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秋年无奈地笑了笑。
晏承安出了侯府,没回自己的皇子府,转个弯儿去了极乐苑。
极乐苑的居士见他急匆匆的,猜测小殿下肯定找佛子有急事。
“小殿下,佛子在养心堂。”
“知道了,我找得到地方。”
砰地一声,晏承安闯入养心堂,庄严肃穆的佛像,袅袅升起的香火,木鱼有节奏地敲击着,还伴随着佛珠拨弄的发出的噼啪声,还有靡靡梵音。
而佛子便跪坐在佛像前。
“哥,你在干嘛?”
他原以为会看到兄长忙碌祭祀的画面,却没想到推门就看到他哥哥在念经。
“承安何事如此慌张?”
晏承安抠了抠脑壳儿,突然间有些赧然,“祁哥想你了。”
晏云澈:“……”
手中的佛珠又乱了。
第73章 凉茶
晏承安这话说出口,也是感觉怪怪的。
于是又解释道:“我刚才让祁哥帮我滴眼药水,结果祁哥居然突然沉默,随后又问起你最近怎么都不过去了。”
晏云澈也沉默,同样也想起了那日黎明即起的马车。
十岁的晏承安还不懂,只觉得有些别扭,干脆就岔开了话题,“五皇兄最近又来找我了。”
晏云墨还是用之前那个事情,也就是给老皇帝写万寿图的事情。
这段时间,已经陆陆续续地去全国各地收集了不少。
这事情跟晏承安没多大关系,但晏云墨却就爱找他聊这个事情,还打听他送什么礼物。
如果是这样就算了,那晏云墨还是会有意无意地提起战霜引,而且十一皇子也来过他皇子府几次。
晏云澈微微皱眉,“改日去与祖父说一声,让霜引先不要回京。”
战家要招赘婿的事情虽然是传播出去了,但只要一天没将赘婿定下来,他们就还会有想法,觉得还有操作空间。
“好喔,刚好明日要过去陪外祖母种花。”
晏云澈略微颔首,“承安。”
他喊了一声,却也不再继续说下去。
兄弟之间的心有灵犀,让晏承安理解了他兄长的未尽之言。
“哥,你放心,我会守护好母妃,还有外祖父与外祖母,还有小舅舅与表姐。”
这是他这个身份带给他的责任,也是他心甘情愿要承担的,那都是他的家人。
晏承安从来都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单纯无心机。
这是身为一个皇子与生俱来的本能,战家已经到了如今的地位,即便是不争,也不代表他们能全身而退。
晏云澈欣慰,却也叹息,“莫要急功近利,你还小。”
晏承安明白,蛰伏嘛,父皇虽然日益年迈,身子骨也不太好了,几乎日日都有太医院送去勤政殿的汤药。
但父皇却也没有老到头脑不清醒的昏聩的地步,他还有成长的时间。
等到合适的机会,一鸣惊人。
默了默,“哥,你今天去祁哥那边吗?他给房间安装了一个叫空调的电器,吹着凉风呢,整个屋子都很凉快。”
晏云澈,“今日便不过去了,过会儿宫里内务府要过来给我量体裁衣。”
这段时间确实是因为祭祀的事情要忙,都不是什么大事,琐事太多了,今日量体裁衣,也是要做祭祀用的法衣。
“哦,好吧,那我先走了,明日若无事,一同去见外祖父与外祖母吧。”
这回晏云澈没有拒绝。
祁秋年这边是真的忙,之前答应了国公爷的生意,也不能耽误了。
羊毛衫生意,现在开始收购羊毛,开始织毛衣,到冬天,刚好有足够的库存去售卖。
之前说了要把针织毛衣给弄出来,他也得找找图册和资料,然后又传信给战国公,让他派人来学习。
京城也有羊毛售卖,捻线,对那些心灵手巧的姑娘来说,不成问题。
原以为国公爷就派一些织女过来,却没想到国公爷第二天亲自过来了,连带着国公夫人也来了。
丝毫不知道他们的两个大外孙今天去国公府扑了个空。
“嚯嚯嚯哈哈哈哈哈。”
还是人没到,笑声先到了。
今日有女客,不方便在卧室待客,还是去了正堂,摆了好几大盆冰块来降暑。
“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今日怎么过来了?”
