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不理解吧？”向黎随意道，“就描述你看到的画的内容，用适当的语句描绘出来。”
“嗯。”丰年年指着其中一张图，“这个女孩端着水杯……”
向黎无聊的点了点手机看看时间。
“正在准备毒杀奶奶。”
向黎的手指一顿……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看图理解？”向黎满腹狐疑的去看丰年年看的那张图片，明明是‘小女孩给腿脚不便的奶奶倒了一杯水’。
“这个女人已经很老了，老年的无论男人女人都没有任何价值了，已经断了双腿却还活着肯定很痛苦，但是她和身边这个女孩都在笑，这种情况下的人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呢？现在唯一能让她们开心的事，就是这杯水下肚之后能获得解脱。”
丰年年说的有理有据，向黎一时之间居然觉得真的按照这个逻辑说好像也没什么不通顺的地方。
“那这张呢？”向黎指着一张‘几个小学生一起做好事捡垃圾’的图片。
“教会正在募集新的信徒，传播教义的实质性行为。”丰年年道。
“为……为什么？”向黎满脑子都是‘荒谬’两个字。
“你看到这件衣服了吗？”丰年年指着小学生身上的校服，“这种统一制服只会出现在皇家、贵族或者教会，所以证明这个孩子肯定已经有了隶属教会，而营造美好世界一向是教会的教义，收集垃圾的行为就是为了表示会排除垃圾。”
向黎：“……”
“垃圾一旦被收集起来，结果就是会被焚烧。”丰年年道。
向黎立刻道：“对，垃圾是会被烧掉的，这是正常的处理方法。”
至少这是正常的认知思维。
然而丰年年却很罕见的神色凝重：“是啊……我是亲眼见到过的，那些……在火里挣扎的还活着的人，他们张开手不断挥舞，想要从火坑里跳出来，又会被……”
“……不是这种垃圾。”向黎立刻打断了丰年年的话，简直不敢想象丰年年到底看到过什么，立刻合上了语文书，“我们先看一下数学吧。”
“没问题。”丰年年立刻对着向黎自豪龇牙，食指拇指圈成圈，“我对钱币的计算可是非常在行的。”
向黎看着丰年年亮晶晶的眼睛，有些沉默。
数学的话，总不会出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吧。
第二十章
方博远按下了书房的通知铃，门锁被打开，方博远推门进入。
向不武此时安然坐在沙发上，随意的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翘着腿，挑着眉正在看着什么。
“我这个好儿子这么想做出一番成绩来啊。”向不武嘴角勾着微妙的笑，“太想学我，失了自己的风格，做事不稳重，都这个年龄了，居然还出这种错误，哈。”
方博远安静着，不会对此发表任何见解，虽然向不武明面上是在退休，可实际上依旧是向氏集团的掌权人。
向不武即便是孤注一掷的选择最终都能大获全胜，作为向不武唯一的儿子向狩少爷，到底有多大的压力可见一斑。
更何况向不武对向狩的蔑视从来都并非激励，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看不起。
向不武向来对血缘关系人并不亲密。
“怎么了？”向不武突然问道。
方博远知道是在和自己说话，立刻道：“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先生。”
“好。”向不武关闭了电脑，站起身活动活动身骨，感慨一句，“真是老了，稍微低会儿头脖子就难受。”
“今天要通知章医生来给您做按摩吗？”方博远询问道。
“不用。”向不武放下了正在揉弄脖颈肌肉的手，“去叫人吃饭吧。”
“好的。”
方博远刚刚准备离开，却突然被向不武叫住了：“等等，我去吧。”
方博远低头应是，跟在了向不武的身后。
向不武走路并不快，和年轻时候的风风火火不同，向不武年龄越大，节奏就越显得慢，这种慢似乎并非是缓慢，而是游刃有余的平静。
“让厨师准备不同的菜色了吗？”向不武问。
“是的，已经准备好了。”
“那也可以看看这孩子吃东西有没有特别的喜好了。”向不武一边对身边的方博远笑，“到时候你也观察观察，他到底是爱吃所有的东西，还是故意装作什么都吃的样子。”
“好的，先生。”方博远依旧无法判断向不武到底相不相信丰年年的‘穿书’。
“不过还是得控制着量啊，不能还没长高，就先长得太胖了。”向不武伸手比划了下丰年年现在非常令人担忧的身高，“现在就太胖了，会像个石墩。”
看着向不武自顾自的笑，方博远的心情很微妙。
向不武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丰年年。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到了向黎的房间的门口，在方博远准备摁下门铃之前，突然从里面传来了向黎暴躁的声音。
