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程枫的语气，师柏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懒散靠回墙上。
“好嘞明白了。佘卫池和我又不是一个班了，还能有什么影响啊。”说话间上课铃声响起，“程爸爸，那我去上课了哈。”
刚转身，程枫叫住他。
“咱班表演剧目定下来了，那些道具服装得早点落实，明天中午我给你们开条子，你和副班长一起去市场采买一下。”
前不久，副班长统计了一下班里人的意见，然后选出几个合适的种类让大家投票。师柏不在意这些，随波逐流了一把，投了票数最多的。
最后确定演短场话剧。
后面再确定剧目他就不知道了。
“干嘛要我去。”
“他们意见太杂了，副班长性格…你知道的，你帮忙看着。”程枫说着端水喝，笑他，出去玩还不乐意啊。”
师柏义正言辞转身，“我热爱学习。走了。”
第二天中午，师柏看着副班长手里的请假条，还是跟着出了校门。
他们班副班是个有点文艺气质又有点内向的女性omega，平时和师柏基本没啥交际。
“师柏同学，你看看清单，我之前到广贸市场去过，他们那里的百货种类很全，其他几个班也是去的那里，我们去广茂怎么样？”
笔记本上写了满满一页，全班人员的服装和各种道具，广贸市场是本市最大的批发市场，去那里的确很合适。
师柏没有意见，从上车到进场内全程充当保镖角色。
首先需要确定的是服装，副班长手里有他们班级全员的尺寸表，找到合适的店家挑选好款式后把尺码确定，就交给店家负责了。
真正麻烦的是那些小物件，得一家一家挨个找。
师柏陪着副班长从一楼逛到二楼再逛到三楼，购物车堆了满满一筐，他余光瞥见清单红圈才不到一半。
“嗯，这个平头帽子和这个带丝带的帽子…”
售货员绘声绘色地和副班长解释两者的区别，这种场面师柏今天已经见过几十次了，实在麻木，转头盯着店里的玻璃发呆。
店家的玻璃不知道是什么品类的，折射出多面五彩斑斓的同时也倒映出数张人脸。
师柏像玩连连看一样一一扫过，目光在最后几张面孔时顿了顿。
这个人…
师柏看着棱面里灰外套白体恤的男生微微皱眉。从他们在一楼开始，路线根本没有规划过，算得上毫无章法。
但单就这个穿着他大致瞟到过五次。
大部分人见到陌生人，习惯性先看脸，如果身上衣着有过于鲜亮的颜色的话，则会是先衣后人。
而师柏不一样，他会习惯性地先看他人穿着，这是经常和人打架练就的本能反应。衣服的色块更大，更显眼，更利于在人群中一眼锁定目标。
揍人的时候贼准。
如果要跟踪的话，灰色是个很好的选择。
而这个人，又和他们毫无交叉点的同时偶遇五次…
师柏收敛表情，漫不经心地摘下货架上的一顶帽子，转身到镜子面前试戴。
镜子里购物篮内的商品大多和他们重合。
目的很明显了。
师柏顶着帽子转身绕过柜台，对面视线猝不及防和他碰了一下，立刻转身接着售货员朝师柏走去，疾步走出商店。
“同学有什么需要？”售货员笑眯眯地询问。
师柏步子慢下来瞥了一眼门口，人来人往，要找的人已经没影了。
“没有，试戴一下走路会不会掉。”师柏把帽子取下来，在对方开口前道，“会掉，我不要了。”
“副班，选好了吗？”他转身回到原位。
“好了好了。”副班长已经选好了，结完账推着购物车小跑出店面，“师柏同学，你渴不渴，逛了三个小时了，要不要买杯奶茶歇会儿？”
师柏没所谓，他还在想刚刚的灰外套人，于是点点头顺手接过购物车。
商场到处都是奶茶店，小姑娘一路淡出视线。
师柏推着购物车往玻璃护栏处挪了挪，想要试试运气。
可惜，他的运气不怎么地。现在是周五的下午，正是一周中客流量最多的时候，从三楼往下看去，一个个肩膀挨着肩膀，想要找人属实是大海捞针的程度。
师柏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慢腾腾地退回来思考最近有没有得罪的人。
一片大脑风暴后得到的结果和昨天去程枫办公室一样，他最近是个三好学生，又热爱学习没怎么出门晃荡，实在没地招惹别人。
想了片刻想不出来，师柏也不为难自己，他一贯心态很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只不过，副班怎么还没回来。
买杯奶茶这么久吗。
师柏点开班群打算私聊，输入框里的消息还没发出，一道熟悉的喻严喻严喻严呼喊响起。
他看着眼前朝自己走来的人，“你怎么在这儿？”
