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步回到自己那边,柳时阴和刚回来的于暮碰上了面。于暮看到柳时阴,表情瞬间变得尤为的哀怨。
柳时阴挑了挑眉:“怎么这么看我,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
“没有。”于暮脸上的幽怨尽散,苦瓜脸道,“不过柳哥,你算命也太准了吧。”
柳时阴眼里划过了一抹了然,心里有数了:“家里出事了?”
于暮抬起了大拇指,做了个你牛的动作:“柳哥,你是真的厉害,到底是怎么算出我家会出事的。”
柳时阴:“就是那么随便一算,挺容易的。”
于暮:“……”
总感觉这人在凡尔赛!
柳时阴问他:“银行卡交出去了?”
于暮已经不想说话了:“柳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之前柳时阴不是说过于暮的银行卡迟早会没了的之类的话吗?
这两天,于暮的银行卡还真没了。不过不是因为被偷了,或者他自己用了,而是被于暮给送到了于家去。
于家之前的生意就不太行,最近的股价一跌再跌。
后面本来想靠一样什么新产品扭转现状,却没想到新产品一点都不给力,直接在宣传会上就曝出了各种bug,宣传没达到,倒是让合作商和网友们一致不看好。
合作商暂停了合作,撤了资。网友们也表示不会买于家的产品,中间还有其他敌对公司派来的水军在浑水摸鱼,把事情闹大。
还把于暮那位继弟撞人的事给传了出去,弄得后面于家的声誉越来越负面。
于家如今这样的境况,让不少的财狼野豹虎视眈眈,妄图分一杯羹。那些本来准备和于家签合同的合作商,见于家大厦将倾的模样,怕被牵连得血本无归,最后都纷纷跑了路。那些已经签了约的,也顶着违约的风险跑了。
于暮的父亲直接被气进了医院。这段时间公司的业务都交由了继母的两个孩子来打理,虽然他们能力是不错,但面对这种狼藉的画面也没能做到力挽狂澜,只能把损失减到最少。
于暮虽然和家里关系一般,但也没到你死我活,互不相认的程度。
而且于暮也明白,于家好他才能好,要是还想过上以前不愁吃不愁穿,想玩玩想浪浪,不为生活折腰的日子,于家就不能真的倒了。
于暮的分红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动过,但砸进于家却是连一个水花都没溅起。
于暮虽然不太会做生意,但是看此情形心里已经有了估量,于家这回怕是真熬不过去了。
说不上来的感受,失落是有,但更多是对未来的茫然。
不过于暮的性格一向比较随遇而安,想那么多也没有用,还不如过好当下。
柳时阴扫了一眼于暮的面相,说道:“钱都给于家了,你一点没留?”
于暮嘿嘿地笑了两声:“算是还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吧。”
虽然有合作商的违约金,但是这些合作商的跑路也给于家造成了许多的麻烦。
一些已经谈好的,准备着手的项目都被迫腰斩,这种情况下不仅要给人赔钱,还得遣散底下的员工,这又是一笔支出。
银行那边也来催款了,于暮他爸住院也在每天烧钱,真是哪哪都需要钱。听说于家那对继兄妹,把名下的车子和房子都拿去抵债了。
真是惨不忍睹。
得亏于暮的心态还能这么好,柳时阴已经从他的面相看出了他现如今的贫瘠窘迫,摇了摇头:“那你身上现在还有钱吗?”
不会连吃饭的钱都垫进去了吧,这傻孩子。
于暮挠了挠头:“没了。”
他这几个月打工赚来的钱,连同那张分红卡全给了于家。
“不过柳哥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没有钱,但有饭吃,房费也不会欠你的。”于暮以为柳时阴是怕他交不出房租,连忙保证道。
柳时阴看着他越来越明显的姻缘线,砸吧了下嘴:“傍上富婆了?”
“富婆没搭上,倒是搭上了……”于暮耷拉下了肩膀,像只垂头丧气地金毛,“一个凶巴巴的债主。”
柳时阴来了兴趣:“债主?”
于暮回想了和某人相识并结为债主的经历,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起来有点复杂,反正就是我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现在这人会跟着我一段时间。作为报酬,他会替我付房租,还包了我的三餐。”
柳时阴很想说,这是什么债主,真不是金主吗?
毕竟房子是柳时阴,于暮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人擅自住进来,所以问了柳时阴:“柳哥,他跟我住一块,可以吗?”
柳时阴不以为然:“有什么不可以的,房子租给了你就是你的,你想跟谁住都行。”
反正那房子是个两室的,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谢谢柳哥。”于暮放心了。
“嗯?”柳时阴和于暮说着话,就觉得有一道骇人的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柳时阴看着还毫无所觉的于暮,默默地把眼眸抬了抬,望向了前方。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T,戴着银耳饰,一头长发绑成了麻花辫,美得有些雌雄不分的青年。
青年的视线非常冷淡,但又让人男装忽视。柳时阴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以前也没见过他,实在不明白这人一直盯着自己看是哪几个意思。
于暮见柳时阴不回自己的话,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也看到了那个长发青年。于暮喊了对方的名字:“阿坠!”
