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都上树。”捕快头头随后爬上树干,朝几人大声喊道,他当了十多年捕快,手脚功夫了的,缉拿过的恶人数不胜数,遇上狼群也不见恐慌,依旧镇定自如脑中飞速运转思考退狼之计。
其他几人纷纷爬上树干,一名年轻捕快心慌之下慢了一步,被野狼咬住了小腿,“啊!”他吃痛下双手松开树干摔落在地。
邢南当即一跃而下,大刀挥下砍在紧咬捕快的野狼背部,野狼松口转身凶狠的朝他龇牙低吼,围在树下的其余野狼转移阵线,将树下二人团团围住。
“娘的,老子来也,跟这群畜生拼了。”
野熊一般的身躯跃下树干,挥刀击中狼头,快速与邢南并肩,其余人皆是跃下树干提刀砍向群狼,狼群群起攻之,纷纷扑向众人。
邢南分心护住身后受伤的捕快,一时不查一头野狼躲过他的刀锋,张口咬向他的小腿,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利箭呼啸而过刺入野狼眉心,野狼即刻到底抽搐,是邢东他们赶来了。
五人浴血奋战群狼,邢东远远就看见了满身血迹的邢南,心下一沉,拿过同行猎户的弓箭抬手拉弓,一击即中,“上树射箭。”野狼倒地他朝身后几人吼道,拿起官刀大步冲向被狼群包围的邢南,这回他不能再让邢南出事了。
“大哥。”
邢南一脚踹在扑来的野狼腹部,与冲进包围的邢东并肩而战。
“三弟你伤哪了?”
“是狼血。”
汉子们越战越勇,有箭矢远攻,狼群不好近身,得以片刻喘息,而后两支队伍纷纷到达,留有六名弓箭手,其余二十来人提刀奔向狼群。
狼头领见事不妙仰头长啸,跃下巨石朝众人发动猛烈的攻击,群狼纷纷仰头嚎叫回应,“杀头狼。”张猎户拔出刺进狼腹的官刀朝众人喊道,握刀迎战狼头领。
邢南躲避开扑向他的野狼,绕至狼头领左后方,捕快头头快速反应过来,看似笨重的身躯轻轻一跃,跳到狼头领右后方,一腿将咬向他的野狼踹飞二米远。
三人同时挥刀朝狼头领砍去,弓箭手见状手中的箭矢都瞄准了狼头领,其余人将攻击他们的野狼拦下。
狼头领身经百战,灵巧躲避开砍向它的大刀,却被箭矢击中了后腿,吃痛下狼头领激起更加凶狠的战意,龇牙发出威胁的低嚎,狼吻大张露出阴森锋利的狼牙,未受伤的后腿蹬地一跃扑向邢南。
狼头领身躯巨大,足有邢南腹部高,他绕树躲避狼头领的攻击,邢东砍断对战野狼的前腿快速绕至追击邢南的狼头领后方,朝它背部砍下,狼身一侧躲开了他的攻击,朝他发出威胁的低吼,转头继续追击邢南。
遍地狼尸,重伤的人被拖放到陷阱一边防止野狼偷袭,一番恶战大伙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余下几头重伤的野狼还在强撑,已经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只这狼头领紧咬邢南不放。
在狼头领的强烈攻击下,邢南奋力躲避早已气喘吁吁体力丧失了一大半,狼头领好似看出了已是强弩之末,攻击愈发快速凶狠,邢南紧咬牙关不欲再躲,双手紧握刀柄勉强躲过一击,侧身使尽余力砍在了狼头领背部。
“嗷呜”狼头领受重创,依旧不肯屈服,跌撞之下强撑攻向邢南。
邢南已经使尽全身力气,躲避不及,眼看狼头领的利齿只差半分就咬住他的喉咙,捕快头头竟赤手去抓狼头领的后腿,邢东飞速踹向狼腹,却踹了个空,巨大的野狼被捕快头头赤手拽住甩飞了出去。
劫后余生的邢南惊愕的呆愣在原地,狼身就近二百多斤,加狼头领攻击的力度重量少说有六七百斤,恶战一番后这捕快不仅反应快竟还有这么大力气能将巨甩飞出去。
狼头领也早已是强撑战斗,被甩飞撞到树干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活不了多久了。
至最后一头野狼被击杀,众人都瘫倒在地,喘息片刻后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老子没死。”
“我们把狼群给灭了哈哈哈哈!”
