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少爷其实相处的很好，而且我是从内心中很尊敬少爷的。”丰年年捂着胸口，嘴里对向黎说着尊敬，眼睛却只看着向不武，“我相信你把我安排给少爷绝对是最好的安排，我会跟随少爷好好的完成学业的。”
向黎想反驳可是碍于向不武在这会儿憋得难受。
“我知道非常开明大度的少爷绝对不会因为我的一点小小反抗就对我心怀芥蒂的。”丰年年站在向不武的面前，那是好话说尽，哪有一点刚刚叫嚣的气焰。
向不武眯起眼睛，可眼底却全都是笑意，之后抬眸问向黎：“所以你呢？气消了吗？”
方博远一听到这话，就知道向不武大概率要站在丰年年这边了，眼看着向黎被这一老一小气的脸都红了，可最后只是梗着脖子说‘没事，一会儿就好了’的时候，很是无力。
突然觉得向不武对丰年年非常友好，是不是也有臭味相投的原因。
臭味相投？
方博远猛然摇摇头，把这个奇怪的想法从脑海中剔除，这样想他的雇主、老板、发工资的人，实在是太不地道了。
“那就去吃饭吧。”向不武道。
向黎这会儿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心情吃饭，抿唇想要拒绝。
“走吧，少爷，辛苦你啦，让你这么费心，一定要吃饱啊，下午可能还得麻烦少爷呢，可不要饿坏了，我会很愧疚的。”丰年年已经握住了向不武的手，可却突然回头对向黎说道。
向黎：“……”很难受。
但因为向不武在，他反驳不了。
“嗯。”
方博远很担心的看了向黎好几眼，他知道这一声‘嗯’对向黎来说是有多么的心不甘情不愿。
丰年年一直牵着向不武的手走在前面，方博远安静的跟着，也时不时的看向一直跟在身后不远处的向黎。
向黎大概是冷静下来了，只是这会儿看上去有些落寞。
方博远看了一眼前面两个人，虽然基本都是丰年年在叽叽喳喳，但是向不武的确对丰年年的话都做出了反馈，这是向黎从来都不曾真正感受过的待遇。
“小少爷。”方博远放慢了脚步，试图小声的安慰一下向黎。
“方叔。”向黎居然缓缓的开了口，“鸡兔同笼这道题，到底有什么现实意义呢？出这道题的人是希望培养我们什么呢？我们看到的就是一定正确的吗？是不是要更细致，才能看到那些看不到的，被隐藏起来的东西。”
方博远一愣。
“感觉我在思考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最后向黎只是撇开头，似乎对这样的自己很是无语。
方博远哑然，向黎发生了什么奇怪的，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变化，是他看不到的，向黎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奇特的事。
“学会思考，保持思考，是一件很棒的事。”方博远微笑着，对向黎道。
向黎看了一眼方博远，又撇过头去，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方博远本来以为丰年年和向黎吵的这么凶，按照向黎本身就很暴躁的性子肯定会死不罢休，可是怎么都没想到现在看来反而是向黎被说服了。
他们家小少爷，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对象吗？
方博远安静的看着在前方根本就把吵架忘得干干净净只顾着和向不武说话的丰年年，对于丰年年怎么做到这件事的，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午餐的餐桌上的种类比较丰富，按照各地的口味都做了一部分。
其中当然还放着曾经的‘丰年年’喜欢的食物。
只是……
丰年年在餐桌上的那一副几乎要扫荡的模样，让人完全分辨不出他的口味偏好，那吃相简直如同饿死鬼。
“这么好吃吗？”即便见过了丰年年明显不怎么雅观的吃相，向不武再次笑了出来。
“好吃。”丰年年道。
“那是苦瓜哦。”向不武见到丰年年大口的往嘴里送苦瓜，可是一点也没看到他厌恶的模样。
“苦瓜好吃。”丰年年鼓着腮帮子道。
“你喜欢什么菜？”向不武问道。
“所有能吃的。”丰年年是一点都不挑食。
“嗯。”向不武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一个正形，随意的歪在椅子上，可胃口却很不错，“不忌口可真好。”
“我知道。”丰年年的筷子点点向不武的方向，“你也不怎么忌口。”
向不武则是笑道：“我吃饭可是很挑剔的。”
“不是不是，你不是挑剔，你只是不喜欢不好看的食物。”丰年年咽下了嘴里的食物，道，“如果绿色蔬菜其中有颜色偏深一点的叶片你就不喜欢，肉类如果切块的不均匀也不行，不讨厌大乱炖的味道但是不喜欢炖成大小块。”
向不武似笑非笑：“嗯？你居然知道。”
在一旁的方博远和安静的等待被叫的厨师瞬间心中一惊。
尤其是方博远，他几乎算是一毕业就被师父引荐到这家来做管家，而他的师父也是曾经这家的管家，原本以为的食物偏好，居然是对卖相的挑剔。
“真是有品味的喜好，很独特，我喜欢！”
向不武听到丰年年的‘夸赞’，甚至很自豪。
“真是，真的是很抱歉先生，我们一直都没有发现。”方博远此时有些心中发颤，立刻开口反思自己的过失。
“只是吃饭而已，就算不好看，味道不会有太大变化，我又不是美食家。”向不武挥挥手，表示自己并不是很在意这种事。
“向不武是真的不在意，当初薛桥做饭给他吃，他都吃了呢。”丰年年又给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口梅干菜，也不觉得咸，继续对方博远道，“薛桥在《不断桥》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厨房杀手，他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了。”
