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亲吻有些过于激烈,宁湾为了制服江愈,动作太急,手里的酒杯就这样被抛了出去,地毯上现在一地的碎玻璃渣子。
更夸张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江愈拿走的那瓶酒居然也倒在了地上,没盖紧的瓶口处流出了一大片红褐色的液体,全都附着在那纯白的羊毛地毯上,看上去分外显眼。
而且宁湾和江愈两人的衣服上都星星点点地留下了点红酒。
估摸着是刚刚唇齿交缠间不小心沾上去的。
宁湾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便想先从江愈的桎梏中挣脱,换身衣服再来试探试探他。
毕竟看他现在的状态,估计要很久才能醒来。
宁湾一边使劲掰着江愈的手,另一边用手将江愈的头撑了起来。
自己的腿终于有了点可以钻出来的缝隙。
但刚移动没有一寸,宁湾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的浅灰色眼睛。
那里面空空荡荡地,唯独倒映在一个即将要逃跑的自己。
那身影看上去莫名地有些绝情。
宁湾因此滞停了片刻,便又被重新缠了上去。
但宁湾因刚刚向外用力的惯性,整个人还是不住地往沙发外跌去。
“扑通”一声,两人齐齐滚落,摔倒了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宁湾没跌到柔软的地毯上,而是跌到了江愈的怀中,鼻子狠狠地撞上了他硬挺结实的胸膛,疼地直冒泪花。
他捂住鼻子抬起头,因为刚刚的摔倒,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便太,于是便送出了一个自以为凶狠的瞪眼。
但却撞进了一双担心、充满爱意却仍旧有些茫然的眼睛。
混沌的白雾遮挡了那湾波光粼粼的灰湖,却仍旧透出些银灰色的亮光送给了宁湾。
宁湾滞了一瞬,
这眼神,跟上回大半夜蹲在自己门前,说要找老婆,望着自己的眼神像极了。
不对,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分明是江愈的眼神。
接下来,他该不会要.....
宁湾暗自在心里浮出的念头还没浮完,一颗熟悉的黑色头颅就像倦鸟找到了归途一般,精准而确切地埋到了自己的肩颈上。
甚至于是以一种极不舒服的姿势靠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宁湾。
宁湾呆滞住了,被埋住的肩颈被一股带着酒香的苦橘味浸染。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宁湾有点想要醉过去。
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两个不同的人格醉酒后的状态会是一样的吗?
醉了酒不是更应该展露出自己的真实状态才对吗?
这怎么回事?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醉了酒就重新变回了江愈呢?
“老婆,你好香。”
又是一道熟悉至极的低沉话语响起。
这一举一动,简直都跟那时候的一模一样。
但没关系,只要他问一问,问一问名字。
答案不就揭晓了吗?
宁湾心里发紧,指尖有些发颤,将江愈的脸扶了起来,与他对视。
他看着这张似乎对自己依赖至极,言听计从的完美皮囊,刚想张口,喉咙处却想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我...是你老婆,所以,你告诉我你...是谁?”
宁湾犹豫了一会,还是开了口。
他心里打鼓,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我...当然是老婆的老公。”
面前醉了酒,看上去十足诚实的英俊男人凑近了宁湾的耳朵旁,开了口。
宁湾悬在喉咙上的心咻地一下摔回了原地。
“我问的是你的名字。”
宁湾看着江愈迷茫的眼神,又按捺住心中莫名浮现的,好像要白用功的感觉,耐心地问道。
不过当这个问题脱口而出的同时,他才发觉自己从来都不知道便太的名字叫什么。
但宁湾来不及细想,心神很快就被面前即将要开口的男人唤了回来。
“我...是n...”
宁湾看着面前江愈的嘴型不像是在说自己的名字,心中的一丝希望升起,黑亮的眸紧紧地盯着他。
“宁湾的老公。”
随后,后续的话语伴随着暧昧的香气送入了宁湾的耳中。
宁湾看着近在咫尺的,比起上回还要迷茫的眼神,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是不是灌的有点太醉了,醉到根本就没法验证所谓的身份?
“你才不是我老公。”
想到自己白费了那么多努力、又亲又勾引又灌酒,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宁湾,一下赌了气,对着面前的醉鬼江愈说起了气话。
但这一句话不知道戳中了面前神志有点模糊的醉鬼。
“想离开我,我识破了...把戏。不准走...我不准。抓住你了...惊喜……爱你。”
眼前的醉鬼循着自己跳脱且发散的思维,由宁湾脱口而出的气话开始了他逻辑严密、清楚自洽的因果推理。
“什么?”