歇息了片刻,众人搀扶着下山去了,重伤的人得赶紧送去看大夫,剩下的事会安排衙役来善后。
村民们已经知道了捕快猎户是来帮他们驱赶狼群的,一帮人下山就被村民们团团围住,他们浑身血污神情疲惫,有几人已经失血过多昏厥了过去,村民们齐齐下跪朝他们一拜三叩。
看着这些老的老少的少,一个个衣衫单薄全是补丁,村民们眼含泪水一句句道谢的话一句句祈求保佑,汉子们心头颤抖心头火热,只希望若有一日他们的一家老小遇难也能被人如此善待。
“大家都别拜了,大人们都受伤了,快送他们去医馆。”老村长被小孙子扶着佝偻着身躯站在一旁,浑浊的双眼流出的泪水布满了他苍老的脸庞。
留守的汉子们七手八脚的抬起扶起受伤的人上了牛车,来不及多说什么就朝镇子里赶。
村民们步步相送,跟在牛车后头走了好远好运,直到再也看不见牛车才不舍的回了村子。
捕快头头伤的不算严重,将人都送到了医馆,嘱咐好大夫又匆匆回衙门复命了,官老爷见他们只用了一天就将狼群击杀,且暂时无一人殒命,高兴的连声道:“赏、参与此次恶战的捕快猎户统统有赏,我清溪镇的汉子果然都是铁骨铮铮有血性的,哈哈哈哈!”
这群野狼是见张屋村没有威胁才敢光明正大的栖息在距离村庄不远的林子里,安逸了几日狼群松懈了下来,不然哪能这么轻易就被他们找到击杀殆尽。
衙门后续安排的衙役去安抚村民们,进山收拾遍地的狼尸,医馆里的汉子们受伤轻的都包扎好赶回了家,早点回去也好叫家里人少担心一会儿,只有两名重伤昏厥的汉子被留在医馆里。
邢南伤了胳膊跟大腿,都是皮肉伤看着严重没伤筋动骨也没伤及肺腑,邢东比他还要好上一些,身上都是些刮蹭的皮外伤,只背部在躲避野狼攻击时撞到树上撞出了大片的淤血。
父子三人辞别了其他人也匆匆赶回家去,天都快黑了,他们一天一夜未归,留在家里的妇人夫郎该担忧了。
第一百二十章
天都黑了下来汉子们还没回来, 做好的饭菜热在锅里,家里人都在等他们,一天一夜了都没回来也没托个人给家里送个信。
“哎!不等了, 咱们先吃吧!”天都黑了,邢阿娘在院门口看了又看也没看到个人影, 回了屋里说道。
孩子们早都饿了, 卫青燕跟裴玖给孩子们先喂了晚饭, “阿娘要不再等等吧?我还不饿。”卫青燕抱着小鱼儿坐在炕上双眼放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也不饿。”
裴玖看向屋外, 外头漆黑一片,他心里总觉得不太安稳,怀里的小平安像是感觉到阿么不安了, 小手抓着阿么的手指轻轻的摇晃,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都这个时辰了哪能不饿?咱们先吃, 锅里留着饭菜他们父子三一回来就有饭吃, 不等了, 小妹,跟我端菜去。”
邢阿娘心里的担忧不比他们少, 但饭总要吃,总不能汉子们一日不回来他们就一日不吃饭吧!
夜色浓重寒风呼啸, 父子三人摸黑驾着牛车心里再焦急也不敢赶的太快, 一不小心摔沟里就坏了。
等到家已经月上中天了, 远远的他们就看见院门口挂着的两盏灯笼被风吹的晃来晃去。
“砰砰砰”“砰砰砰”
裴玖屋子里院门最近,孩子们早早的就进入了梦乡,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起先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竖起耳朵仔细再听,果然是敲门声, 他翻身下床披了外衣就出了房门。
“可是阿爹回来了?”
