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楚音和陈邵风通话的全程听在耳朵里,觉得软弱的楚音比他想象中要冷静,可这份平静也在无形中给他敲了个响钟,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楚音发现他们所谓的相爱背后是以虚假为地基,是不是也会这样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司立鹤不会让这一天到来。
等楚音离了婚,他可以给楚音绝对优渥的生活,哪怕哪天分了手......他暂时还没有考虑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至少目前他对楚音的兴趣只增不减。
楚音抱着果果困倦地眨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没一会儿就闭着眼睛睡着了,等醒来是在酒店的停车场。
他有点懵,司立鹤不知何时从驾驶座来到后座,侧脸半没在昏暗里,声音好像落到玉盘里的珠子,冷冷的泛着寒意,“陈邵风十有八九会查你,离婚之前你先住酒店,这段时间见面都要先跟我确认。”
楚音张了张唇,半天说不出话。
司立鹤比他想的要周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考虑到陈邵风查起来会发现他们的私情,这期间要避嫌是很合理的,而且他答应过司立鹤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司立鹤的原话是€€€€这会给他造成麻烦。
楚音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尽管心里酸酸涨涨,他还是在司立鹤的目光点了头,“好。”
司立鹤也觉得这个时候放楚音一个人独处是件有点残忍的事情,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闹出桃色绯闻无益于他的发展,所以他并没有改变主意。
司立鹤亲亲楚音,把他的唇舔得又湿又红,才目送楚音牵着果果离开。
楚音这阵子瘦了点,背脊更单薄了,好像吃得也不多,明明以前三句话不离吃饭的人居然对食物失去了兴趣。
不过没关系,等楚音成为他的专属,他会把楚音养得很好,工作也会为楚音解决,不如就当他的生活助理吧,每天的职责就是待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走到哪儿楚音就跟到哪儿。
酒店的高级套房准许携带宠物入住,一晚两千多的价格,贵得楚音咋舌。
他本来就没收入,自从出轨后几乎没有动过陈邵风的钱,现在手里能支配的资金还不够他住一星期的酒店。
以后要靠自己生活,不应该如此奢靡。
楚音认真规划过后没有办理入住,搜索起附近的平价旅馆,一家家打电话去问,打到第四家,对面才终于同意他带上果果。
这家旅馆价格便宜,但床单染了不知缘由的血渍,刷了白漆的墙面还有涂鸦的痕迹,厕所也泛着黄,卫生情况着实不怎么样。
不过楚音没得选,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抓着果果小声地说:“就拜托我们宝宝跟爸爸辛苦一阵子啦......”
他在平台上买了狗碗狗粮,决定在旅馆过渡两天。
司立鹤的电话打来,问他为什么不住酒店。
楚音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咚咚。”司立鹤低声喊他的小名,“我让人接你过去。”
楚音说:“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的,有床有小桌子,还有电视呢。”
挺好的€€€€好在哪里?好在一晚上一百五的费用、平台3.2的评分、还是门口那堆没铲的垃圾、亦或者小巷子口搔首弄姿拉客的暗娼?
司立鹤暗中派了人跟着楚音,收到消息,没有办法忍受属于他的楚音住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可到底是他先把楚音丢下的,放缓语气说:“我知道你在怪我......”
话没说完,被楚音软软地打断,“我没有,真的,我只是想靠自己......”
这话很没有说服力,他现在卡里的钱也不是自己挣的,不过他依旧说了下去,语气很憧憬,“司立鹤,你知道吗,我好多同学都到了大企业工作,我也想跟他们一样,实习、转正,朝九晚五,可能有时候要加班,也会很累,但是我想过这样的生活。”
楚音在跟司立鹤讲自立自强,司立鹤却满脑子这样的生活有什么好的€€€€楚音就该被他用玉石软被娇贵地养着,他希望楚音依赖他、指靠他,哪怕再开口贪心地跟他要五个五百万,他也会眼也不眨地开支票,而不是累得要死要活一天赚百来块钱,还得住脏兮兮的旅馆。
之前靠陈邵风养着的时候怎么不跟陈邵风说要朝九晚五做普通人?
