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黎觉得丰年年对他这么友善百分百是因为向不武。
“不用,我其实是有些话想问你。”
丰年年干脆直接坐在了向黎面前的地毯上,仰望着向黎。
“您问。”
“你真的是穿书的吗?”向黎怎么想都觉得穿书这种事很离谱,他们都是书中人?这么可能。
“我不知道啊。”丰年年道。
向黎眯眼,难道丰年年现在是在暗示他这都是骗人的?
“你现在承认也没关系,反正爷爷既然已经说了让你留下,就不会反悔,向家资助的人多了去了,不少你一个。”向黎仔细的看着丰年年,试图拆穿这个‘谎言’。
丰年年歪了歪头,道:“这个世界和《不断桥》的世界完全一样,但是如果《不断桥》只是一本书的话,那在书完结的时候世界不就应该消失了吗?可是少爷您在我面前,就很难界定到底是先有的书,还是先有的这个世界啊。”
向黎沉默良久,缓缓道:“为什么这个问题突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因为是我不知道的事,所以我只能说不知道!”丰年年拍拍胸口,“反正是我怎么都不可能搞明白的事,那就让聪明的少爷去想,您肯定明白!”
聪明的向黎:“……”
丰年年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的凝望着向黎:“所以继承了老大的智慧的聪明的少爷,您肯定会有让我震惊的见解对不对?”
向黎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
在那眼睛里,向黎看到了表情僵硬的狼狈的自己的影子。
再纠缠这个问题下去他肯定会很丢脸。
向黎瞥着丰年年,丰年年还在期待的看着他。
现在在向黎的眼中,丰年年的左脸写着‘故意’,右脸写着‘恶劣’。
“你身上穿的,是我的衣服吧?”向黎直接转移了话题,“我的房间里少了很多衣服,是你拿走穿了吗?”
“是啊。”丰年年道。
“你偷我的东西,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向黎有些气恼。
“反正你也穿不了了吧,你长得好大了。”丰年年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瘦弱的肩膀,“可这衣服我穿还大呢。”
向黎长得很快,很多衣服一年就无法再穿了,全新的被叠放起来来不及穿的衣服有不少。
“那也不是你偷我衣服的理由啊,你是不是还睡了我的床?”向黎立刻指责丰年年。
“对,不过我睡的时候不知道是你的床。”丰年年勾起嘴角,仰起头,“我只是在所有的床铺里找了最舒适的一张,少爷您真的很会享受哎,花了不少钱吧!”
向黎沉默了半晌。
“你这个人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向黎终于忍不住吐槽。
丰年年却很理所当然:“又没人教我。”
向黎陡然哑声。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可从丰年年偶尔透露出的信息中,显然那不是什么和平的世界。
他不会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你在这里这么久,为什么会不知道爷爷就是向不武呢?”向黎转移了话题。
“因为这里没有人会叫老大的名字啊。”丰年年摸了摸下巴,“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是老大的爸爸呢,不管怎么说他虽然年纪有点大,但是非常的英俊啊,在《不断桥》里评价老大的是‘颜值天花板’。”
“爷爷……年轻的时候是很帅。”现在也是,这一点向黎无法反驳。
“有点可惜,如果我有机会见到年轻的时候的老大就好了,我一定会帮助老大敲碎那个叫做薛桥的没眼光的女人的心。”
对这个在向不武的人生中唯一的失败,丰年年也是糟心的很。
向黎看着丰年年的表情,他居然真的觉得丰年年是穿书来的。
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
“那就当你是穿书的吧。”向黎好奇的问,“那你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丰年年在认真思考。
向黎觉得,如果丰年年真的是穿书的,对丰年年而言,就相当于土包子进城了吧。
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谋得向家的富贵,定然会对这样奢靡的社会中充满了向往。
丰年年自己都提到权和钱了,应该会很理所当然的……
丰年年抬眸对上了向黎的眼睛,那黑色的瞳孔中倒影着惊叹:“这个世界上的人真的都能活的很久啊!”
“活的……很久?”向黎跟不上丰年年的脑回路。
“老大这么有钱,肯定能活的比别人更长吧?在我的世界里,贵族和教会的人都可能活了。”丰年年的手指放在胸口,坐在地面上仰望着他的时候,像是在看向阳光,“希望老大能活的更久更久!”
向黎完全理解不了丰年年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说:“你就这么希望爷爷能活的很久吗?”
