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连枝说爱他,却频繁给举步维艰的他出难题。
司立鹤说爱他,昨晚却那么暴力地用领带捆住他的双手,不管他怎么哭泣挣扎都没有停下来。
他现在手腕上还有被过度捆绑后留下的淤青。
可比起身体的疼痛,更让他痛苦的是今早司立鹤把支票递给他时冰冷的眼神。
他神情恍惚地在沙发上坐了会,交完赎金的张连枝边后怕地拍着胸脯边坐到他身旁,“事情解决了,咚咚,你帮了妈妈一个大忙,真厉害。”
楚音勉强回神,低声问:“他们不会还要钱吧?”
电视里不都那么演的吗?交完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小辫子被人捏住,根本没法脱身。
张连枝连连摇头,“不会不会,他们跟我保证绝不会泄露出去。”
楚音没女人那么乐观,“妈妈,我只有这么多,再多我也没办法了。”
他透支司立鹤对他的信任才帮母亲度过危机,心里难过得不行,像堵了块大石头。
张连枝握住他的手,正想宽慰一番,他疼得倒抽气,女人这才发现他藏在袖子底下青红的手腕,一眼就看出是怎么回事。
“邵风弄的?”
楚音心里咯噔一下,含糊地嗯了声。
张连枝骂道:“狗男人,真狠心!”女人心疼地搂住楚音,试探地问,“咚咚,这些钱你从哪里弄来的?”
楚音现在已经不是问什么就答什么的笨蛋了,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卖了跟邵风的婚戒。”
张连枝怪叫一声,“你那个婚戒可不止这个价,哪个黑心肝地骗你?”
楚音摇摇头,累得马上能睡着的样子,“妈妈,我不想说这个了。”
“好,妈妈不说。你困了吧,在这里睡一会儿,妈妈陪着你。”女人殷勤地把他带到卧室,亲自给他盖了被子,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掌心轻轻拍着他的手臂,还哼着安眠曲,“宝贝,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在母亲温柔的歌声里,楚音像回到了襁褓时期,深深陷入睡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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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立鹤心里怄楚音终于露出拜金的真面目,但气归气,私下却调查了那笔钱的去处,资金先是经了张连枝的手,最后打入了某家私家侦探社的账户里。
有趣的是,这家侦探社在两个月前跟宋曼君的私人助理有过资金往来。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司立鹤的手指在桌面轻轻地敲了两下,他没有兴趣掺和宋曼君和张连枝的事情,但如果牵扯到楚音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拼凑出来龙去脉,无非是张连枝被侦探社抓住了什么把柄,又一时凑不出封口的钱,只好把主意打到了楚音身上。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楚音有这么一个不消停的母亲,简直是无妄之灾。
但楚音也是活该,既然是得拿钱消灾的事,过错肯定在张连枝身上,他犯得着紧巴巴地凑上去给人当枪使?
司立鹤觉得楚音迟早要被张连枝害死,但血缘关系不是说断就能断,就算自立如他,也没办法脱离司家,没有司家的加持,他不可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同样的,要楚音跟惹祸的张连枝断绝关系,更是天方夜谭。
不过司立鹤心里憋着的那口气缓缓散了,因为楚音在他心中的形象又有所挽回,他承认哪怕到现在都未能完全打消对楚音的偏见,但凡事都会随着接触而改观。
楚音性格优柔寡断、惟命是听不假,抛却这些软弱面,并不如外界所言的那么不堪,所以司立鹤才会一直把他留在身边。
他有点后悔昨天晚上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没问个明白就下狠手,楚音早上拿了支票都不敢大声喘气,平时那么灵动可爱的一个人,等他快出门才呆愣愣地眨着眼说谢谢。
挺不是滋味。
他不在乎张连枝在和宋曼君的博弈里最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这件事也没打算告诉楚音,但人还是要哄的。
当天晚上司立鹤特地绕路去了十公里外的甜品店买了楚音喜欢的草莓瑞士卷。
他记忆力很好,只要愿意留心的没有一件事记不住,但他不曾想细致到上个月楚音很偶尔提过一嘴的话也还谨记于心。
那时楚音窝在他怀里刷社交软件,把甜品的照片给他看,眼睛亮亮地说这个很好吃€€€€有多好吃司立鹤不知道,但肯定没有楚音美味。
他拎着瑞士卷回家,楚音没有向往常一样欢天喜地在门口迎接他。
被他吓跑了吗?
司立鹤蹙起的眉心直到在卧室里见到楚音的身影才抚平。
楚音坐在桌前,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司立鹤走近一看才发现他浏览的是招聘网站的页面。
可是楚音并没有真正在看招聘内容,而是在发呆,眼瞳失焦地盯着某个地方,甚至于司立鹤都走到他身边还没反应过来房间里多了个人。
司立鹤觉得楚音近来发呆的时间好像越来越多了,像生了不知名的病,灵魂有时候会莫名地出窍。
他伸出手,搭在楚音的肩上,把楚音的灵魂拢了回来。
回到人间的楚音吓了一跳,发灰的眼睛在见到司立鹤时慢慢聚了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发呆的时候。”司立鹤瞄了眼屏幕,“在找工作?”
