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低呼一声:“是江歆!”
她们四班的班长呢!
也是班上几个为数不多成绩优异,性格乖巧的女孩子之一。
高三那几个月里,也曾是温楚的重点关照对象。
“她和八班那个……叫阮行的男孩子也来看电影,而且跟我们看的同一场。”
说到这里,温楚轻蹙柳眉,十分恍然的模样,仿佛终于从过往的痕迹里抓到了学生早恋的证据:“我就说这个阮行怎么老是跑到我们班来找杨相呢,八班在离四班那么远,原来是为了追我们班的女同学。”
她那段时间,千防万防。
没想到竟然有人能逃过自己的法眼。
对于这一点,温楚很是纳闷。
她轻抿唇角,朝秦见纾看去:“你说,他们是不是高考前就开始早恋了?”
温楚此时,身上又有了几分为人师表的影子。
秦见纾低声轻笑。
“温老师,”她忽然换了称呼,语气里多了几分揶揄和取笑,“说起高考前偷偷恋爱,你不觉得最没立场说这话的就是你吗?”
当初是谁隔三差五缠着自己要赈灾粮。
如果不是她一口咬死了高考前不可以这样那样的话。
被主任亲口点名,温楚的表情立时变得相当精彩。
她心虚地皱皱鼻尖,假模假样地狡辩着:“我和她们怎么一样?”
秦见纾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她以目光描过温楚精致的五官,声音里藏了连自己都未发觉的温柔与缱绻:“那,哪里不一样?”
哪不一样呢?其实并没什么不一样。
温楚没来得及回答。
“只许州官放火。”
秦见纾低声评价了六个字,珠圆玉润。
这时,几米以外的检票口传来工作人员一声喇叭喊:“三号厅四点场的,可以检票进去了!”
秦见纾远远望了一眼,一手拎包,一手抱起桌上的爆米花:“你拿饮料。”
六月里,还是工作日的下午,这场放映的电影已经上映了二十多天,所以排队入场的人并不算多。
秦见纾她们站在一旁,等人都差不多进完了才凑过去检票。
刚巧,江歆挽着八班那个男孩子从洗手间的方向往检票口走来,双方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再次碰面。
有那么一瞬间,气氛凝滞住了。
两名学生拘谨地叫了一声“老师好”。
这引得检票的工作人员多看了她们两眼,“撕拉”一声,他利索地将票撕下一头交还到客人手上。
“还不进去吗,电影要开始了。”秦见纾朝两名学生眨了眨,和风细雨。
沿着宽敞的过道往里,几人进去的时候,大部分观众已经坐好。
影厅里已经熄了灯,大荧幕还在播放一些流动的广告,莹白色的光将厅里的观众照得影影绰绰。
秦见纾领着温楚往后排走。
两人的票是临时起意买的,观影位置不算好,即便这场人不多,也是在靠角落的位置。
将手里两杯饮料放好,温楚擦干净手心里的水汽,低声凑近:“我们那个不叫早恋。”
“嗯?”
“叫地下情。”
秦见纾歪了下头,对于温楚如此“用词”有些惊讶。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说得没错。
怎么不算地下情呢?
不止是以前,现在也算。
光线昏暗的影厅里,有暗涌的情愫在浮动。
秦见纾敛了敛眼眸,伸手往怀里摸了两颗爆米花喂进嘴里,食物咬开的瞬间,一股甜腻的味道自舌尖蔓延开来。
好甜啊,有些腻牙。
温楚瞧见她的动作,转过头来问:“怎么样,好吃吗?”
“还不错,很甜。”
“那我也要。”她很轻地撒了一声娇,目光灼灼,直勾地盯着秦见纾的脸。
秦见纾的侧颜比起正脸更加清艳,加之前方大荧幕上的冷光映照过来,愈发衬得对方鼻唇挺翘,仿佛上帝精心雕琢出来的艺术品。
不过现在,这件艺术品是她的。
她一个人的。
想到这,温楚好心情地扬起唇角,耐心等待秦见纾的动作。
她嘴上说着“也要”,实际却压根没有要自己动手的打算。
爆米花桶在秦见纾怀里抱着。
她是什么意思,已经相当明了。
“嗯……”秦见纾纤长的手伸进桶里,摸到了一颗沾满焦糖的爆米花,有些黏手。
即便还没吃,都能预料到这颗会有多甜。
她侧目,看了温楚一眼:“那你靠过来一点。”
嗯?
温楚不疑有他,顺从地往这边靠来。
她还在等着秦见纾伸手喂自己。
然而,对方却迟迟没有动作。
等了一会儿,温楚觉得疑惑,正当她再次转过头去看秦见纾的时候,对方终于动了。
借着微弱的白光,温楚看清两根纤长的手指中间夹了一颗爆米花,只不过这颗爆米花并不是朝自己送来。
它被秦见纾放到唇边,用牙齿轻轻衔住。
下一秒,对方另只手托举起大号的爆米花桶挡在前方,将将好能够将她们暧昧交织在一起的脸遮挡住。
更深的阴影笼了下来,温楚唇上一热。
两片柔软的唇将她覆住。
秦见纾舌尖往前一抵,便让那颗爆米花轻松到了温楚嘴里。
甜腻的味道在唇齿间迅速散开。
若有似无的触碰,这个尺度被秦见纾拿捏得很好。
做完以后,她便快速撤开靠回自己的座位。
就好像刚刚那一瞬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温楚顿时觉得口舌发干,指尖也还残余小股酥-麻感在微微发颤。
她飞快地端起手边的冰可乐,猛吸一大口,企图用冰块的清凉来压住心中涌动的燥意。
身侧,秦见纾夹着笑意的声音轻飘传来:
“怎么样,甜吗?”
第86章 赔你
电影正式开始放映以后, 秦见纾倒是没再出什么花样去逗身旁的人了。
她不是很喜欢过于甜腻的食物,浅尝后,便将一桶爆米花全都塞进了温楚怀里, 自己靠在椅背上专心观影。
影厅里冷气开得很足, 莹白的光随着场景变幻明明灭灭。
温楚的手像是长在了爆米花桶里,一颗又一颗,嘴上没停。
等不知道过了多久, 秦见纾想起去看对方怀里的小红桶才发现, 满满当当的大桶爆米花此刻只余底下薄薄一层铺在那, 所剩无几。
好熟悉的一幕。
回忆两人最开始认识的那段时间, 温楚在她面前也是这样,吃东西很香, 像仓鼠。
察觉到秦见纾瞥来的目光,温楚鼓着腮帮子顿了一下:“怎么了?”
“没什么。”
秦见纾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肉:“只是觉得你吃东西的时候好乖啊,好像仓鼠。”
温楚:?
什么跟什么啊,她才不像仓鼠。
温楚不悦地瞪了秦见纾一眼,只是光线这样灰暗, 她也不清楚秦见纾有没有接收到自己这个眼神。
电影放完,正好又赶上饭点。
就近原则,两人干脆就在商场里盲选了一个餐厅用餐,味道竟然意外的还不错。
今天的她们像是清河中随波逐流的两尾银鱼, 没有计划, 漫无目的, 飘到哪算哪, 却始终紧挨一起未曾走散。
夏天的夜晚,即便是已经过了晚上七点, 天色仍未完全变暗。
两人从商场大门出来顺着主路左拐,走出一段,不知不觉来到了尚未完工的沿江风光带上。
这边散步的人不算很多,偶尔才有零星的车辆经过,燥热的风从对岸飘来越过江面,吹到身上的时候,多了几点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