“是我们,玖哥儿快开门。”
是邢南的声音,裴玖赶紧打开院门,卫青燕跟邢阿娘也没睡着,听到响动点了油灯都起来了。
“你胳膊怎么了?”邢南的胳膊被狼头领利爪抓在医馆上了药包扎了起来,衣袖拉不下来,包扎的布条上氤氲开血色,裴玖伸手想去抓他的胳膊又怕弄疼了他,鼻头一酸,眼泪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灯光昏暗,裴玖直看到他受伤的手,等他瘸着腿进了院子,邢阿娘拿着油灯过来,他才看清邢南身上的血污,青色的衣裳上大片的血迹都结块了散发出腥臭,“还、还伤哪了?”
裴玖泪眼汪汪,心慌极了,这么多血,这是伤哪了?怎么出趟门就浑身是伤呀?
“三儿你、你腿、腿怎么了?”一走动邢南大腿上的伤口就崩开了,鲜血渗透了出来,邢阿娘看的脸都青了,身形一晃差点没站稳,还好卫青燕扶住了他。
三人都只披了外衣站在院子里,怕把人给冻坏了,邢阿爹开口道:“进屋去说,外头太冷了。”
“放心我没事,就是手脚破了些皮肉,我好饿,家里还有饭菜没?”
邢南低声开口,邢阿娘拿着油灯进了堂屋,“有有,都在锅里还热乎着,马上就能吃。”
一进屋邢阿娘这才注意到邢东的脸上有好几道口子,刚刚注意力全被邢南身上的伤给吸引住了,“大儿怎么也受伤了?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了?出门时都好好的,才一日就都伤了?孩他阿爹你呢?你伤哪了?”
邢阿娘这一下可不顾上他们吃没吃饭了,两个二人满身血污浑身伤口,心都揪成麻花了,眼眶一红就溢出了泪水。
“我没事,都别哭,别哭啊!”媳妇、儿夫郎都哭了起来,邢阿爹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先整点吃的吧!我跟三弟都快饿死了,边吃边说,快别哭了,我们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嘛!”邢东嬉皮笑脸的打着哈哈哈。
卫青燕擦了把眼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厨房端饭菜,裴玖有样学样,水光潋滟的双眸奶凶奶凶的瞪了瞪邢南,蹬蹬蹬步子踩的老响跟着一块出去了。
“呵呵”邢南被小夫郎萌笑了,这是气坏了把地当他踩呢?
“你还笑的出来?你看看你这一身的伤。”邢阿娘红着眼眶呵斥他,转头瞥向邢阿爹,“赶紧交代你们干什么去了?”
邢东往炕上一趟,也不管身上的血污会不会弄脏炕上垫着的毯子,“阿娘你让我们缓口气慢慢说。”
灶膛里的火没灭饭菜都是热乎的,端了进来放在桌上,父子三人饿狠了,往炕上一座端起饭碗就狼吞虎咽,邢南伤了胳膊不好多动,幸好是左手,他夹了菜埋头扒饭,看的裴玖是又心疼又好笑。
唬着脸给他们倒了水,又拿了双干净的筷子给邢南夹菜,“慢点吃,喝点水。”
“嗯嗯。”胡乱应了一声邢南连头都没抬,是真的饿狠了,一整日就早上吃了四个馒头一碗稀饭,跟狼群战斗了大半日早就精疲力竭了,到医馆里上了药也只喝了几碗水就匆匆往家赶了,早就饿的五脏六腑都开始疼了。
卫青燕去厨房烧了水,等父子三人肚子里有点货了才开始说事,边吃边说,邢东跟邢南没说跟狼群恶战的细节,一笔带过,几人听的心惊胆战,那可是狼啊!还不只一头,万幸没出大事。
“这么大的事你们、你们都不告诉家里......”邢阿娘又气又心疼又后怕,情绪复杂激动,眼泪唰唰的流淌。
卫青燕跟裴玖垂着头低声抽泣,父子三人这会儿可是知道错了,他们也没想到会被官老爷留下,本以为将事情禀报到衙门就没他们的事了。
已经很晚了,孩子们独自睡在屋里也不放心,汉子们都狠疲惫,邢阿娘擦干眼泪不欲多说,赶着父子三去洗漱早点歇下,明天再来算账。
“玖哥儿,我胳膊受伤了不能沾水你帮我洗澡行不行?”