“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加减能做好，乘除也没问题，为什么但凡加个符号你就能给我搞这种幺蛾子？！”
方博远愣住，之后回头看了看向不武，向不武则是满脸兴味，看上去很好奇。
想了想，方博远暂时收回了手。
“我不理解为什么非要加一个符号，这种事情对现实有什么意义吗？”丰年年显然也一点也不打算让步，嗓门和向黎比着大。
“我不需要有意义，我现在就是要让你知道这些题目应该怎么做，它不需要有任何意义，它就是个符号！”
“我学习是为了生活，是为了利用我的知识，而不是去做这些毫无意义的符号给我带来的麻烦！”
“鸡兔同笼这种问题你至少应该也能当做现实问题看看吧？你就不能认真点算算吗？”
“鸡兔为什么要同笼，它们两个养在一起难道还指望生出个鸡兔兽吗？繁育那种没有任何攻击力的野兽有什么用途吗？！”
“你管他什么用！？题目，这是题目！”
“不考虑现实只看书本，发明这种题目的人就脑子有问题！”
方博远：“……”
向不武抱着腹部，一只手则是捂住嘴，笑的肩膀一直颤抖。
向不武咳嗽两声，问方博远：“这个房间的隔音有这么差吗？”
“隔音是很好的，大概……嗯……”方博远适当的选择了一个词汇，“两个人正在竭尽全力的试图用嗓音说服对方吧。”
“如果向黎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他去学习一下教育，嗯，也可以学习一点哲学。”向不武提议道。
方博远：“……”这种损办法先生一般多是随口说说的，他不需要回答。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向黎这样啊。”向不武声音中带着笑音，“都这么生气了他居然还没动手啊，在学校他不是霸道的很吗？”
方博远瞬间背后一僵。
他并没有主动告诉过向不武这些事，一般小少爷出了什么事他都会主动去处理，毕竟少爷也不怎么管理小少爷。
只是没想到，先生都知道。
“敲门吧。”向不武道。
方博远按下了通知铃，下一刻门被打开了。
这会儿向黎正在气头上，恶狠狠的盯着丰年年，头都没回就说：“方叔，我教不了他，他根本就不听我的，而且这家伙常识有问题！”
方博远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向不武的表情，立刻试图制止：“小少爷……”
“我教不了，谁爱教谁教，谁有这耐性就让他去，既然爷爷这么喜欢他那就让爷爷给他请老师啊！我倒想听听其他老师听到他说毒杀老奶奶是什么心情！”
方博远心中暗呼难办。
“毒杀老奶奶？”向不武突然问。
在向不武声音出现的那一刻，向黎顿时浑身僵硬。
爷爷为什么会来？
会在这个时间来的，只有会来叫他吃饭的方博远才对。
刚刚他暴躁的声音都被爷爷听到了吗？
向黎陡然发现从刚刚开始丰年年就已经一句话也不和他吵了，明明上一秒还吵的脸红脖子粗。
即便没有回头，丰年年就知道爷爷来了……
向黎咬牙，看向别处，一言不发。
然而向黎却突然注意到丰年年看了他一眼，强压着嘴角，对事态这样的发展很是幸灾乐祸。
“是因为常识问题。”丰年年主动和向不武说，“我的常识和这个世界的常识不共通，所以出现了认知分歧，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我多了解一些足够的信息就能自然学习到了。”
这一刻向黎瞪圆了眼睛。
等等……
丰年年这明显就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意思。
感情刚刚丰年年，都是在故意耍他吗？
这一瞬间比起面对向不武的尴尬，向黎更感觉自己要气炸了。
第二十一章
向不武一直勾着嘴角，眼尾的褶皱都比平时看起来要更多些，可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笑容。
“现在向黎不打算继续教你了，你们看来相处的很不好。”向不武对丰年年道。
“学习，哪儿有不疯的呢？当初军师教我的时候可是打得我满地滚，少爷主要是太仁慈了。”丰年年耸耸肩。
向黎这会儿额角抽搐的厉害，终于没忍住：“所以你说之前的老师打你，不是因为你学习太差，而是因为你老和人对着干才被打的吗？”
丰年年回头看向黎。
向黎怒视丰年年。
丰年年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可爱的笑容：“嘿嘿。”
向黎差点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