楚音不太好意思地笑笑,“嗯,同学们都去实习了,我也想试试。”
他抿了抿唇,想到司立鹤那句一万一次,再看看招聘信息的实习期三千每月,黝黑透亮的眼睛又一点点暗下去。
司立鹤说得没错,他根本没有能力还钱,除了卖€€€€他很不想用这个字来形容,但他确实在做这一行的买卖,卖得还很贵,一次顶三个月实习期的工资。
除了这身漂亮的皮囊,他仿佛没什么能拿得出手了,一股莫大的悲哀环绕而来。
司立鹤察觉到楚音低迷的情绪,合上笔记本,“工作慢慢找,不着急。”
他非常享受被楚音依赖的感觉,并深深为此着迷,所以他不给楚音双腿落地的机会,一托,让楚音环着他的腰挂在他身上,抱到了客厅的沙发。
楚音见到香甜的瑞士卷,心情好了一点,弯着眼睛说:“草莓味的。”
他想去拿叉子,司立鹤摁住他,把瑞士卷拿在手上喂他,“就这样吃。”
楚音张嘴咬了一口,没咬着,因为司立鹤拿高了。
他本来坐在司立鹤腿上,不得已仰高了脖子,还是没吃到,瞄一眼司立鹤,青年唇角带点薄笑,好整以暇地看他为吃一块瑞士卷费力地伸出舌头去舔。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只狗,产生了一种很屈辱的感觉,不愿意再吃,于是低下了脑袋。
司立鹤托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这才把瑞士卷递到他的唇边,“不逗你玩了,吃吧。”
楚音吃了小半块瑞士卷,开始跟司立鹤接吻,被剥光了推倒在沙发上。
除了需要露在外头的脖子,其余地方,肩头、胸口、背脊、小腹、后腰、大腿根,全是司立鹤咬出来还没有消的齿痕。
昨晚楚音真的有种要被司立鹤吃进肚子里的恐慌,他害怕地缩了缩,还没开始就哽咽地求司立鹤别咬他。
司立鹤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楚音面前溃不成军,见到人前还怀着哄人的心态,可真的看到楚音,又想在这具躯体上再多增添些印记。
不过楚音实在是被折腾怕了,眼睛怯怯地闪动着,泪水砸在司立鹤的视线里,把司立鹤冷硬的心也给砸软了。
他抱着楚音,轻柔地舔,“咚咚别怕,我只是想抱抱你。”
楚音攀住司立鹤的肩头,被玩舒服了眯着眼睛小声地叫,等司立鹤想再进一步时,楚音居然睡着了,脸颊睫毛挂着未干的泪痕,眉头微微皱着,不太舒坦的样子。
司立鹤大可以继续,但深吸两口气把人抱到床上睡觉。
看着楚音甜睡的脸,他扭曲地希望楚音真的变成一个只能依赖他活着的小孩,至于品性是纯良还是低劣,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楚音迫切想证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紧锣密鼓地准备面试。
大公司看不上他、小公司很不靠谱,一连半个月面了七八家,没有一家能谈妥。
楚音被打击得够呛,大人的世界比想象中还要残酷,没有谁会迁就着谁,优胜劣汰才是常态,比不过就注定败北。
他好像回到十七岁高考那年,再一次站在了人生的分岔口,拼了命地想要从深海里钻出去,却被强力的漩涡困在了原地。
叮铃铃€€€€
楚音推开琴行的门,风铃清脆地响起来。
一曲完毕,老板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又吵架了?”
楚音很勉强地笑了笑,“没有。”
“那是心情不好?”
这回楚音点了点头,他跟琴行老板诉说自己找不到好的工作,觉得自己很没用。
“这么一点小事就被放弃那怎么行?”老板是个过来人,嗨呀一声,“你别看我这个琴行开了这么多年,其实也好几次面临倒闭,不都有惊无险地过来了。人年轻的时候不多摔几次跤,老了哪有故事跟子孙辈吹牛,说爷爷当年是多么不容易,你们可要好好珍惜现在的生活啊。”
楚音难得真心地笑了出来。
“不就是找不到工作吗,多大点事,咱们年轻人饿不死就打不倒,蒙着眼往前冲就完事了!”
有了琴行老板的开导,一蹶不振的楚音又重拾信心。
同龄人能做到的事情,他一样可以,三千块的实习工资又怎么样,谁能一步登天呢?就算是在炸鸡店打最累的工,他也能不靠别人养活自己€€€€还有果果!
可没等振作后干劲满满的楚音找到工作,一件骇人的事先袭击了他本就暗流涌动的生活。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张连枝和情人的照片终究还是传到了楚河的手机里。
作者有话说
们咚咚像只倒霉熊(泪眼
第42章
楚音收到母亲的消息赶到时,张连枝正披头散发跪在地上求楚河原谅她。
平时走路昂首挺胸不肯示弱的人,屈膝的动作却做得无比熟练,哭着跟楚河道歉,说自己是一时糊涂,再不会有下次。
见到楚音来了,抓着楚音一起给楚河跪下,楚音挡都挡不住,膝盖砰的一下砸在了冰冷的瓷砖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为了孩子,你也原谅我一次吧。”
楚河的脸色极为难看,可见女人的背叛给他造成了多大的震撼,他痛心地指着张连枝,说这些年对她不薄,怒斥她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
张连枝一并应下,可惜她的悔恨根本无法挽回楚河对她的厌弃,所以她再次把楚音推倒了楚河面前,泣声让楚音和父亲求情。
楚音觉得这样的画面太触目惊心了,可张连枝到底是他的妈妈。
他张了张嘴,刚喊了一声“爸”,楚河就不耐烦地打断,“你们母子俩什么话都不用说了,这件事......”猛地一顿,狠狠瞪住楚音,“你早就知道了,帮你妈瞒着我是不是?”
楚音惹祸上身,噤声。
怒不可遏的楚河扬起手,巴掌却落在了挡住楚音的张连枝脸上,啪的一声,张连枝的嘴角刹时出了血,足见楚河用的力度之大。
她抱住楚音,“要打就打我,咚咚他什么都不知道。”
楚河是对楚音是爱屋及乌,他喜爱年轻时娇俏可人的张连枝,可现在张连枝老了,又总是要求这要求那,所以他现在要收回自己的宠爱,连带着对楚音那一丁点本就微末的父子情也一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