宁湾的心彻底地死了,他痛恨自己的想当然。
那时醉酒的江愈确实看上去是很听自己话、顺着自己思路走的模样。
可要是江愈真的乖,真的诚实,也就不会把他又折腾成那样。
第二天就莫名奇妙变成了情侣关系。
他照样聪明。
于是宁湾决定起身,不再折腾。
在醉鬼的认知中,这就是对他刚刚那句话的肯定。
因而察觉到宁湾要走的江愈,眼神马上就变了。
眼中那迷茫的白雾被吹散了开来,露出了那湾银灰色且不知深浅的湖泊。
他模糊的视线静静地盯着眼前这张可爱但却又爱说出些惹人恨的软肉,不想再让那些令他惶恐的话语再度脱口而出。
于是宁湾没能如愿起身。
他腰间的软肉被揉了一把,身体一软,整个人敏感地往江愈身上栽去。
柔软的唇肉就这么被江愈截住,又狠又重地吮吸着,发出缠绵又暧昧的水声,品尝着它的甘甜和柔嫩。
尽管喝醉的江愈仍然保留着保护宁湾的意识,以自己的手臂做着缓冲。
但宁湾栽下来时的惯性太大,因而四片唇贴在一起时,宁湾的嘴唇不小心和江愈的牙齿撞到了一起。
因而脆弱的唇肉破了一些,渐渐渗出了点血。
江愈察觉到这个酒香味的吻里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他也找到了破皮的那一小块委屈的唇肉,但他仍然不舍得放开,只是放缓了力道,一下又一下轻柔地舔舐着那一小片唇肉,将那渗出的些许甜血全都吞入了腹中。
他好像更醉了,醉到兴奋地身体有些发颤,尽管脑子好像快要失去意识,但四肢却遵循着主人的本能,化作藤蔓似地,死死地缠着自己身上那块喜欢偷走的甜美珍宝。
也不知道到底是酒的原因,还是那血的原因。
宁湾也察觉到自己的嘴破了皮,但他压根就没法起身。无论他怎么用力地挣脱,都无法挣脱开这个黏人又炙热怀抱,甚至还被越缠越紧,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醉鬼痴迷到连自己流出来的血都不放过。
掺着血腥味的吻在两人的口中不断地流转,可奇怪地是,这血腥味从嘴中钻入了宁湾的鼻腔。
宁湾有些讶然,他细细地嗅了一嗅,发现空气中还有另一丝微小的血腥味同时,他又隐约地听到了什么东西陷入皮肉的吱吱声。
很快,宁湾的大脑给出了反应。
摔碎的,掉落在地毯上的碎酒杯。
宁湾知晓肯定是那碎酒杯扎进了江愈的背里,而且自己还压在他身上。
“松……唔……开。”
宁湾强制性地扭开脸,却又被抓了回去重重地亲了上去。
明明听不见声音,但宁湾的脑中却响起了碎玻璃被撵地嘎吱嘎吱作响的声音。因而他心里怕地不敢大幅度地动作,却又想赶紧看看江愈的后背。
不挣扎的宁湾更没法离开,被好像根本不知道疼的江愈亲了又亲。
两个人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狭小地毯上热烈亲吻着,江愈像是要把宁湾亲死在自己怀里一般,根本就不给他留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乳白色的羊毛地毯被蹭到皱皱巴巴的,柔顺的白羊毛包裹着身上两只交颈拥吻的人。
终于,宁湾用自己嘴里残留的酒香熬到了江愈再次醉倒在自己怀里。
他松了一口气,强撑着软趴趴的小腿,眼睛含着水雾,从江愈身上爬了起来。
他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客厅,又看了看醉死仍死死拽着自己衣领的江愈,气不打一处来,但又只能默默咽下。
谁叫这个馊主意是他自己想的。
亲亲亲,就知道亲。
于是宁湾扶着江愈,哼哧哼哧地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打算把他搬回到卧室里,给他处理下后背。
然后刚打开门的宁湾就看见了一卧室的玫瑰。
从门边到床头,整个房间的地上全都摆放着鲜艳欲滴的火红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