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他们总不能明知不懂事,还要没脸没皮地问吧?
简若沉笑道:“我们来这里,是因为有人在违法贩毒,至于是谁,我不能说,总之不止一个人在卖。”
他顿了顿,又帮张星宗解释:“这次的事情复杂,我们不能透露太多,犯罪分子极为狡猾,或许会通过你们的报道来制定后续犯罪计划。”
“我知道你们也是要交差的嘛,职业操守重要,业绩也重要。”
简若沉有条不紊地引导:“场子这么一查,这里的老板也开不下去了,和我们西九龙结了梁子,冲突和结果都有,中间你们可以自己想想怎么写。”
唐诗瑶满脸震惊。
她想起stn台柱陈竹瑶说的话:新闻就是部分的事实,但并非事实本身。
她之前并未明白,现在却完全懂了!
不愧是老板!
“对了。”简若沉弯下腰,给诸位记者演示了一下李飞泉气急败坏掀桌子,砸卡座茶几和椅子的场景,“他当时就这样,掀碎了桌子,隔壁楼应该能从窗户拍到西面最后一个卡座,你们可以去拍一下,弄点素材。”
记者们:……
好、好懂行!
先前逼问张星宗的记者小声问:“还有别的吗?”
简若沉随口就编:“他还放了狠话。让我们等着。”
反正李飞泉都要去陆荣那里卧底了,他完全可以送人一程。
光靠这些记者的报道,飞爷在陆荣那边至少能少走20%的弯路。
“香江大学那边的事件,西九龙之后会组织一个新闻发布会,你们把名片给我,到时候打电话叫你们来。”简若沉摊开手,名片立刻像雪花一样堆了一叠,他洗牌似的理了理,挥手道,“我要回警署了,各位也早点休息。”
说是早点休息,实际上天际已经泛起了雾蒙蒙的亮光。
黎明已至。
众人连轴转了24小时,个个头疼欲裂,奈何案子还没完全结束,下不了班,只能在办公室趴着休一两个小时。
张星宗那张军床也不知多久没换,睡得灰乎乎的,毕€€€€的折叠软椅就很干净,连靠枕都洒了柠檬味的香氛。
简若沉轻车熟路往关应钧办公室里的小沙发上一倒,呼呼大睡。
次日一早。
A组之外传来陈近才的大嗓门。
“我丢!你们昨晚干了票大的啊?趁着我不在居然把李飞泉的场子端了?关sir,我听说李飞泉要你们等着,他要跟你拼命!”
关应钧趴在办公桌上将就了几小时,起来时一脑门的汗,他抹了一把,将箱式空调打开,一眼就看到门都没敲的陈近才。
他竟然从后门喊到了督查办。
关应钧偏头看了眼一条腿耷拉在沙发边上,睡得正熟的简若沉,哑声道:“小点声。”
陈近才直愣愣“哦哦”两声,又揉了一把眼睛。
离奇,简顾问竟一直睡在关应钧的办公室里?
说起来上次他们重案组C组也睡在警署时,简顾问和关sir也是一起出来刷的牙。
一起刷牙这件事要放在别人身上那倒没什么奇怪的。
可这是关应钧啊!
他不是有洁癖还独来独往,而且基本不近人情吗?
陈近才抓心挠肝地好奇,“他怎么睡在你这儿?”
关应钧没回答,起身轻手轻脚拿了洗漱用品,端着洗脸盆走到陈近才身边,一把将人推了出去,反手带上门,“你刚才说李飞泉怎么?去盥洗室说。”
陈近才愣了愣,回头看了眼虚掩着的房门,眼神狐疑。
兄弟,你不对劲。
他定了定神,“刚放的早间新闻,十几个台都那么报。吹你们犹如钟馗在世,半夜拷走伥鬼的。还有鼓吹你们A组是西九龙重案组中给民众安全感最强的一个组。”
陈近才说着咂咂嘴,“我看了那报道,跟无良路边摊包的云吞一样,只有面皮,没一点肉,一喝汤,全是味精。”
事实只有一点,其他基本靠编。
“还说什么?李飞泉怎么?”关应钧把脸擦干,又仔仔细细把手臂打上肥皂从上到下冲了冲。
“说李飞泉与西九龙相安无事十几年,场子一招被端,恼羞成怒翻了脸,当场把东西砸得稀烂。”陈近才说着,又感叹一声,“还有彩照呢,现在的记者够厉害啊。”
“那应该是简若沉操作的。”关应钧一想就知道这是在给李飞泉铺路。
记者拿到了材料,李飞泉有了敲门砖,西九龙还获得了好名声又打发了狗仔。
一箭三雕。
他又接了热水刮过胡子,才拍了拍陈近才的肩,“我们也认识十多年了,算一起长大的。”
陈近才露出嫌弃的表情,“我在美国还是很合群的,那时候我要是不理你……”
“李飞泉要做A组的专属线人了。”关应钧低声打断道,“我晚上过去假意抓了他,带进警署办手续。”
陈近才倏然瞪大双眼,“什么?”