司立鹤磨了磨后槽牙,“你知道靠你自己要多久才能买得起房吗,凭你那一百万的本金吃利息、买基金?”
楚音隔空被扇了个巴掌,哑口无言。
语言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司立鹤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被楚音拒绝就变得刻薄寡恩,他低声,“对不起,我话说重了。”
楚音哽咽地、慢慢地回:“没关系。”
司立鹤说的本来就是实话,他有什么资格去反驳?
两人沉默了几秒,最终是司立鹤做出了让步,“好吧,我不勉强你,什么时候住得不舒服了给我打电话。”
楚音破涕为笑,重重地嗯了声。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陈邵风不这么认为。
陈邵风怎么都没想到当时不惜下药也要逼他结婚的楚音会主动提离婚。
张连枝被楚河厌弃后,楚音能依靠的就只剩下身为丈夫的他,怎么可能放弃他这棵大树?
难道楚音攀了更高的枝?
张连枝的外遇像是一棒槌敲在了陈邵风的脑袋上,把他的自大狂妄砸了个稀巴烂。
结婚三年多,他在外风流快活,却从来没有设想过懦弱胆小的楚音会效仿他的行为,可如果楚音真的找了别人呢?
他这才发现他已经有很一段时间没跟楚音亲热:天映和度假开发区事务繁多,他两地跑,盛锐又时不时催进度,急得他三天两头敲打底下的人,时间被压缩得越来越少,连情人的面都见得不多,只钟礼还一直留在身边。
每次回家楚音都过敏,有那么巧合吗?
刚才楚音和谁在一起,闹铃声是从哪来的?
楚音要真是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敢回他的话?
陈邵风越细想脸色越黑,他几乎可以确定楚音给他带了顶绿帽子。
这个小婊子想跟他离婚后和奸夫双宿双飞!
陈邵风太阳穴突突直跳,如果楚音真在外面有了人,离婚,门都没有。
他势必要把这个小三揪出来,把这对奸夫淫夫绑起来痛打一顿,再当着奸夫的面狠狠地搞楚音,让这个不要脸敢勾引他老婆的小三看看谁才是楚音的老公。
楚音不回家,说不定现在就在那小三家里庆祝和他离婚的事。
陈邵风血气翻涌,好半天才忍着滔天怒火着手调查楚音的去向,可整整一晚,半点踪迹都找不到。
这奸夫还挺有本事,把他老婆藏那么严实。
陈邵风一夜未睡,满眼红血丝,第二天上午接到了楚音的电话。
“邵风,你下午有空吗?”
还没离婚呢就连老公都不叫了,陈邵风想掐死出轨的楚音,但不愿意打草惊蛇,不动声色道:“有空。”
“那我回去一趟,我们好好聊一聊。”
聊个屁€€€€
“好,我在家等你。”
楚音挂了通话,给司立鹤发信息,“我约了他下午见面。”
家里还有很多需要收拾出来带走的东西,楚音怎么着都要回去一趟的。
他没让果果去幼儿园,找了家附近的宠物店寄养,又去见张连枝。
女人萎靡得不行,楚音打算等一切尘埃落地再告诉她和陈邵风离婚的事情。
下午三点,楚音准时出现在陈邵风给他安排的住处。
在车上他就注意到了,有辆车一直跟在他乘坐的出租车后,大抵是司立鹤的人,心里稍微安定了点。
楚音惴惴不安地开了门,门内,一脸煞气的陈邵风坐在沙发上等他。
他心里突突打起鼓,站在门口忽地不敢动弹。
陈邵风站起身朝他走来,在他想要跑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阴沉沉地试探:“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你的姘头呢,没跟你一起?”
