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位高权重的,压根没把他当一回事。
反倒是这次城外赈灾大活动之后,又是免费教硝石制冰,这些所谓的贵人才对他稍微有了几分好印象。
战止戈想了想,“放心好了,如今祁小侯爷赈灾有功,又是慷慨解囊,安置灾民,又是让灾民再就业,还提供了粮饷防贪污的方法。”
即便是冯丞相非要较真儿,那皇帝也不可能不保祁秋年。
毕竟就算要罚他,城外的灾民们第一个不同意,皇帝不可能不考虑民心。
而且真要把冯丞相小儿子十三岁还喝人奶的事情捅出去,丢脸的还是冯丞相。
祁秋年松了一口气,“有你这句话就行了,我反正是搞不来朝堂上那一套什么权衡利弊,尔虞我诈的,咱也别搞那一套受害者有罪论了,反正我觉得我们没做错什么。”
“明知会如此,为何还要这么做?”晏云澈再次审视起了祁秋年。
他知道祁秋年本性善良,却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今天的举动确实是冲动了一些。
祁秋年能怎么说?
说苏寻安是他上辈子的生死之交,而且跟他一样和晏云耀那个狗日的有仇?
哪怕没有今天这事情,苏寻安科举成绩被调包的事情,也跟晏云耀那个狗日的脱不了干系。
“无非是刚好遇到了。”他淡然回答,“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吧。”
晏云澈看向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慈悲。
次日,右相冯良果然在朝堂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一番,只字不提晏云澈和战止戈。
口口声声讨伐的都是祁秋年目无尊卑,行为乖张放肆,仗着皇上陛下的几分宠爱就目无法纪等等等等。
罪状数了十好几条。
皇帝老神在在的,打了一阵太极,又说冯丞相管教不严,冯生有错在先,罚了冯生抄经书百遍,然后不轻不重地罚了祁秋年三个月的俸禄。
消息传到祁秋年这里来的时候,他还惊讶得不行。
“我还有俸禄?”
他这侯爷都做了小几个月了,没领过俸禄啊。
晏云澈跟他解释,“县侯,食邑一县,你是南安县侯,严格说来,南安县的税收都该是归你的。”
不过皇帝没给他实权,只担了个县侯的名,所以这食邑的事情,恐怕到时候会有水分。
毕竟南安也算大县,又是靠大海,每年进贡的珍珠啊,海盐税,农税商税,这些加起来,一年的税收并不算少。
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完全不眼热,这种情况,朝堂上也不算少见。
祁秋年摊手,无所谓啦,罚俸禄而且,他又不靠这个过日子,而且一个县的税收再多,能有他赚的钱多吗?
相反的,他觉得他真要拿了这税收,反而是个烫手山芋,皇帝现在能让他安安稳稳做生意,这就够了。
至于那冯生只被罚了抄经书一百遍,轻拿轻放,祁秋年也没办法,只希望他大病的时候还能继续抄书,嘿嘿~
毕竟苏寻安妻子还没受到实际上的伤害,哪怕是后世,这些行为也只能被判定未遂。
再则,在权贵眼中,有的甚至还在用美人盂,美人纸,喝奶这事儿虽然有点变态,却也不是什么原则上的大问题。
祁秋年叹息。
“那一家三口还在你府上?”晏云澈问。
祁秋年:“那苏寻安有几分才智,以前还是个秀才,因为破相了才没法继续科举,我打算留下当个账房。”
说着,他还自嘲地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底下都是些草台班子,大源是进京之后才开始学认字算数的,食之禅的掌柜还是个被连累的罪奴身份,我总要给自己培养几个心腹。”
晏云澈颔首:“你有安排便好,若是缺人手,可以去找战止戈,今年又退下一部分老兵,年后怕是要进京投奔战止戈了。”
祁秋年诧异,“还有这事情?”
“战家军这些年之所以屹立不倒,军中团结一致,就是因为我外祖父曾经承诺过,若是在战场上牺牲,战家负责安置他的家人,若是受伤身体残缺,战家负责养老。”
战家在京城外的好几个农庄,安置的全都是牺牲将士的家人以及残兵,靠种田为生,他们再补贴一部分,日子也能过得去。
甚至战家背后各处的产业,都有残兵或烈属的影子。
还有的家属不愿意拖累战家,都是一次性拿了补偿就离开。
这些年西北没什么大战,小打小闹,战家还能维持。
只是有一批入伍早的,身上没什么品级军功的,如今陆陆续续也到退下来的年岁了。
两年前有一队老兵红着脸来问战小将军能不能给他们找个活儿干,没钱都无所谓,能有一口饭吃就行了。
他们都是没有家的,从军之前是乞丐是流民,离了军营,根本不知道去哪儿。
战止戈也想办法把这些老兵给安置了。
有了这个先例,陆陆续续的又来过几批,人数也不算多,都属于无家可归的类型,否则也不可能厚着脸皮来麻烦战家。
一帮大老粗,十几岁从军,家里也没人了,离了军营,除了去做苦力,根本想不到合适的谋生手段。
而做苦力也不是长久之计。
现在有钱权的那些人,哪怕是招个护院,也得是卖身为奴,人家才肯收,否则他们还怕退伍将士们有拳脚功夫,担心他们嗜主。
可堂堂战家军的将士,哪怕是退伍了,又怎么可能去做家奴?