专属线人说得好听,实际就是赌命的卧底。
李飞泉这人在西九龙盘踞这么长时间,自然和西九龙总区警署打过不少交道。
这人怕死又爱财,怎么可能同意当线人!
陈近才脑子一转,“我丢,简顾问谈下来的是不是!”
关应钧应了声。
陈近才:“记者也是简顾问应付的?”
关应钧瞥过去一眼,“组里也没别人有这个本事了。”
陈近才嫉妒得牙痒,
怪不得那十几家报社对着简顾问大肆夸赞。
这个夸简顾问平易近人,那个夸简顾问笑容满面态度和煦,以后一定是个好警察。
更有甚者,还觉得简顾问最好不要上警校,说西九龙其他警察如此冷面,或许是警校教坏了。
夸得天花乱坠,说得不像人话。
可惜他认识简顾问太晚,这墙角和凝固的混凝土一样硬,根本撬不动!
哎,简顾问要是他们组的该多好啊。
这会儿他们肯定是要钱有钱,要线人有线人,要名声有名声,要前途有前途!
关应钧听着他磨牙,眉眼舒展开,去外面打包几份早茶餐点,提回A组,“醒醒了,洗漱吃饭,准备开工。”
他留了份豆浆和糯米包肉,刚提进督查办,简若沉就被香醒了。
他火速起床开干。
香江大学五女跳楼案查到曹友方这里算是到了头,哪怕知道曹友方嘴里或许问不出什么,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审讯室里。
简若沉坐在曹友方面前,语调平静:“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曹友方盯着简若沉绮丽的面孔,满脸匪夷所思。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瞧飞爷昨天那癫狂的样子,就知道西九龙警署根本不可能有讲道理的警察!
简若沉:“减肥药是谁给你的?”
曹友方抿唇道:“我知道逃不了牢狱之灾,等上了法庭,能不能看在我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给我一个减刑?”
简若沉似笑非笑,“看你表现。”
曹友方忙道:“我表现肯定好!但我真不知道减肥药是谁给我的。我们的交易方式是最隐蔽的埋地雷。”
简若沉蹙了下眉。
这黑话什么意思?关sir没说过。
他偏过头,视线没离开曹友方,咬着牙,唇几乎没动地轻声问张星宗:“埋地雷什么意思?”
张星宗耳朵都被吹热了,刚要张嘴,就感觉一道犀利的视线落在头顶。
他张了张嘴,喉结一滚,心说完蛋。
简顾问不知道没事,要是被关sir知道他也不知道,岂不是要被训!
张星宗也学着简若沉的姿势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你打探一下。”
简若沉直起身:“……不要说黑话,录着像呢,说人话。”
曹友方赶忙道:“就是上线将货物藏在某一处垃圾桶里,告诉下线方位,让下线去拿,不见面。”
“你知不知道减肥药是毒品?”简若沉盯着他问。
曹友方一个激灵:“不、不知道!”
“砰!”
简若沉手掌往桌面上一拍,嗤道:“说谎!不想减刑了是不是?”
曹友方嘴唇发抖,眼圈瞬间红了,他面皮都在颤,“上面说这个是新型的,主要功能是减肥,只要不吃过头就行,劲头不大,……我知道是毒品。”
他想到自己贩卖的剂量,一阵绝望。
40kg的苯甲吗啉再加上少说有200kg的da麻和yao头丸。
按照毒品价值来说,少说也要判20年!
他已经快30岁了,这和终身监禁又有什么区别?
曹友方手都在抖:“我、我可以当你们的线人,我能不能不坐牢?”
张星宗扯起嘴角:“你?”
“你以为线人谁都能当?”
简若沉思索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