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心尖上的男人 第117章

宋以明安抚了乔桥许久,不厌其烦地轻抚他的脊背,直到感觉到乔桥的呼吸匀称了些,才低下头来,问他:“殿下,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乔桥埋头在宋以明衣裳上蹭了蹭,又吸了吸鼻子,才慢慢吞吞地抬起头,哽咽着说:“你还叫我殿下。”

宋以明轻轻笑了:“那应该叫什么?”

乔桥仰头望宋以明,眼睛瞪得更大,不太高兴的模样。

宋以明低眉顺耳,祈求恩准似的低声问:“我很早就想叫殿下乔乔了,可以这么叫吗?”

乔桥眼里含着泪,脸红红的,纡尊降贵地抬起下巴,“嗯”了一声。

把眼泪擦干净,乔桥很快就又振作了起来,在屋里屋外跑来跑去,张罗着人去做吃的,撸起袖子开始收拾东西。

他不许宋以明插手,也没有给宋以明拒绝的机会,让系统帮着检查了一下那颗丹药,确定没问题,便哄着宋以明吃下了。

等宋以明吸收完药力,从入定状态醒过来,乔桥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坐在宋以明身前,面前摊开一个小包袱,里面用油纸包着几块脆饼,盯着宋以明“咔擦咔擦”地嚼。

见宋以明睁开眼,乔桥立刻掰了一小块喂进宋以明嘴里。

宋以明张嘴接过,嚼了两口,咽了。

不算难吃,但也算不上好吃。

乔桥又跟宋以明分着吃了三块,直到肚子已经微微感觉到饱了,才问宋以明:“还吃吗?”

宋以明垂眼看着乔桥,轻轻摇了摇头。

乔桥顿感有些窘,低下头封油纸,默默地系包裹。

乔桥自己其实也知道这脆饼不好吃,但自己知道是一回事,给宋以明吃又是一回事,毕竟之前宋以明照顾乔桥的时候,吃食上都安排得精致又妥贴,从来没委屈过乔桥。

现在换了乔桥来安排就突然简陋起来,到底还是觉得不好意思的。

乔桥忍不住小声辩解说:“因为干粮做成这样容易保存,所以味道上差了点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宋以明摸摸乔桥的发顶,说:“下了山沿途买些菜,可以野炊。”

乔桥抬起脸,满脸的好奇:“野炊是什么?”

宋以明低笑,说:“在野外捡些柴火,生火做饭。”

乔桥眼睛一下亮了,浑身的沮丧一扫而空,立刻跳起来高高兴兴地跑出去装锅碗瓢盆去了。

……

为了不引人注目,下了山后乔桥便同车队分了道,丫鬟侍从们照原路回京,乔桥则与宋以明避开官道,走小路。

小路弯弯绕绕,且路窄难行,脚程上便要慢上许多,一连好几天都只见到了零星村落。

此时已是寒冬腊月,某日一夜醒来,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野外已完全被雪覆盖,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看不清前路,车辙寸步难行。

好在附近不远便有一家农户,两人便给了主人家一些银两,租了一间空闲的侧屋借宿,等着大雪过去。

茅草屋到底不能完全避风,天冷又结了霜冻,即使门窗紧闭也还是会冷。

宋以明经脉还未愈合,身体无法自主御寒,加之体内气血源源不断地外泄,整日里浑身都冷得像冰块。

乔桥没带暖炉,便脱了外衣,拉着宋以明一起裹进被褥里,抱着宋以明,用自己的手拢着宋以明的手,脚贴着宋以明的脚,浑身和他紧紧贴在一块。

等把宋以明捂热乎了,乔桥就不许宋以明下床,自己跑出去跟着农妇学着给宋以明煮汤,等煮好了再端到床前来给宋以明喝。

他生怕宋以明冷,怕宋以明生病,有时半夜模模糊糊醒过来都会下意识地往宋以明怀里再挤一挤,含糊不清地问他:“冷吗?”

