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龙总区警署的动作很快。
四十分钟之后,琼€€格罗夫被张星宗和刘司正押进了审讯室。
简若沉帮忙办审讯手续时,办公室里的内线电话突兀响起。
他走过去接:“喂?这里西九龙重案A组。”
“我,刘奇商。”刘奇商声音有些哑,加班不好受,“简顾问是吧?关应钧呢?”
“他不在办公室。”
“那跟你说也一样。”刘奇商咳了声,“消防署这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消防署署长很干净,没有收过贿赂,我顺便帮你们查了一下堵车是怎么回事。”
“经过肖队长和其副驾驶回忆,当时大量车辆呈包抄形突然增多,又有车辆违规逆行,消防车为了不出现事故只能被逼停,渐渐就堵在了正中央。”
“听描述,这个车堵得很有纪律性,我怀疑有人故意雇人堵车,拖延救援进度。”
关应钧从办公室外进来,走到简若沉身侧时刚好听见这句,他凑进简若沉道:“知道了,辛苦刘sir,我会和林雅芝女士说一说你出的力。”
刘奇商:……
那还真是谢谢了,多谢好兄弟。
他刚要道谢,就听电话里穿来嘟嘟嘟地忙音。
不禁嘟囔:“着什么急?”
关应钧帮着挂了电话,鼻尖不可避免蹭了下简若沉的面颊,“手续办好了,这次我审?”
第137章 碰上活爹了
“还是我去问。”简若沉搓了一下手背上的针孔。
那地方还有点隐隐作痛, 摁下去时有点轻微地酸胀感。
关应钧倒了杯热水放到桌面,“你还在低烧,算了。又不是什么重犯。”
言下之意。
既不能涨审讯经验, 也不能开拓眼界。
简若沉一想也对, “行。”
他端着水,进了关应钧的办公室,一口气喝干,扯着小毯子往沙发上一倒。
与此同时。
关应钧打开审讯室大门,抬手将文件不轻不重往前一扔, 薄薄的文件夹带着风,“啪”一下落在琼€€格罗夫面前, “看看。”
格罗夫盯着敞开的审讯室大门看。
“等什么?”关应钧抱着手臂, 敛眸拉开审讯位的椅子, “身份证拿出来。”
张星宗手臂下夹着审讯记录表,小跑着到审讯室门口, 进去时还不忘把门带上。
格罗夫的心凉了半截。
新闻上不是说西九龙总区警署只要有审讯就会由新顾问负责吗?
怎么到他这里就不是了?
STN做假新闻?
“发什么愣!”张星宗见简若沉不在,意识到多半是要用以前的审讯方法了,厉声道, “拿身份证!”
他将审讯记录表往自己的位置上一甩,走到格罗夫面前, 一把抽出他捏在手里的身份证,“编号报一下!别耍花招!”
格罗夫:“我要打电话叫律师。”
“报身份编号也要等律师?”关应钧皮笑肉不笑, “你吃饭是不是也要律师喂?”
他顿了顿, 淡然开口,“不报我们就认定你没有香江合法身份, 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想清楚。”
格罗夫涨红了脸,狠狠盯着眼前两位警察, 一字一顿报完了身份编号。
STN新闻不是鼓吹西九龙总区警署的审讯是最人性化的审讯,连杀人犯都能获得最基本的尊重吗?
有个屁!
格罗夫咬牙切齿:“我要简顾问来问。”
“哇。”张星宗满脸稀奇,微微后仰。
他第一次看到有罪犯有这种需求。
这个格罗夫,很有自信嘛。
数月之前,江含煜哭着闹着不要简若沉来问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下班了。”关应钧抱臂昂起下颚,示意格罗夫看文件,“看文件,我不想说第三次。”
抱臂这个姿势让关应钧手臂上的肌肉显得格外明显,格罗夫抬眸扫了眼,战战兢兢低头,翻开文件。
上面是CIB刚发来的《香江大学艺术系宿舍楼1、2楼情况》。
大多数普通学生都抵不住CIB的诘问。
根据供述,12瓶药,有8瓶都是从他手里走的。
格罗夫合上文件,“卖卖减肥药而已,有什么错?”
关应钧没理他:“你知不知道脂肪燃烧果素瘦身片里面的主要成分是苯甲吗啉?”
格罗夫毫不犹豫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关应钧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不知道你会把药片藏在香江大学后山的矮棕榈树丛下,还用石板做了个小地窖!”