柳时阴问于暮:“你认识?”
于暮犹豫了下道:“……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债主。”
“哦~~~”柳时阴拖长了尾音。
于暮:“……”
被叫做阿坠的长发青年三两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于暮给他们互相做了介绍:“阿坠,这是我们的房东,柳时阴。柳哥,这是阿坠,来自苗疆。”
“你好。”柳时阴朝阿坠伸出手的同时,也在打量着他。
苗疆的人?难怪气质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过苗疆的人怎么跑他们江城来了?还和于暮搭上了关系?
“你好。”阿坠的声音和他的样貌非常不符。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喉咙受过伤一样。他似乎不太喜欢和人接触,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柳时阴的手就收回了手臂。
而且这位阿坠也在观察着柳时阴,不知道对方感应到了什么,眉头微微凸了起来。
柳时阴发现阿坠的肩头有一根触角一晃而过,虽然没看清那是什么,但足以令柳时阴看阿坠的眼神深沉讲究了许多。
苗疆,养蛊的?
于暮感应不到他们背后的波涛汹涌,他看着阿坠手上提着的一大袋的东西,问道:“你买了什么?”
阿坠淡淡地道:“肉。”
于暮:“全是肉吗?”
阿坠回看他,不然呢。
于暮突然觉得头疼:“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冰柜里还冻了满满一箱子的肉。”
阿坠一脸所以呢的表情,于暮无奈了:“那冰柜的肉就够我们吃到明年了,你怎么又买了肉。”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阿坠听懂了,他打开了手中的袋子,非常认真地道:“这肉好,比冰柜的都要好。”
柳时阴瞥了眼,是真的好,下面的没看到,但上面那一条五花肉间隔均匀且层次分明,不肥不瘦,吃起来肯定很不错。
于暮他在于家有保姆做饭,搬出来更多的是点外卖,可谓是厨房小白,并不懂什么肉好不好的问题。
他只知道现在家里的肉都快堆成山了,光靠他和阿坠两个人是真的吃不完。
阿坠和于暮还欠缺了些默契,并不能光看他一个表情就读出他此时的想法。要是他知道于暮是担心这些肉吃不完,肯定会告诉他,他们吃不了,他还有很多的小宠物可以帮忙。
“还能退回去吗?”
于暮话一出,就迎上了阿坠直冻人的目光,他下意识改了口,“算了,当我没说。”
柳时阴看着他直接认怂的举动,摇了摇头。这人,以后怕是得被吃得死死的,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啊。
于暮哪里敢挑战阿坠的容忍度,他怕对方一个不爽直接召出一堆的蛇虫鼠蚁给自己加餐!
正好也觉得肚子饿了,于暮说道:“回去吃饭吧。”
柳时阴没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直接回了自己的房子。
于暮不会做饭,阿坠看着像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做饭却意外的还不错。现在他不仅留宿在于暮的家,替于暮付房租,还给他做饭。
也不怪柳时阴想错,于暮真的很像是被金主包养的傻小子。
傻小子替阿坠把肉拎回了家,且非常自觉地进了厨房。他虽然不会做饭,但前期的工作,譬如洗洗菜,切切肉什么的他还是会的。
在于暮给五花肉切片,准备今晚让阿坠给他炒个酸菜肉片的的时候,一双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从窗口处冒了出来,然后是几只蜘蛛脚。
于暮浑身顿时都僵了。
他很没骨气地喊了起来:“阿坠,救命!你的宝贝儿子又跑出来了!”
阿坠闻声过来,再把蜘蛛抓回去前,他认真地纠正了于暮的说辞:“说了很多遍,这不是我的儿子。”
“有差别吗?”于暮瞪着惊恐的眼睛说道。
谁家养蜘蛛的,养就算了,天天把它带在身上,每次做饭都得先给它盛出一碗,在房间的角落还有它自己的小卧室€€€€虽然只是在墙角结了一张网。
“过来。”阿坠懒得搭理于暮,朝大眼蜘蛛伸出了手。
相比起之前在鬼市见过的时候,大眼蜘蛛又长大了一些,油光嫩滑的,看起来就被养得很好,身体都圆滚了一圈。
大眼蜘蛛顶着湿漉漉地眼睛,瞅了于暮一眼又一眼。
于暮最近天天被它这么盯着,已经毫无愧疚感。可怜是可怜,但他是真怕了这些小东西。
阿坠看着于暮满身的排斥,皱了皱眉头:“你该习惯它了。”
于暮也想习惯这些东西,但是真的不行。大眼蜘蛛明明很可爱,但是一靠近他,他还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于暮怂怂地道:“我觉得我还需要多一点的时间。”
阿坠:“一点?”
于暮:“亿点。”
大眼蜘蛛:“QAQ”
阿坠睨了大眼蜘蛛一眼:“哭什么哭。”
不说还好,一说大眼蜘蛛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自从阿坠带着它住进自己的家,这只蜘蛛起码每天就得哭上一场,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眼泪珠子掉。
大眼蜘蛛一哭就收不住,哭多了身体还会瘪下去。阿坠不想看到它蔫了吧唧的样子,说道:“吃饭的时候可以让你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