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舟:“还有我,我再问问长公主,看能不能把你弄到长公主府去当差。”
林楠绩吸了吸鼻子,感激地看向二人:“谢谢。”
酒席一直闹到夜半,林楠绩从陆府往外直房走,有些醉意,摇摇晃晃的。
他抬头看向头顶的月亮,圆月饱满,光华如练。
有点像年前在皇宫看到的月亮。
林楠绩边走,边不成调地唱着:“明月几时有……”
月亮西斜,挂在皇宫的上方。
林楠绩遥遥看向巍峨的宫殿楼宇,皱着眉:“狗皇帝,阴晴不定。”
说踢开就踢开,连个理由都没有。
走着走着,林楠绩忽然站住,看着眼前的景象嘟囔着:“不对啊,这里不是外直房。”
他狠狠地揉了揉眼,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哦,是御马监啊。”
第五十七章
刺眼的阳光传来,林楠绩下意识揉了揉眼,感觉一个冒着热气的大家伙在拱自己。
他迷迷糊糊醒来,就对上一张硕大的马脸,马嘴拱着他的脖颈,热乎乎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脸上。
【卧槽!】
林楠绩差点魂飞天外。
等平复过来,林楠绩伸手摸了摸马,舒了口气:“原来是你啊。”
这马通体银白,额头这种心长着一撮黑色的毛发,十分好认,又通人性,昨天那两脚就是它踢的。
林楠绩便管它叫银夜。
【银夜啊银夜,还是你好。】
【昨天那两脚,可真是好踢。】
【今天多给你加点粮草,把你喂得饱饱的!】
银夜打了个马嚏,伸出舌头优雅地舔了舔他的手。
林楠绩依次给马添上草料,又给银夜多加了一把。
天色还早,林楠绩松了松筋骨,看着马吃草料,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马比狗皇帝强。】
早起遛弯遛到御马监隔壁的李承铣:?
料到林楠绩会骂他。
但骂他不如马?这是什么骂法?
汪德海停下:“皇上?”
李承铣清了清嗓子,看着东方升起的朝阳:“今日天气甚好。”
汪德海露出纳罕的神情。
这休沐一大早的起来,就为了看太阳?
这早晨的太阳有什么稀奇,上早朝的时候不是天天看吗?
汪德海记起隔壁是御马监后,恍然大悟。
是想林楠绩了吧?
别说是皇上,这几天林楠绩不在,他都有些不适应了。
也不怪想,林楠绩虽然偶有不在状态的时候,但为人伶俐,手脚也利索,还没什么坏心眼,送他的那副金叶子牌到现在还放在他床头的多宝柜里呢。
最近御前又提拔了一个小太监,怎么看都没有林楠绩顺眼。
表面上恭恭敬敬的,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野心大着呢,估计都没把自己放眼里。
是以汪德海此时听着皇上的话,也起了心思。
他觑了一眼李承铣,装作不经意道:“奴才前儿听说一桩趣事,就在发生隔壁的御马监。”
李承铣心念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哦?说来听听。”
汪德海心想有门,便道:“年前西域进贡了一批汗血宝马,就养在御马监里,内监胡金宝掌管,由手底下……也就是刚调过去的林楠绩养着。谁知那汗血宝马刚被林楠绩养了几天,就踢了人了。”
李承铣内心一紧:“可有伤着人?”
汪德海:“怎么没有呢,也不知道怎么的,那马把胡金宝给踢了,还连踢了两次。”
李承铣:“哦。”
这一句中的放松过于明显,李承铣又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汪德海笑道:“奴才也不知原委,倒是听说,说宝马有灵性,养熟了认人。再者胡金宝平日里脾气大,这马护人呢。”
汪德海没把话说全乎,总不能在皇上面前直说胡金宝找林楠绩的麻烦,反被马踢了。
但李承铣一听就明白了。
心绪一下子有些复杂。
末了倒是来了一句:“既然这马都认人,春狩的时候就让林楠绩跟着吧。”
汪德海一喜,连忙道:“皇上赏识,是那小子的福分!”
林楠绩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出乎意料,但他很快明白过来,这肯定是汪德海从中争取来的机会。
林楠绩谢过汪德海:“没想到公公还念着我。”
汪德海叹了口气:“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是生是死都是主子一句话,好在皇上是个英明的主子,春狩的时候你有眼力见点儿。”
林楠绩又连忙谢汪德海。
汪德海其实也存了私心,他担心新来的那个小太监要是站稳了脚跟儿,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他还想安安稳稳地养老呢。
*
转眼到了春狩这天。天气晴朗,惠风和畅,一派大好春光。
李承铣率领文武百官和京中侯爵,浩浩荡荡往景仁山而去。
林楠绩作为御马监的随从,落在末尾,牵着银夜跟随在队伍后面。他往前眼前绵延的队伍中望了望,只能看见一顶明黄色的马车在侍卫扈从中行进。
御驾旁多了一个陌生的内监,模样瞧着年轻,正朝马车里说着什么逗趣的话。不知道马车里那人是什么反应,只见那内监也跟着笑起来。
林楠绩心中升起奇怪的感觉,有些异样和别扭。
【几天不见,就和别人有说有笑了,呵呵。】
身边御马监的其他几个太监窃窃私语:“听说皇上身边最近提拔了一个内监,叫柳江,年纪不大,特别会来事儿,天天把皇上哄得喜上眉梢。”
“是吗?就是旁边跟着的那位?”
“可不是嘛,这下可要成御前红人喽!”
“那也不好说,要是哪天皇上觉得不新鲜了,说不准又打发来咱们御马监养马呢。”
几人边说着,边朝林楠绩的方向张望。
但林楠绩一手牵着银夜,仿佛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一个眼神都没给。
几人顿时自讨没趣儿。
林楠绩是在想别的事。
柳江这个名字,怎么听怎么觉着耳熟。
他努力在脑海里翻阅剧情。
柳江。
春狩。
景仁山。
这三个词好像有着关联。
景仁山很大,又在龙脉上,不仅是李家皇陵的所在地,也是每天春狩秋猎的地方。
电光火石之间,林楠绩终于发现这三个词的关联。
【柳江!这人不简单啊!】
【这柳江原本是在端妃身边伺候的,入宫混了四五年,混到了端妃眼前的红人。眼看着已经熬出头了,谁想到端妃突然去祈福清修,宫里头就冷落下来,月例虽然照旧领着,但终归没什么前程了。恰巧这时御前缺人,柳江就被举荐到了御前。】
【哦……狗皇帝见他聪明伶俐会讨趣,长得又不错,便留下了。】
林楠绩对此评价:【呵,小心是条美人蛇。】
李承铣坐在马车里,马车外柳江的声音不断传来,他却心不在焉地听着林楠绩的心声。
听到这句美人蛇时,不禁轻笑一声。
柳江喜上眉梢:“能哄皇上高兴,奴才死也值了。”
李承铣含糊地“嗯”了一声,却没看柳江,而是继续方才那句“美人蛇”,又联想到那夜荒唐的梦境。
也不知道谁这句话是形容谁的。
【咦……这我就不得不佩服了。】心音又冒了出来。
林楠绩简直越扒越有,整个人沉浸式吃瓜。
【柳江到了御前,一开始并不突出。但他特别努力,努力到什么程度呢?】
【别人一天中要换值一到两次,但柳江不换。】
【他晚上两点睡,凌晨四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