“不知道你会卖的如此隐秘,连装药的小瓶子都是临时买的。”
他沉着脸,死死盯着格罗夫,神色阴沉,语调却反常的平静:“你以为你不知道,就不算贩毒?”
话音落下,审讯室内顿时只剩下箱式空调运转时发出的沙沙声。
格罗夫与关应钧对视着,觉得这方眼睛仿若深潭一般深不可测,令人恐惧至极。他想移开视线,但浑身如同定住了一样,半点动作也做不出。
审讯室外。
刘司正的手指搭在电闸上,眼睛一错不错盯着里面,脊背上冒出些汗。
跟着关sir干了这么多年,头儿什么时候想打人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估计快了。
“我不知道,怎么能算贩毒?”格罗夫干巴巴道,“如果你不能证明我有罪,那我就是无罪。”
刘司正一听这句话,就“啪”一下把审讯室的电闸拉了。
摇头摆尾,哼着歌,漫步到办公室接了杯水,慢慢喝完后才转回去开闸调试录像机。
他拉开门对着审讯室里头的人道:“不好意思啊关sir,刚才不小心跳闸了,我去喝水了没注意,之前的内容都没录上。”
关应钧掸了下衣服,微微加快的呼吸很快平稳下来,“嗯。”
他对椅子上勉强坐正了的格罗夫扯了扯嘴角:“那我们重新走一遍。”
“身份证拿出来。”
格罗夫还未缓过神,他一张口,便觉得浑身都隐隐作痛。
张星宗意味深长道,“这一遍你要是不配合,我们也可以再来一遍。”
……
简若沉在沙发上昏天黑地睡满三小时,坐起来时还有点懵。
香江初秋的晚上有点冷,署里还开了空调,他披着小毯子出去接热水喝,刚走到办公室,就看到被张星宗和刘司正从审讯室里压出来的琼€€格罗夫。
格罗夫直直盯着顶了一头乱发的简若沉,目眦欲裂,“你们不是说他下班了吗?”
“是下班了。”张星宗看智障似的,“下班后睡在警局是常事啊。”
格罗夫一个踉跄,刘司正看准时机把手一松,嫌疑人膝盖一软直直跪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随后便顺势捂着肚子蜷缩起来。
毕€€€€连忙道:“不好意思,我刚拖了地,还没干,有点滑,摔到你肚子了吧?”
简若沉:?
那不是膝盖?
好一个指膝为腹!
他思忖一瞬,忽然之间福至心灵,这肚子……
怕不是在审讯室里摔的吧。
简若沉咕嘟嘟灌了一杯热水,喝得背上出了点毛毛细汗才停下。
接下一杯的时候,边上伸出来一只大手,捏着个纸袋往杯子里一抖,留下一撮姜丝和一片柠檬。
关应钧:“我去楼下茶餐厅弄的姜丝,喝这个,好得快。”
简若沉看着,突然想到小时候生了病,咳嗽到吐的时候,哪个首长爷爷也是这么教的。
确实一喝就好,立竿见影。
简若沉又冲了杯热水,捧在手里抿着,说起来,30年七十多的几个便宜爷爷,这会儿应该也才三四十岁。
他想象着那些长辈年轻时的样子,不自禁笑了声,“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去曼谷卧底的时候,一个大陆人教的。”关应钧想起当时的场景,娓娓道,“那边的条件不好,没爬上去的时候毒头根本不会管手里小弟的死活,病了只能硬扛,那个大陆人知道我是香江人,就端来这杯水,然后就认识了,我们对彼此的身份心照不宣。”
“后来呢?”简若沉好奇。
“后来他跟了另外一条线,去缅甸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关应钧的手指搭在简若沉的脖颈,轻轻摩挲着,“……大陆人,嘴巴严,我碰到几个,宁愿自己牺牲也不会出卖同事。”
简若沉喝着姜丝柠檬水,心道自然不会。
因为我们训练的时候都不叫同事,叫兄弟。
“叛徒这东西,哪里都会有。”简若沉接了句,觉得后颈都要被搓出皮肤碎片了,忙往侧面躲了躲,“格罗夫招了吗?”
“招了。可惜跟他联系的人不是陆荣,只是一个残余社团的小喽€€,那个社团最近在洗白资产,估计钓不出大鱼。”关应钧坐到公共办公室的转椅上。
这桌子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姓简了,他一坐下去便察觉与平常习惯的高度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