楚音浑身的血液哗啦一下冻住了。
第44章 (一更)
楚音的反应简直跟不打自招没什么两样,怒气冲天的陈邵风将妻子扯进家门,重重地掼在墙面上。
楚音避之不及,后脑勺碰了下坚硬的白墙,咚的一声响,他感觉天灵盖都要裂开了,还没缓过神,察觉到陈邵风在掀他的衣服,本能地阻挡起来。
他的挣扎对盛怒中的陈邵风是火上浇油,青年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咬牙切齿道:“我们还没离婚呢,现在连碰一下都不行了?”
手抓住卫衣的边沿往上拉,楚音藏在衣料的皮肉显露在陈邵风眼前€€€€莹润的白玉染了未消的痕迹,却不是身为丈夫的陈邵风所添赠。
陈邵风眼睛都烧红了,手抬起,楚音本能地闭上眼睛,但想象中的痛感却没有来临,又缓慢打开眼皮。
他见到陈邵风的手停在半空,微微颤抖着,脸色青白交加,英俊的五官被怒火烧得扭曲,哪还有半点平时飞扬跋扈的样子,他心里无端地痛快起来。
原来天底下所有男人面对红杏出墙的妻子都是一个狂躁模样,他的父亲是,他的丈夫也是,男人可笑的骄傲和尊严似乎与妻子的贞洁融为一体,随着妻子为旁人解下的裤腰带一并粉碎。
结婚三年多,陈邵风养在外头的情人多少次骑到了楚音的头上,楚音都没生气,陈邵风凭什么气恼?
痛快之余便是悲哀,这样互相折磨的婚姻再没有维持的必要。
楚音用力地干咽一下给自己壮胆,声音绷得很紧,但还是竭力从唇缝里挤了出来,“既然你都看到了,离婚吧。”
陈邵风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手掐住了楚音的脖子,干笑两声,“离婚?要我放你这个不安于室的贱人跟奸夫远走高飞,你想得美!”他逼近楚音,恶狠狠地问,“他是谁,你们是什么时候有往来的,都给我交代清楚。”
楚音被掐得有点呼吸困难,抓住了青年的手想要挣脱,到了这份上,他无谓再跟对方虚与委蛇,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他的丈夫,艰难地质问道:“那你呢?”
陈邵风只瞪着他。
“这三年多,你找过多少情人,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现在我不过是做了跟你一样的事情,你就受不了吗?”
这些话堵在楚音心里很久,他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他很害怕,但他红着眼睛、鼓起勇气揭开了陈年伤疤,“如果当年不是你强暴我,我们根本就不会结婚。”
“你搞清楚,是你求着我跟你结婚。”陈邵风重重用手指戳着楚音的胸口,一下、一下,“是你扮成服务员给我喝掺了药的水、是你脱光了衣服求着我要你......”
楚音崩溃道:“我早就后悔了。”
那时候他太年轻,自以为是地做了幼稚的报复,结果反倒把自己搭进去,现在他知道错了,难道不应该迷途知返吗?
他竭力地推开陈邵风,“放开我,你放开我......”
陈邵风抓住他的两只手,根本不理会他的挣扎,再次发问:“到底是谁,说。”
楚音更加激励地反抗起来,他的抗拒惹恼了本就在怒火中的陈邵风,更多难听的话从青年的嘴里蹦出来,“你跟你妈都是不要脸的婊子,你妈给人做情妇,临老耐不住寂寞找男人,你也学了个十足十,一个老公满足不了你,还要找姘头是不是?”
楚音哭着反驳,“你才不要脸!”
陈邵风有什么资格这么骂他?
一个用力,陈邵风把他掼到地面,坐到他腹部上,用体重压制住他,“你别以为你不说就没事了,你等着,我迟早有一天把那个奸夫揪出来。”
楚音尖锐地大叫,他从来没有这么剧烈地反击过,力气不够陈邵风大,他就胡乱地用指甲抓挠,疯狂地踢蹬着。
他早该这么做了,在他被陈邵风强暴的那个夜晚,在婚后每一次陈邵风接近他时,哪怕是以卵击石,他也都在幻想着可以反抗,而现在,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表露真实想法。
他恨陈邵风,是陈邵风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