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爆红的我怎么输啊! 第233章

薛霁真不是很乐意听到这样的描述。

他想象自己是桑恪,也听不得对凤绣过于刺痛、刻薄的评价,又或者是贬低。

“不是的。”他望向沙驰,肯定地反驳,“当你无法履行责任的时候,爱就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执念。对桑恪而言,他重新爬出黑暗的意义就是与凤绣再次相见,只要那是凤绣。枯萎的海棠,难道就不是海棠了吗?”

*

《滴绿》拍摄拍到最热的时候,薛霁真的状态不太好。

事实上,后期的戏份大家都进行得很痛苦。

不止是体力上的极度消耗,情绪的透支才是让人反复感觉到煎熬的根源:所有人都深陷在那个时代的氛围之中,清醒的疯魔,然后日复一日在痛苦中摸索,试图找到一点希望。

那怜一度撑不下去,凤绣后期太苦了。

只有脱离镜头,她的状态才会渐渐回缓。

拍摄任务进行到尾声时,有天那怜按捺不住兴奋和薛霁真说:“你知道吗,她说要来看我。”

后者直接仰躺在草地上,风吹起他额前长长不少的头发,天上有几朵很大很大的云飘过来,像不加任何色素的纯白棉花糖,刚刚塞进嘴里就化了。

可惜镇上没得买……

“哦,她来的话,记得多带点儿零食。”

那怜瞪了他一眼,捧着自己化着疤痕妆的脸,有些陶醉、迷炫的说:“周琳想来,可我让她别来,这里蚊虫太多了,紫外线也强。而且我现在的样子挺狼狈的,情绪也不好,来的话我怕说话人让她生气。”

薛霁真回瞪她一眼,“神经病”三个字呼之欲出。

似乎读懂他的表情,那怜不在意地嘻嘻一笑:“你的情路这样顺利,当然理解不了别人的坎坷。当然了,我的坎坷是我自找的,有人跟我说这座雪山很难爬,我偏要去试试看。那种征服的感觉,你不会明白的。”

薛霁真没爬过雪山,但他看别人爬过。

他不是不懂。

当征服欲和爱混杂到一起的时候,往往就会形成执念。

缸子哥从前不就是这样一个人么?

如果他此刻也在,一定会用鼻子哼哼喷气,然后满不在意地告诉那怜:“那是因为你见过的雪山还不够多。”

见得多了,就不会觉得多稀奇了。

回头再聊起这件事情,贺思珩却说:“如果她试过其他的雪山,也征服了它们,到头来心里还是想着最开始的那一座呢?你知道吗,其实很多经验丰富的攀登者的归路就是永眠于雪山某个角落。”

意思是,那怜打定主意吊死在这儿了。

这样的人根本用不着多劝,劝也没用。

说完雪山,贺思珩又绕回正题:“杀青之后,小真直接到港岛来吧,《沥江往事》差不多要上了,内地的审核更复杂,大概率是港岛先行上映。”

薛霁真对此也早有心理准备,没觉得多失望。

他放下剧本,又关了卧室的大灯,只留床头一盏小夜灯,歪歪扭扭地倒回床上,朝冰凉丝爽的被子上蹭了蹭,伸了个懒腰:“嗯,我知道。”

听到一声舒服的呻|吟,贺思珩喉结滑动。

他问:“那天芙姐说你没?”

贺思珩指的是前些日子爆出来的,薛霁真生日当晚的狗仔偷拍摄像。虽然时效已经过了,但新闻标题里带着“薛霁真”三个大字,流量热度完全是灌自来水一样涌了进来。

吃瓜群众兴冲冲的跑过来,又瘪着嘴失望离开。

“我当是什么事,贺思珩是第一年给薛霁真过生日?”

“还以为自己穿越回去年/前年了呢。”

“人家关系好,一起庆生碍着什么事了?”

“谁都敢说,CP届凌稚姐的地位已经朝前绝后了。”

“可是哥哥、经济人都没和他一辆车啊……”

“薛霁真:我就想和最好的朋友一起聊天不行吗?”

凌稚姐嗑生嗑死,幸福到又一次把超话热度艹上第一,并远远地甩开第二名;

因为港鱼组一些……消息,偶尔会处于破防边缘的贺思珩幽灵粉们,一看是贺思珩千里迢迢飞去G省,这次不出意外又大崩溃了。他们能接受贺公子一掷千金,但无法接受他一次又一次地破例、主动;

最后是一向淡定、总能给正主找到各种理由的真丝,他们恍惚地觉得这个世界没准就是一本巨大的同人文,主角是薛霁真和他的各路CP,其余所有人都是NPC。

至于基数最大的普通观众,大家其实不太在意。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啊,薛霁真才23岁?

明明这几年薛霁真演的剧一部没落,各种热梗信手拈来。

但印象里这小伙儿还小不是么?