宋以明便会把乔桥抱得更紧,告诉他说:“很暖。”

一个腊月就这样无知无觉地过去了。

不知从哪天开始,乔桥从睡梦中醒来时,宋以明不在身边,推门出去,才发觉宋以明竟然在院子里练剑。

起初的只是些很简单的动作。

但慢慢地,宋以明挥剑的动作越来越连贯,那把剑在他手上越来越轻盈。

等冰消雪融的时候,他们辞别农户重新上路之时,宋以明已经能够毫不费力地舞出整套剑法。

乔桥坐在马车上,某一瞬间仿佛再次见到了那个在玄真殿上意气风发的天才少年。

宋以明收招站定,第一时间回身看去,就看见原本坐在马车边上的乔桥跳了下来,扬着大大的笑容朝他跑过来。

宋以明立刻转了剑锋,收剑入鞘,展臂将扑过来的人接进怀里,顺势举起来转了将圈。

乔桥笑得眉眼弯弯,脸红扑扑的,高兴大叫道:“宋以明,你好厉害呀,你已经快要恢复啦!”

宋以明闻言唇角弯起来,说:“嗯,乔乔也很厉害。”

“我当然厉害。”乔桥被夸得开心了,尾巴高高翘起来:“那你说说我哪里厉害。”

宋以明没把乔桥放下来,抱在怀里往回走,小心翼翼,如同抱着自己独一无二的珍宝。

他很上道地把乔桥夸了一遍,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连乔桥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叫他闭嘴。

宋以明听话地闭上嘴,两只手悄悄地把怀里的乔桥抱得更紧了些。

“只要有乔乔在,无论遭遇什么,宋以明都不怕。”

宋以明把怕被上天听见的话,悄悄地在心里说。

第136章

风雪散了, 天气渐渐回暖,马车载着两人继续往南边出发,走得却比之前更慢了。

乔桥见宋以明伤愈, 便不再心急赶路, 有心思看一看沿途的风景, 踩一踩沿途道旁未化的雪了, 宋以明便砍了竹子做了一张弓,带着乔桥四处猎野味。

野鸡、野兔子,还有不知道谁家放的鸽子,都被宋以明捉来炖了汤……几天下来,乔桥的脸色都被养得红润了。

乔桥还学会了拉弓, 亲手挖出了几根冬笋, 每日玩得乐不思蜀。

宋以明身体好后,不再需要卧床养病, 驾车的任务便也被宋以明抢了过去。

冰雪消融的天气里, 白日虽有太阳照拂着,可仍然是冷的, 宋以明找附近的农户又买了一床厚被褥放在马车里,自己披上一顶长帷帽,坐在外面拉着缰绳, 乔桥却不愿意待在马车里,非要钻出来,挨在宋以明旁边瞧风景。

宋以明便把乔桥拉过来环到胸前, 拢在自己的长帷帽里,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着。

风刀子似的在耳畔刮, 乔桥却丝毫不受影响,小脸冻得冰冰凉还兴奋得不得了, 不知疲倦地跟宋以明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要讲。

宋以明说他像只小鸟,把乔桥的脑袋往怀里按。

乔桥觉得宋以明是在嫌他吵闹,气得在宋以明怀里钻来钻去,故意跟他唱反调,宋以明却只是笑,腾出一只手来,小心地把乔桥搂着,像是护着自己长在胸腔外的那颗心脏。

到了夜里,车架的木头上都结了霜,马车里也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了,寒风呜呜呼啸,凉意透过木头间的细缝争先恐后地往里钻,冰冷刺骨。

宋以明便将体内功法运转起来,烘得整个被褥里都暖暖的,乔桥睡得迷糊了,整个身子都往热源处贴,无意识地蹭他。

窗外未化的雪光映着窗棂,怀里人肌肤胜雪,漂亮得恍若神仙。

明明是最血气方刚的年纪,满怀的柔软温热,心上人只着一件薄薄的亵衣,近乎与他肌肤相贴,宋以明心中却生不出半分琦思。

宋以明眼睛微阖,看着怀里的人,一边守夜,一边轻抚乔桥的发梢,胸中思绪百转千回。

皑如天上雪,皎若人间月,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当得起天底下最好的一切,理应住在最宽敞奢华的宫殿里,睡着最柔软的床铺,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而不是在这里风餐露宿,连睡觉都要委屈地蜷着腿。