副班长把奶茶递给他，“我刚刚买奶茶的时候和佘卫池同学遇到了，他刚好在排队，让我加了个塞。”
“刚刚走太急了，我本来想打电话问问你喝什么的，结果佘卫池就买了。给，半糖葡萄沙冰。”
师柏接过。他们要休息一会，佘卫池顺势靠在他旁边的玻璃上。
“我们班也是今天采购，一起批条子安保那里审查要方便些。”佘卫池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然后转头看着他，“逛累了？”
师柏嗤了一声，“有可能吗？我可是小学秋游爬长城都不会累的人好吗？”
“那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师柏闻言一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暗道有这么明显吗。
他不怎么想提及刚刚发生的事，随口敷衍着，“我一直都这样。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班其他人呢。”
佘卫池手搭在护栏上方，往下指了指，“他们在那边买食物仿真模型。”
“食物仿真模型？你们班是什么活动，还需要这…”师柏说话倏地停住。
佘卫池指的是二楼一个精致的模型店，店面装修很可爱，在周围一众甜品店里以假乱真，然而就是师柏转眸的瞬间，他再度看见刚刚在帽子店里看到的那个人。
甜品店里，那人和朋友面对面坐着，是靠窗的角落位置，旁边是墙体，如果视线略得太快压根不会注意到那个还有两个人端坐。
而灰外套对面的人师柏也有点眼熟。
他随意搭在栏杆上的手倏地反扣，在玻璃上发出一点不大好听的声音。
对面是上次在商场和万或磊交谈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灰蒙蒙
“万或磊…”
师柏沉着声音把这个名字反复咀嚼，在脑海里思考这三个人微妙的关系。
上一次他撞见万或磊和这个男生交流的场景和之前孟羿柯那事有些类似。是万或磊刻意让他看见的？
师柏很快在脑子里否决这个想法，之前万或磊主动踢门是因为有孟羿柯在背后鼓动，万或磊以为有了靠山和甩锅的倒霉蛋，才敢发作的，殊不知自己才是背锅的。
他回去以后好好认识了一把圈子里有竞争压力和合作关系家的同辈，楼下这个男生应该不是圈子里的。
如果真是万或磊放不下心结想要报复，但现在万或磊就是一普通高中生，以他现在的能力除了睡觉做梦的时候就是搞点举报的小事，公然挑衅只会死得很惨。
看对面那人的衣着打扮也不像万或磊能使唤得起的。
单就跟踪看起来和万或磊的关系不大。
奇怪了。
这无缘无故的，他又不认识这人。
“在看什么？”佘卫池递给他一张纸。
师柏本能递过后，才在对方眼神示意下注意到杯子的水汽顺着袋子流进手腕。
“没什么。”师柏擦了一下，“就是对那家甜品店里的甜品有些好奇。”
“那等会下去吃…”佘卫池顺着他视线看去，话还没说完，忽然停住了，表情变得微妙。
不是错觉，师柏能感受到他们看见了用一个人。
“那个穿黑衣服的人你认识？”
佘卫池轻轻吭声，“嗯，以前学校的…同班同学，叫邓嘉。”
邓嘉…？
师柏不记得自己和这号人有过交际。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不告诉佘卫池内情，拐弯打听这个人的情况，“同班同学，熟吗？熟的话正好下去打个招呼。”
佘卫池轻笑，“熟，但没这个必要。”
师柏闻言一怔，高一的时候佘卫池和班上的同学相处了近一年，可算得上熟悉的就只有他们几个和姜乐两个，而其他同学，哪怕有时候有人不怕尴尬来找佘卫池请教问题，耐心教过后佘卫池很可能连人家是谁都记不住。
这么明显的情绪外露于佘卫池来说很少见。
这个时候再问就显得有些唐突了。
师柏忍下下言，佘卫池的同学找过来了，两人交谈的空隙间他拿出手机拍下邓嘉二人出店门的照片。
左右是一个学校同年级的，大家正好一起采买，师柏和佘卫池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彻底沦为移动购物车。
看前面的人选的起劲，师柏点开马优达的微/信。
[图片]
[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马优达回的很快，一看就是上课偷偷在玩手机。
[不认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