“嗯?你难道不想吗?”然而丰年年突然反问。
这一问立刻把向黎问蒙了:“当,当然是希望爷爷能好好活着啊。”
“那你为什么这么问?”丰年年也很好奇。
向黎闭嘴了。
丰年年凑到向黎的面前想要去看向黎现在的表情,向黎扭开了脸。
丰年年支撑起来一条腿去看向黎的表情,向黎再一次向着另外一个方向扭开了脸。
丰年年站了起来,双手直接扣住了向黎的脸,硬生生的掰着对着自己的脸。
向黎:“……”
“你看上去好心虚啊。”丰年年道。
向黎无意识的嘴角下撇:“你懂什么。”
丰年年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这张脸,语出惊人:“有人怂恿你,想让老大死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向黎立刻握住了丰年年的手腕,这手腕太细了,向黎都不敢用力,可着手劲儿可是真不小。
丰年年却很笃定的道:“那些心里藏着大秘密的人都是你这个表情,我可有经验了!”
向黎:“……”
第八章
“少爷,到底是谁在背后撺掇你的?”
“少爷,你难道不爱你的爷爷了吗?”
“少爷,您的隐瞒会成为未来悲剧的隐患,您承担的起这份沉重的责任吗?”
丰年年跟在向黎的屁股后面各种念叨,向黎头都要炸了,本来以为出了丰年年的房间就能分开,怎么就多了个跟屁虫。
“你不是腿不行吗?你现在这么跟着我不怕腿又受伤了吗?”这么说着,向黎的脚步有意无意的减慢,没有刚刚从房间中走出来的时候那样急切了。
“人类的身体本来就没有这么脆弱,况且医生都说没问题了。”丰年年比向黎矮很多,大步大步的跟在向黎的身后,“少爷少爷,你和我说说,到底有什么人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说,你知道什么啊?”向黎转身推了一把丰年年,“别跟过来。”
丰年年太轻了,向黎只感觉自己好像推倒了一个本身马上就要倒下去的站不稳的木板。
手中奇怪的感觉让向黎手下的力道下意识的减轻,可是看着立刻支撑好身体眼巴巴的望着他的少年,那可是半点都没觉得被推一下是被拒绝的意思。
向黎眯起眼睛故意恶狠狠的瞪着丰年年:“你如果再跟过来我会让你好看!”
这次向黎扭头就走,丰年年站在原地,没有再粘过来。
向黎转到转角处,没有真的离开,靠在墙壁上,仔细的去听丰年年那边是不是传来脚步声。
他在做什么啊……
向黎对自己的行为很无语,刚刚要转身走,就听到丰年年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絮絮叨叨:“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真是难搞,肚子里揣俩无关痛痒的秘密都觉得自己牛皮死了。”
向黎猛然眼睛一瞪,丰年年居然在他的背后大声说他坏话?!
向黎气闷,可是他刚刚走的那么潇洒……
不行这口气咽不下去,向黎又重新回去试图对线,可丰年年消失了。
这走廊又不是地毯,丰年年到底怎么消失的无声无息的?
向黎咬牙切齿:“绝对是故意的吧,绝对吧?!说完就跑?啊?!!”
方博远准备进入到会客室更换新的茶水,却看到丰年年此时站在门边,靠在墙面上,双手抱臂,低着头,略长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像个阴暗的小屁孩。
“你在这里做什么?”方博远问道。
“护卫。”丰年年抬头道。
“是在给先生护卫吗?”方博远问道。
“是的。”丰年年想了想,站在方博远的面前,“今天我对你的态度不太好,对不起。”
方博远一愣,看着在那微长的碎发下黑漆漆的眼眸,有种在看做错事的小狗的错觉。
方博远露出微笑:“我接受你的道歉,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被你讨厌了。”
“作为赔偿,你想要什么样的赔礼?”丰年年仰望着方博远,很认真的问。
“嗯……”方博远倒是没有想过还能从一个孩子这里得到道歉的赔偿,但是面对认真的孩子,他也认真思索了一下,“那么这次请认真的配合我的工作,告诉我你对房间的喜好吧。”
丰年年点头,道:“我喜欢少爷那种房间。”
“这……”方博远很怀疑丰年年是不是还在讨厌他。
如果对标向黎的房间……
他还真没办法做主。
“那我们冰释前嫌了?”丰年年道。
“嗯……”方博远也很难说这是不是冰释前嫌。
丰年年拍拍方博远的手臂:“你可真是一个很大度的人,希望你以后能一直这么大度。”
方博远沉默,丰年年这话听上去可不像是在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