祁秋年理解,现在没有什么退伍安置费,底层百姓能做的工作也少。
“这事你等我仔细琢磨一下,过些日子给你们答复。”
晏云澈说好,又问:“今天可要去食之禅?”
“嗯?怎么突然这么问?”祁秋年不明所以,“想吃食之禅的素食了?府里也能吃,有个专门做素食的小厨房,锅碗瓢盆都没沾过荤腥,放心吃,不用特意去食之禅。”
晏云澈浅笑一声,让随从居士把东西拿了出来,“前些日子答应过你的。”
要给食之禅做一幅画。
祁秋年眼睛都亮了,这段时间忙,他几乎都忘了这回事了。
“让我康康。”祁秋年动作温柔地展开画作,只是一眼,他就被深深地迷住了,几乎再也挪不开眼。
他之前也想过,用传统画风来画比较新潮的食之禅会是怎么样的碰撞。
但他的艺术细胞和想象力实在是太过于贫瘠了,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会是这样的。
充满了梦幻的浪漫主义,他甚至都要怀疑这是否真的是一位和尚画出来的画作。
百姓常说食之禅的装修风格像仙境似的,可面前这幅画,才像是一座虚无缥缈的仙宫。
“晏云澈,你也太厉害了。”祁秋年发自肺腑地表扬及感慨。
晏云澈眉梢流露几分笑意,“侯爷满意便好。”
而跟着晏云澈一起来的居士,却如同见到了什么惊天画面。
首先,这个佛子也太没大没小了,居然直呼佛子的姓名,其次,佛子居然没有生气?
这都能治这县侯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了吧?
魔幻,现在的画面比画上还要魔幻三分。
第29章 炫耀
两个当事人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祁秋年细细欣赏了这幅食之禅的梦幻画作,忍不住感慨了几句。
“画得这么漂亮,我都舍不得挂到食之禅店里去了,万一客人给弄花了,我得心疼死了。”
晏云澈也不怎么在意,“都随你自己。”
祁秋年犹豫了一会儿,“不行,这么好看的画,放家里也没人欣赏,我还是得挂出去,你等等,我去找一个合适的画框。”
说完,他就从会客的正厅跑了出去。
风风火火的,晏云澈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可乐。
诚然,看着自己的画作被人喜欢,珍视,这种感觉还是很让人愉悦的。
祁秋年这边,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狂翻空间里的物资,他是记得有画框的,就是得拿出来看看尺寸。
翻找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兴致勃勃地把画框抱着跑回了会客厅。
水晶玻璃画框,完全不影响画作的画质。
“来帮忙,把画裱起来。”祁秋年招呼晏云澈,“这样就不担心被刮花损坏了。”
晏云澈;“你不担心画框损坏?”
在识货人眼里,或许画更珍贵,但凡夫俗子说不定会觉得外面的玻璃画框更值钱。
就好比,每天都有不少顾客去食之禅都是为了去欣赏玻璃窗的。
祁秋年:“等我城外的工厂开起来,玻璃可就不值钱了。”
他会造玻璃,晏云澈似乎也并不奇怪,只道:“京城里的琉璃阁,背后之人也是晏云耀。”
祁秋年愣了一下,两辈子了,他还真不知道琉璃阁是晏云耀那个狗东西的产业。
晏云澈解释,“寻常明面上的生意不算出格,但琉璃生意不同,通常一盏琉璃杯都能卖出天价。”
祁秋年懂了。
这种太过于暴利的行业,不适合皇子搬到明面上来做,只能暗中捞钱。
之前的赫家冰铺子虽然也是暴利行业,但概念上还是不同的,那虽然跟三皇子有关,但名义上却是赫家旁支的生意。
祁秋年若有所思,“放心,我有办法应对。”
琉璃和玻璃,本质上也算同一个东西。
他之前想的是做低端生意,最好是全民都能用上,也没想过跟其他琉璃商人正面刚,觉得没必要把人都得罪死了。
但是现在知道京城的琉璃阁是晏云耀那个狗东西的产业,他就有了新想法。
先不急,厂子都还没完全竣工呢,正式要做生意,还得有一段时间。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食之禅,把佛子大人的画给挂上去,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跟顾客们炫耀了。
都不说晏云澈的画到底画得如何,就凭他这身份,想求画的人都不知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