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长带着装备精良的异能力者小队掩藏在不远处, 他看见一动不动、仿佛石塑般的费奥多尔,拿起耳麦提醒。
“提高注意, 安德烈€€纪德十分难缠。”
瞳孔放大,秘书长看见费奥多尔在原地消失不见。
这, 这,秘书长下意识皱眉, 随即他又看见织田作之助毫发无伤地走出城堡。
第一反应, 杀死纪德的欣喜太过于强烈,以至于秘书长公式化的脸都溢出点笑,可随之而来是浓重的不详之感。
“城堡里面空无一人。”织田作之助双手插兜, 他的声音以及表情,都像吃了三天咸鱼才这么平淡。
“……什么?”
喉咙塞进去一麻袋沙子般, 秘书长想起行为异常的费奥多尔,拿着手机边拨打电话, 边向黑手党跑去。
织田作之助仿佛和这一切毫无关系,就连可以称得上是国际顶尖精英的秘书长面带仓皇,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他耸耸肩,但由于没有去处, 想了想,跟上秘书长离开的方向。
即使差了时间, 费奥多尔终究也是在交警之前赶到码头。
海面已经平淡无波,悠悠的风吹着海鸟飞动。
每个码头前各安放着一辆游轮,唯独左三号码头处缺了一辆。
费奥多尔第一次希望他的推断有错。
他慌乱神,竟然第一时间选择跳下海中找人。
明明这是最不是办法的办法。
三月海水刺骨凉。
费奥多尔在海水中下潜的越来越深,肺部的压力越来越大,可还是没有离开,他的眼睛四处搜索着。因为他知道,要是独放我妻真也一人在牢笼般的海底受苦,我妻真也不知道要多难受。
交警与警察们都将四周封锁起来。
“长官,已经让市民都推到红线外了。”
“很好。等等,那边怎么又爬出来一个!?”
警察们放眼望去。
一个浑身湿透的人站在海边,水从他的发丝、他的袖筒、他的裤脚,也从他的眼中落下。
警察跑过去撵人,“这位先生,请您离开,不要破坏第一现场,我们要办案。”
游轮沉海是中午发生的,现在已经黄昏,天空都已变成橘红色。
浑身湿透的人是个看起来病弱的青年,青年像是才被提醒,露出微微一笑。
警察当场便觉得,如果忽略青年湿乱糟糕的衣着,平常定是个顶顶冷静优雅的人物。
“是吗警察先生,”青年看着警察的眼睛说,“你们要办的案子,我的爱人就在里面啊。这让我如何离开。”
“什么?”警察惊悚。游轮沉海,他的爱人就在这里面。
可是青年现在却能异常平静地望着大海。
费奥多尔咳嗽一声,他像是已经恢复平时的运筹帷幄,站在海边,对着面前的、以及远处的交警警察们道,“离开这里。”
话音都没用多大力度,可是却仍让在场的人心生胆怯。
“嗨,费奥多尔,”水里又爬出来一个人,那个人白色礼服魔术师打扮,手从海中捞了捞甩上一个人。
是穿着救生衣的纪德。
纪德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
可还是留有呼吸。
果戈里说,“呜呜呜,我在海中找了好久,没有找到我妻真也呐。你将我从北欧骗来,说来到日本会给我一个家,现在家没了。”
费奥多尔说,“闭嘴。将他弄醒。”
果戈里非常识趣,恰到好处的闭了嘴,恶趣地用脚在纪德枪伤处踩了踩,嘟囔,“可真是命大,这样都没能死。”
纪德睁开眼睛。
对上费奥多尔的目光,费奥多尔的发丝依旧滴着水,表情冰冷。
纪德听见费奥多尔说,“果戈里。”
“在€€€€”
“他交给你,不要让他死,也不要让给他活。”
果戈里愣神后边哈哈大笑,笑声让在场未走远的警察们浑身发麻起凉意。
“好€€€€”果戈里又踩了踩纪德的伤口,哼哼笑着,“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与费奥多尔对过话的警察双腿颤抖,他带着同事赶快离开这里。
走到小坡上回头看时,害怕的感觉忽然又降下许多。
因为费奥多尔竟然在上潜水艇时,险些掉进海中。
费奥多尔握住门框,手上青筋毕现,他脸上露出像孩子一样的茫然,“出现海底暗流,只找到游轮碎片?”
