表霍家对他作出承诺。

到底是什么发生了改变,又是什么给这个早与霍老爷子撕破了脸,被迫在瑞士修养数年的人底气,确信霍家将如她所愿帮助自己?

除了魏淳亭之外的所有人都在堵他的出路,不肯把他放离海京,所有人都在逼他做选择。

蒋云胸口憋着一团气,整个人犹如胀大的气球,处在要爆不爆的临界点。

他捡起那张银行卡,霍蔓桢神色一动,笑容漾在唇角的前一秒,他又把卡放了回去,转回她那边。

“我不愿意。”

他不要被任何人操控。

“你以为这是你说一句‘不愿意’就能结束的事吗?”

霍蔓桢的脸色有些阴沉,却没有太难看。她挺直脊背,托着杯底悠悠抿了一口茶水,说道:“棠晚一楼做早茶,靠近前台的地方有一块液晶电视机,早上九点准时播报每日新闻特讯。”

“离开的时候看一眼再走吧蒋云,很多时候,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蒋云不想和她继续谈下去,Cooper的医生通知他Cooper今天出院,待会儿他得去一趟宠物医院。

崭新的连接着车钥匙的小狗挂件被他握在手心,棠晚酒楼一楼大厅,他侧身走过电视屏幕,随后脚步一停,浑身僵硬地伫立在原地。

“海京知名企业家、慈善家蒋丰原于x月x日凌晨三点四十五分病情恶化,不幸离世……”

摄影镜头在对准一齐身着黑色西服的蒋氏高层后不再晃荡,变得平稳固定。

镜头持续拉近,焦点聚集于站在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之后,因熬夜看上去脸色很差,但眸光淡然没什么表情的梁津身上。

被蒋丰原交托了毕生信任的李时此刻正虚托着梁津的手肘,尽心地搀扶着这个蒋氏集团的下一任继承者。

再然后,社交平台同步出现“知情人士”爆料,暗指蒋丰原的死别有原因,疑似与兄弟纠葛有关。

这条帖子引爆热搜,直接把蒋云推到风口浪尖。

等他赶到医院,无数道目光将他全身扫了个遍,蒋氏的高层与股东们窃窃私语,有人扬声提醒,说应该把蒋云扣下交给警方调查。

“父亲的丧事急待办理,劳烦诸位先行离开,若有需要总部再见。”

梁津下了逐客令,语气不容置喙。

走道的人群如潮水般散去,包括李时也在他的指令下离开。

他们中间隔了几米远,蒋云没有动,是梁津先有了动作,一步一步地迈向他。

“我给你发了消息,这个时候你不该出现。”

蒋云:“不来我怎么知道自己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下一步就要接受警方调查了呢?”

“阿云。”梁津打断他。

“你也要这么做吗……你也要把我押在海京吗?”

蒋云表情有些痛苦,针织的小狗挂件被他手心的汗水浸湿,带着薄薄的潮意。

重生之后,他奢求的东西很轻易简单,仅仅只是平安地度过这一生而已。

可是上天总不随人愿,折磨人的花招层出不穷。

他头痛欲裂,天灵盖好似被人劈成两半,伤口被盐抹了一层又一层。

一无所有的人,是不是就算重来一次还是一无所有?

空着的那只手被人紧紧圈住,他低下头,一张揉皱的飞机票躺在掌心,好像被人攥了很久。

梁津的眼底翻滚着惊涛骇浪,浓烈却隐忍的情绪被他掩藏得很好,有一个瞬间他觉得梁津也是痛苦的,他感受到了这样的情感,通过肢体接触,通过眼神的碰撞。

他们在撕裂彼此的血肉,庖丁解牛般拆解着自己的肢体,在滔天的剧痛中交付出利益场难得一见的真心。

“不,阿云。”

梁津压抑着嗓音,低声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会放你自由,让你……过上你想要的一生。”

第55章

梁津买的是明早七点二十五分的飞机票,海京白港国际机场起飞,在香港国际机场落地,航程约莫四个小时。

两人从医院一道离开,梁津今日已无其他日程安排,蒋云坐上他开过来的那辆奥迪A8的副驾,手机导航到Cooper所在的宠物医院,说先把狗接回家。

轿车内饰沉稳大气,意外地很符合梁津的气质,就是悬挂在后视镜下的挂件太破旧,太格格不入了,滑稽地摆来摆去。

“扔了吧。”蒋云手指拨动几下那条脱线的小狗尾巴,说道。

梁津的车速非常平稳,甚至平稳得过了头,夸张点形容,是老奶奶骑自行车都能超过的程度。

“为什么?”

掌着方向盘的人视线飞快地扫向小狗挂件,自以为找到了症结所在,解释道:“脱线的地方很好补,缝两针就好了,可以不用扔掉。”

蒋云把手收了回去,头转向车窗那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前方有一个红灯,梁津踩了刹车,轿车完美地停在停止线内。

修长的指节细致地解开挂件的弹力绳,像防着谁似的,梁津把毛发杂乱的毛绒小狗妥帖地放进左侧的大衣口袋。

这时绿灯刚好亮了,他一边启动汽车,一边闷闷地表达他的观点,十分有理有据的样子:“我就喜欢旧的。”

好,那你挂吧,蒋云说不过这个固执的人。

本来他的想法是效仿梁津做手工那样回赠一只小狗挂件当做替换,结果人家喜旧厌新,压根不要。

蒋云加了Cooper的治疗医生微信,梁津去停车,他走到医院前台,问住院部在哪。

“您是哪位小朋友的家长?我帮您查一下就诊记录。”

他报上小狗的大名,并把字母拼了一遍:“Cooper。”

中国狗取老外名,梁津也是个人才。

戴着口罩的年轻女生膝盖上躺着一只肥美的三花长毛猫,尾端慵懒地拍打着座椅扶手,女生把它从椅子上端下去,在电脑操作几下,确认说:“蒋云……蒋先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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