“不。”向不武的表情有些微妙，“虽然记不得味道了，但是当时吃的想死。”
这算是向不武为数不多的过于深刻的记忆了。
“但是你不在意啊。”丰年年扬起嘴角，眼睛很明亮，“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给做的饭，就算是第二天因为腹泻没有去参加重要会议也没关系。”
向不武手中的筷子一顿，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方博远：“……”
向黎：“？”
第二十二章
“我还知道你的很多很多事呢，但是事关隐私，我得在私下里和你对一对。”丰年年对向不武道。
“所以你是想把你知道的所有有关于我脑子不清醒的事情全部说一遍吗？”向不武兀自笑道。
“当然不是啊，是为了说出足够能让你相信我是穿书的事啊，虽然你现在短暂的承认了我的身份，可是总还是会怀疑的吧？”丰年年说的很理所当然，“我会毫无保留的把我记得的一切都告诉你，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对你是很认真的！”
向不武微微挑眉，面前这个孩子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是什么样的‘豪言壮语’。
“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没有到喜欢怀念过去的时候。”向不武依旧带着笑音，并不曾被触动。
丰年年眨巴眨巴眼睛，倒是没有被浇了一盆冷水的冷却，而是耸耸肩：“那就偶尔提一提吧。”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的这么久了，我的记忆也很模糊，就算强行记起来也没什么意义。”向不武语气松了些。
丰年年也点点头：“的确都不是什么有意义的内容，毕竟《不断桥》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在说薛桥和周文翰谈恋爱，我对这两个人的恋爱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向不武倒是对这两个人的恋爱细节还是挺好奇的，但也是可知道又可不知道。
丰年年突然问向不武：“现在薛桥和周文翰还活着吗？”
向不武突然勾起嘴角，和平时爽朗的笑意不同，带着点邪气：“还活着。”
“活的可真久啊。”丰年年再次对这个世界上的人的寿命赞叹，“不知道薛桥有没有后悔过没有跟你，而是跟了一个穷小子。”
“谁知道呢。”向不武则是露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偏着头，即便老去的面容上也依旧是自信和肆意，“或许在过得不尽人意的时候总是会想到我吧。”
“哇哦哦哦哦哦哦哦！！！”丰年年一见到向不武这么傲气邪肆的模样就兴奋的拍桌，“我就是想看到这一幕啊，做梦都想！”
向不武察觉到了，突然冷笑一声摊开手：“毕竟我小心眼，总是不能看着他们过的太风生水起。”
话音落下之后，向不武去注意丰年年的表情。
“哇啊啊啊啊啊太帅了我的反派！”丰年年拍桌拍桌拍桌。
向不武笑出了声，这是什么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的反应。
在一旁感受着桌子震动的向黎终于忍不住了：“你冷静点。”
“嗯？”丰年年回头瞥了向黎一眼，满眼都写着‘关你什么事’。
向黎抽了抽嘴角，但是面对一直笑声不断的向不武，最终选择了安静。
“我可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只是在这个世界想要跨越阶级可是很困难的事。”终于，向不武笑够了，才对丰年年道，“周文翰不能说不是好人，也很能给薛桥提供情绪价值，可是他没有跨越阶级的能力。”
丰年年眨巴眨巴眼睛。
低头思索了一会儿。
摸了摸下巴。
“你说的对。”丰年年摸摸下巴细细思索，“仔细想想《不断桥》里的周文翰，好像大部分时间都在谈恋爱啊，他都不赚钱的吗？”
“他不是不赚钱，而是没有再更进一步赚钱的能力。”向不武嘴角挑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社会很现实，他既然想要拥有薛桥，在没有足够优渥条件的情况下，唯一能做到的、能做好的就是情绪价值，在这方面，他赢了。”
丰年年不说话了，连吃饭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怎么了？”向不武问。
“我不喜欢听你失败的故事。”丰年年鼓着腮帮子。
向不武挑眉，随即笑声传来。
丰年年显然是不太高兴的，移开眼神，问：“失去了初恋，你后悔过吗？”
向不武并没有立刻回答丰年年，瞥见丰年年不高兴的模样，很难想象在丰年年的心中他到底被神话成了什么模样。
想了想，向不武握着筷子的指尖一挑，筷尖在空中划了一个优雅的弧度：“爱情都是垃圾，因为我断情绝爱，所以我有了庞大的权利和数不尽的钱！”
“哇啊，哇啊哇啊啊啊哇啊啊！！好羡慕！！！”丰年年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甚至往嘴里塞了两口红烧肉。
向不武又笑出来了。
看看丰年年眼睛，是装了太阳吗？
一旁的方博远都忍不住微笑，向黎却觉得这个场面一言难尽，不能细看。
“丰年年。”向不武道。
“嗯？”正在试图再对着鸡腿下筷子的丰年年立刻看过去。
“你不能再吃了。”向不武已经察觉到丰年年悄悄的揉自己的肚子，“又不是吃了这顿就没下顿了，吃太多对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