手下成员面面相觑,正说些什么,随即惊慌扑过去,“费奥多尔大人!”
费奥多尔擦掉嘴角的血丝,仿佛刚刚吐血的人不是他,又变成那个精明狡诈的费奥多尔€€D。
可他也说着最愚蠢的话,“继续找人,一天找不到边找两天,一年找不到便找两年。”
在手下成员看不见的地方,费奥多尔双手微颤。
织田作之助坐在海边的草地上,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一只黑色的海鸟。
身旁坐下一个人,那个人全身也是湿哒哒的,带着海水的咸湿。
织田作之助没有交给对方目光。
“唉呀,你怎么这么冷漠。”那个人自来熟地说,“你应该像我一样首先自我介绍,举例,我是太宰治。”
“我是太宰治。”织田作之助说。
“……”太宰治耸肩,“那我叫织田作之助好咯。”
看到果戈里带着纪德走掉,又看见聪明如神明的费奥多尔险些掉海,太宰治笑却意味深长说,“都是首领造成的啊。”
“你在嘲笑吗?”织田作之助说,“你不也跳海去捞人了吗,为什么要取笑他们。”
太宰治沉默,脱下外套拧拧黑风衣的水。
织田作之助站起身,要离开。
“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找个监狱进去。”
太宰治说,“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好好活着,如果不知道做什么,就去看书,就去写书。”
织田作之助转身,缠满绷带的少年面无表情回看着他。
太宰治站起身,他的绷带也是浸满水,“话带到了,祝你好运。”
“等等,是你们的首领吗?”织田作之助开口问道,他被费奥多尔从监狱中带到横滨,明知是替我妻真也上生死场,心中也无半丝情绪,可是接连的,纪德消失,游轮沉没,纪德后半生将求死不能,我妻真也消失不见。
就像谜团。
织田作之助心中升起怪怪的感觉。他没见过我妻真也,可是他却隐隐感觉到,我妻真也没告诉任何人,突然改变对付纪德的方法,里面也有几分他的原因。
他不用听太宰治的回答了,也扑通跳下海。
我妻真也是个待他善良的人,他想,他要找到我妻真也,询问一下我妻真也这么做的原因,为何不让他代替他杀死纪德,是不想让他死吗。如果我妻真也不想说,那他就去采访我妻真也的过往,写一本以我妻真也为原型的小说。
织田作之助向着深海游去。
他心生自恼,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就跳海找人。
太宰治身旁空无一人,海风吹得他有点发凉。
他想起昨天,偶然碰到我妻真也。
他和我妻真也关系平常。
太宰治一般都是对我妻真也的感情生活很感兴趣,但是近来,没有如之前那般深刻研究。
出乎寻常的,我妻真也看见他,主动叫住他,“太宰先生,午安。”
……
太宰治听过我妻真也的话,扔掉手中的游戏机,挑眉,“我的建议是,你什么也不要做,跟随费奥多尔以及秘书长的决定。”
我妻真也说,“我只是说,如果你有缘见到织田作之助,帮我捎带一句话给他。”
太宰治说,“我能捎带这句话的前提是什么。”
前提?
当然是织田作之助能活下去。
我妻真也眼睛左右转动,附近有费奥多尔的耳目,对太宰治谨慎说,“好了,你很聪明,这件事情我们当作没发生,你千万不要和其他人说。”
说完,我妻真也鬼鬼祟祟就跑了。
没跑一会儿他又拐回来,扒着墙角,“如果真的能见到,还是捎带吧。”
太宰治问,你和织田作之助认识吗。我妻真也回答,不认识,但是捎带的这一句话,提前几年,应该会对他有很大用处。
回忆起那天的对话,太宰治又看了眼海岸。
他咂了一声,表情落寞。
黑手党兵荒马乱了着实好一阵子。
首领移位。
对黑手党来说是件大事。
森鸥外坐上首领之位,他偶然地翻开文件,上面密密麻麻记着着我妻真也的笔迹。
“林太郎。”人形异能爱丽丝扯扯他的裤脚,“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怎么了。”
森鸥外合起文件,“有点可惜。”
真的死了。
“先首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