感慨完他的年轻后,又像那种“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的长辈似的,像模像样的说:孩子长得越来越帅了,嗯,以后要好好工作,多拍作品。

至于和贺公子的关系,那都不重要了。

贺思珩当演员时,也是难得正派的好演员;他现在回归幕后事业,也没见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负面新闻,可见这个朋友交得不错。

越是坦坦荡荡的,越没有人去深思这其中的细节。

反倒是那些大胆又微妙正中的猜测无人关心。

薛霁真笑了笑,回道:“她能说我什么呀,除非狗仔贴在车窗外面看。”否则外面的人什么都看不到。这个年代,没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一律不是事实。

“那就好……”

贺思珩手边是雪美拿到的金奖奖牌,他还没来得及和小真分享这份喜悦,想着等《滴绿》杀青后,小真回到港岛,一点一点把惊喜告诉他。

*

6月很热,7月更热。

热到一动不动都出汗时,薛霁真的戏份终于所剩无几了。

桑恪虽然是主角,但其实最后一节已经没有什么戏份,且大多出现在别人的回忆之中:他从前英姿勃发的傩舞,他那一手绝传的调色滴画之法,他疯疯癫癫时都不忘跳下河救人,以及最后年过40,还在牛棚外面的茅草小屋里和从前地主家的小姐拜天地成亲……

当然了,最后一件事情有待考证。

因为这不是大家亲眼所见的,只是有人看到牛棚外有头有一对儿快要烧没的描金红蜡烛。在村子里几经传播,就变成了疯子桑恪和凤绣私自拜天地。

只是那时,桑恪都病死了。

凤绣依然在牛棚做活,她身躯瘦弱而枯槁,每天都扛着一筐一筐的草料,还要清理牛棚。这种最累最脏的活是给成分最差的人做的,大家可怜凤绣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却从没有人像桑恪那样帮她做些什么。

他们不动嘴去议论凤绣的过往,在很多人看来,似乎就已经是一种宽容和怜悯了。

桑恪死的那天,凤绣依然在崖边给牛打草。

是从前被他救了的那个孩子跑来告诉她:“桑恪死了!”

凤绣只是麻木地挥着锈钝的镰刀,神色苍白。

那孩子走近了些,望着她浑浊的眼睛,又说了一遍:“桑恪死了,村里没有合适的木头做棺材,刚好前头李家的那个舅老爷没了,要不……”

跟着一起下葬吧。

听到这里,凤绣挥刀的动作顿住了,她扭过头,浑身的骨头都跟着伶仃作响,就像一具摇摇欲坠的破烂骨架撑着皱巴巴的皮肉,干枯的嘴唇被血痂糊住,甚至张不开嘴,只是艰难地哈气,像被灰尘卡草屑住的脱谷风箱€€€€

“不。我、我去……”

去什么?

后来李家舅老爷出殡,葬在村西头的李氏祖坟。

桑恪的丧事果然无人关心,只有那孩子跟在凤绣后头,帮着她一起刨了个不深不浅的坑,将裹着席子的桑恪拖了进去……

“你别太伤心。”

凤绣难得梳拢乱发,灰白的发丝只余一小把。

她干裂的唇完全没有血色:“我没难过。”

没什么难过的。

这样艰难的世道,桑恪走了也好。如果不是桑恪,她其实也撑不下去了。桑恪走了,她反倒觉得松了一口气,以后是死是活,尽凭天意。天让她活着,她就活着;天要她死,早点去见桑恪也没什么不好。

演小孩儿的小演员在附中读书,拍完之后蹭了合影。

她似乎有点嗑薛霁真和那怜。

无意间撞见这两人私底下处得跟兄弟似的,心思破灭,很是郁郁了两天。直到薛霁真杀青,那怜没收住情绪,在墓前为他哭了一场,小姑娘两眼又放光了!

那怜擦了擦眼泪,摸摸她的小辫:“你还小呢。”

薛霁真笑而不语,脱了“寿衣”戏服后,戴敏赶紧给他换了清爽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沙驰的杀青红包也递了过来:“圆满结束。”

“大家辛苦了。”

一束带着自然清香的花塞进了薛霁真怀里。

他抬头望去,正是贺思珩。

对方抿唇笑了笑,说道:“我每一次都会在。”

薛霁真连人带花被他抱进怀里,他们在起哄声、欢呼声中静静拥抱了几秒,又笑着分开,贺思珩理所当然地成为他的发言人:“晚点请大家一起吃饭,庆祝小真顺利杀青。”

*

《滴绿》拍得时间也就半年不到,但整体的感觉是叫人疲惫的。

杀青宴后,薛霁真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

在这期间,贺思珩一直陪在他身边。

恍惚间,他能听到身边恋人打电话、开会,甚至是喝水吃东西的动静,偶尔会低下头吻他,会掀开被子钻进来,像抱娃娃一样将自己整个拢住,一会儿亲亲嘴唇、一会儿摸摸睫毛,还怕薛霁真口渴,对着嘴喂了水……

直到薛霁真睡够了,窗外华灯初上。

“想吃什么?”

贺思珩替他换衣服,换好又将人抱回怀里细细啄吻。

“我不想动。”

“那我喂你。”

薛霁真抱着他的腰,把自己嵌进贺思珩怀里,两条腿跨在他腰侧,懒洋洋地扭了扭:“你太没有底线了。”

贺思珩哭笑不得:“这就叫没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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