战国公最近的气色好了很多,大概也是这段时间御医调理的功劳,国公夫人眉目里也少了些愁绪。
“老夫也是好奇这羊毛如何变成毛线,毛线又要如何变成一件衣服。”
国公夫人也笑得慈祥,“老身常年在生活在深宅大院,也是闲得无聊,今日便来凑个热闹。”
祁秋年莞尔,“老夫人若是无聊,小子这里还有些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等会儿一道带回去吧。”
之前他去国公府,老夫人也送了他一套‘玩意儿’,拿回家才知道是一套羊脂玉和墨玉的棋子,就连棋盘都是金丝楠木的。
即便是京中富裕,这套围棋,也该是有市无价的宝贝了。
刚好他这里还有几套麻将,不是贵重的原材料,就是普通树脂材料的,但应该能胜在稀奇,玩法也有趣。
打发时间,又能锻炼脑力。
祁秋年从前还听说过老年人多搓麻将还能预防老年痴呆呢。
国公夫人笑了笑,倒是没有拒绝。
“小侯爷不妨先让我们看看这织毛衣?”
祁秋年颔首,“这里都是前几日本侯派府里的小厮出去收的羊毛,我提前就让让丫鬟洗干净,又捻成了羊毛线。”
跟过来的织女谨言慎行,屈膝给祁秋年行了礼。
祁秋年拿出图册,“这里是如何清洗羊毛的步骤,这些你们不用做,可以交给底下人做,但你们也必须对清洗有个具体的了解。”
那羊毛剃下来,脏得要死,油脂泥土全都凝结在一起,如今大晋的浣洗技术,只能说表面洗干净了。
但是实际上市面上的羊毛,对祁秋年来说,都还有一股怪味道。
浸泡,洗涤,祛味,都是一门技术,彻底洗干净的羊毛,蓬松又柔软,捻成的毛线也会很柔软,织成衣服,才会更保暖。
织女们看得很认真。
老国公也抽了一张来看,过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的。
祁秋年会意,“国公爷尽管送去西北。”
西北不缺羊毛,不说织羊毛衫,洗干净了,就填充在被子里,冬日也暖和,将士们都缺呢。
战国公又是哈哈大笑,笑得一旁的织女们都颤抖了一下。
国公夫人捶了他一下,“莫要吓到小姑娘了。”
国公爷讪笑着回嘴,“我天生就嗓门儿大,你我夫妻二人一同生活几十年了,你怎么没被我吓到。”
“去,去去,老不正经的东西。”
祁秋年:“……”
他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一对老夫妻喂狗粮的一天。
不过看着两口子相濡以沫一辈子,他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羡慕,而且战家的风气也好。
老国公爷没有妾室,战死的战云霄也没有妾室,战止戈虽然二十多了还没成婚,可家里也没有通房丫鬟。
在这个时代,战家已经算是一股清流了。
特别是战家还是武将,其他的武将哪个不是早早的就结婚生子,主要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早些留下血脉,以免后继无人。
而战家,祁秋年之前听晏承安提过一嘴,说是四十无子才能纳妾。
祁秋年心中佩服。
对于国公爷两口子的打情骂俏,织女们目不斜视,专心研究手里的图纸。
“这里是我府里丫鬟捻的线团,你们可以先试着织一下再看看。”
织毛衣的签子也是普通的竹签,打磨得光滑平整。
织女们看了图册,大概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天生对织布制衣就有天赋,在她们看来也确实不难。
拿着签子和毛线,就开始动手了,起初还需要打一针看一眼图解,慢慢地就顺畅起来了。
国公夫人也手痒。
祁秋年很有眼力见,里面送了两团毛线和两根签子过去,“老夫人也试试?”
“好。”
屋里的女性们都在织毛衣,祁秋年也不好和国公爷大眼瞪大眼的。
“国公爷,不如我们手谈一局?”
国公爷眼神嫌弃,“不了不了,老夫不爱下棋。”
旁边的国公夫人一边织毛衣,一边怼他,连头都没抬一下,“臭棋篓子一个,从前也只有陛下能与他玩得到一起去。”
祁秋年:“……”他是想起来了,那日给老皇帝送玻璃跳棋,老皇帝也是比小孩儿还能耍赖。
国公爷被戳破,也不恼,只是强行辩解道:“黑的白的,密密麻麻的,看久了眼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