宋以明无意识地握紧了拳,眸中暗潮涌动,体内真气愈加快速地运转了起来。

一觉睡醒过来,马车加快了速度,临近傍晚的时候,他们赶到了原本预计第二日才能到达的怀山镇。

因着这么多天下来都没遇到过追兵,加之怀山镇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乔桥不再像起初刚下山时那样地警惕。

马车驶过闹市,外面家家户户挂着灯笼彩绸,街边小孩儿跑来跑去,欢笑着摔打噼里啪啦的鞭炮,庆祝着新年,久不见人烟的乔桥见着热闹,便忍不住有些向往。

宋以明察觉到了,在一家酒楼门前停了车,带着乔桥下去吃酒。

谁知道就是这么巧。

前脚他们进了酒楼,坐下不到半刻钟,后脚几个穿着白袍的修仙者就进了酒楼。

邻桌坐着一个大叔和一个年迈的老妇人,性情很是热情,看见他们犹豫吃什么,便给他们推荐了店里的标牌菜。

大叔正红光满面地说着:“去年收成好!我今年打算拿钱把老母亲家里的老房子给修缮了,明年就€€€€”

那群人已经面露狂喜地冲了过来,寒光一闪,锋利的剑锋直奔面门,命悬一刻之际,宋以明搂着乔桥的腰将他带离。

乔桥双脚重新落地站稳,下一秒,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邻桌大叔脸上的笑容甚至都还没来及收回,胸口已经撞到剑上,被刺了个对穿。

杀人的修仙者眼神无半分惊诧,将剑拔出,在老妇人凄厉的哭叫声中,鲜血喷洒一地。

刚刚还说着话的人眨眼死在眼前,第三次亲眼目睹这样场景的乔桥除了呆滞外,仍然给不出其他任何反应。

然而除了乔桥外再无人在意身后那一处的悲欢。

修仙者们急切地将剑指向宋以明,一派狂热正义模样,眼中贪婪毫发毕现:“魔头!快把青云决交出来!”

宋以明拔剑出鞘。

刀剑相撞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乔桥才回了神,一抬头便瞧见被围在刀光剑影里的宋以明,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乔桥心骤然提起来,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

但不过片刻,胜负就已逐渐明朗。

宋以明飞身回来,抬手遮住乔桥的眼睛,打横将他抱起,重物倒地的声音接连响起,等乔桥再见着光,他们已经上了马车。

马车跑起来,寒风一吹,连血腥味都闻不到了。

乔桥靠在宋以明怀里,脸贴着宋以明的胸口,出城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动静。

“怎么了?”宋以明问他。

乔桥沉默了好一会儿,闷闷地说:“我刚刚如果不馋嘴贪吃就好了,如果不是我,那个大叔也不会死。”

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世上的规则。

宋以明心里想着,嘴唇动了动,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拿手轻轻抚摸着乔桥的后脑勺,在达达的马蹄声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乔桥往后仰了一些,抬起头来看,正对上了宋以明垂下的眼睛。

乔桥说:“我不想回皇宫了。”

风太大,乔桥头上的帷帽滑了下来,宋以明拉着帽檐盖罩回来,又把底下的披肩往乔桥身上拢紧了些,遮住从四面八方来的风,乔桥和宋以明对视了会儿,又往他身上靠了回去:“宋以明,你带我走吧。”

乔桥轻声说:“隐居也好,一起流浪也好,去哪里都好,这些天我都过得很开心……”

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乔桥才发觉宋以明一直没说话,愣了愣,抬起了脑袋。

宋以明手抬起来,轻轻碰了碰乔桥的脸颊,说:“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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