接过小夫郎拿来的干净衣服,邢南可怜巴巴的朝小夫郎说道,小夫郎心软的很,他又受了伤,再装装委屈小夫郎一心疼就顾不上跟她生气了。
呵呵!邢南想的倒是挺好,裴玖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受了伤都能杀狼,怎么就不能洗澡了?”心疼归心疼,这回裴玖是真的气狠了。
那么凶险的事他们说去就去,连个信都不给家里报,说不上怪他,只是裴玖后怕,怕的他此刻手脚都是冰凉的,兄弟俩都去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家里可怎么办?孩子们都还小,阿娘年纪也大了,他跟哥么两个小哥儿要怎么活下去?
原本对那小汉子生出的可怜之心现在也有了几分怨气,他怎么能不怨?那是他的夫君是孩子们的阿爹,是阿爹阿娘的儿子,野狼凶狠随时都能取人性命,要是、要是......
裴玖想都不敢在想下去了,眼眶一红吸了吸鼻子,冷哼一声转身就回了屋子,留邢南在原地风中凌乱。
夜里躺进被窝裴玖也是侧身对着他,邢南受伤的胳膊轻轻的搭在他的腰上,“对不起。”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枕头上一滩水渍,裴玖无声的流着泪水,委屈、难过、心疼、怨气复杂的情绪全堵在他的心口,堵的他难受极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怪邢南,整个村子都被祸害了,父子三人都是心肠极好的人,事关一村人的存亡他们的做法是对的,他也不该对那小汉子心生怨气,他没做错什么,他只是想要条活路,想让村子里的人都有条活路,他都知道,也都明白,这事说不清错对。
“累了一日快睡吧!”小夫郎说的话带着重重的鼻音,该是回屋就哭到了现在,邢南心里百般滋味,最多的就是愧意,对阿娘、对小夫郎、对孩子们的愧意。
轻啄小夫郎的发丝,“好。”
这一夜,邢家众人除了孩子们跟邢小妹都没睡安稳,两个儿子都受了伤,邢阿娘跟邢阿爹早早起来就去镇子里看铺子了。
裴玖醒来的时候邢南还沉沉的睡着,睡梦中都皱着眉头,看样子做梦都在跟野狼战斗,裴玖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揉开他紧皱的眉头,“没事了,平安归家就好,平安就好。”
在汉子眉心亲了亲,看他松了眉头神情不再紧绷,裴玖小心翼翼的越过睡在床外侧的邢南下床穿好衣服,把孩子们都抱到了堂屋里去,汉子昨日肯定累坏了,让他好生睡一觉别让孩子们吵到他了。
“哥么。”
卫青燕也抱着小鱼儿出了屋子,二人眼皮都有些肿,一看就知道昨晚哭了不少时间,二人互看对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给孩子们洗漱好喂了早饭,他们就去新院子里收拾了,二人拿了竹扫把先把牲畜的粪便都扫在一堆。
“玖哥儿我心里堵的慌。”
“我也是,想都不敢再想,一想就后怕。”
扫在一堆的粪便用铲子铲到沤肥堆里,“张屋村也是可怜,我这心里生了一股怨气,又不知道怨谁,堵的心口疼,他们是做了好事,万一、万一出事.....”卫青燕说着泪珠子就掉落了下来。
平日里他总是稳重有主意的,昨夜里一看邢东后背的伤他心慌的冒了一身冷汗,整个背上青青紫紫的,连睡觉都不敢躺着,只能侧着身子,他再是明白事理心里也不由的生出了怨气。
这事外面人听了都会说是他们做了大善事,说他们英勇了得,只有家里人后怕不已,万一,那可是一群狼啊!万一回不来,家里的老老少少可怎么办?
裴玖心头一紧,邢南腹部大腿的伤疤狰狞,这回又添了两道,他揪心难受,眼眶溢出泪水,扯着衣袖擦干了眼泪,“哥么都过去了,他们平安回来了,都平安就好,咱们也别哭丧着脸了,阿爹、大哥南哥心里肯定也不好受,又受了伤再见我们哭哭啼啼的肯定要自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