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絮白感受到一股挑.逗之意,呼吸渐渐变得急重。
硬朗的下颌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绷紧,就连喉结也情不自禁地滚了好几下。
“哪种都不是。”男人的目光凝在青年脸上,呼吸与心跳都变得不规律,“我不希望你心里藏着事,也不希望你令人心疼。”
梁絮白的手沿着隆起的腹部缓缓滑至后腰,轻轻地将他握住,“我希望你快乐、健康、平安,仅此而已。”
郁楚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倏尔勾起唇角,绽出一抹淡淡的笑。
梁絮白拧眉,欲开口问他笑什么,却见他忽然攀住了自己的肩,整个人离开床头,抬腿跨.坐而下。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撑在梁絮白的腰腹处,指尖隔着衣料,有一下没一下地摩他的肌肉。
梁絮白尚未反应过来,漂亮的脸蛋就已迅速靠近,粉而薄的唇瓣毫无预兆地贴了上来。
只短暂地愣了一秒,梁絮白当即搂住郁楚,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男人的手宽大有力,掌心正在源源不断地冒出热意,仿佛是一座休眠已久的火山,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红滚的岩浆,将靠近此处的生物焚毁烧尽。
四周的空气在不断地升温,小苍兰与桂花香交织混合,让空气逐渐变得甜腻、迷醉。
梁絮白满腹疑惑,觉得郁楚今晚格外反常。
偏偏他是个不中用的浑球,被这温柔乡迷得七荤八素,哪还顾得上旁的?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热汗浸透彼此的睡衣,它们才彻底被扌柔成一团,可怜地躺在地毡上。
梁絮白取出一枚透明胶囊喂给郁楚吃下,而后用带有薄茧的手指将其捏爆,让它与漂亮的、带着些许哭腔的青年融为一体。
郁楚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这阵劲儿,嘴里断断续续地迸出几个字:“梁、梁絮白……”
梁絮白低头,在那双漂亮的蝴蝶骨上落下两个吻:“怎么了?”
郁楚有一半的脸都埋进枕头里了,绸面枕套很快就洇开了一片泪痕。
他只唤了名儿,却没有说下文,这便让梁絮白更为费解,同时也不忘催动腕骨,问道,“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郁楚绷紧牙关,没让自己哭出来:“你真是,浑蛋!”
“我是浑蛋不假€€€€”梁絮白俯身,凑近了,更加恶劣地说道,“可这次也是你主动的,怎么就怪上我了呢?”
郁楚也不知哪来的气性,忽然起身,一巴掌掀在男人的肩上,并将他推进被褥里。
梁絮白震愕之余,狎昵地打量着坐在他身上的美人,指腹划过孕肚,点评道:“宝宝,你好辣。”
郁楚眼眶微红,却非因欲念而起。
他扣住男人肌肉虬结的手臂,语调淡淡的,似是在训斥:“梁絮白,我再问你一次,你喜欢我吗?”
梁絮白抓住了这个“再”字,却没有过多纠结,点头应道:“当然喜欢。”
“那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轻薄的帘幔被一股力道抬了起来,不过须臾,又结结实实坐了回去。
浮荡在空气中的香气甜得发腻,被腾升的热气一浸染,愈发妖冶。
郁楚攥紧了梁絮白的手臂,长睫扑扇几下,绵密的泪珠成串滚落,珍珠也似。
那帘幔漂亮妩媚,俨然是最上乘的绸缎。
质地温润,手感柔腻,令人触之难忘。
劲风忽然变得烈性,帘幔起落的弧度也几近癫狂,仿佛一不小心就要被折断了。
自问出那个问题之后,郁楚再也没说过话了,无论梁絮白怎么哄,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始终只有细细碎碎的哭声。
狂风不休,帘幔便不会停止摇摆的弧度。
直至夜雨浇灌在幽.窄的折痕里,这场肆掠人间的暴.乱才算止歇。
风平浪静后,夜重归宁静。
梁絮白心里满足极了,搂着他的温香软玉,在皎皎月色里沉沉睡去。
翌日,闹钟声响。
梁絮白闭着眼摸到手机,熟练地摁掉了扰人清梦的源头。
缩回手时,指腹勾来一张纸条,正好落在颊边。
他迷迷糊糊地展开纸条,举至眼前一观。
「梁絮白,我走了。
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也感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是你应该明白,痴迷肉.体的喜欢并不会长久,你我之间也该止步于此。
时间是一味至烈的镇定剂,它能让人迷醉,也能令人清醒。
弱水三千,浮花万万。
余愿君安,勿念。」
打一架再走(bushi
第44章
晨光熹微,秋露深深。
喧闹的城市尚未苏醒,黑色的迈巴赫已经驶入高架。
郁楚倚靠在座椅上,神色分外疲惫。
“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文辞递给他一盒牛奶,顺手拧开了瓶盖。
郁楚接过牛奶,道了一声谢:“昨晚看了电影,睡得比较晚。”
他虽然在笑,可这抹笑意却无法盈入眼底。
文辞猜测他心情不好,问道:“怎么突然想离开?和小白吵架了?”
吵架?
如果有些事可以用吵架来解决,他倒是愿意把事情简单化。
这个世上能困扰人的东西大多与钱、权、色脱不了干系。
两年前他被钱困扰,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两年后他同样被钱困扰,在这条不归路上苦苦挣扎。
却不料途中竟糊里糊涂地撞进了梁絮白的怀里,难以脱身。
他和梁絮白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错误的,后来因为一个孩子的出现,又不得不任由这个错误继续蔓延。
以至于到了最后,覆水难收。
他从诱人灵魂的金山坠入吞人心智的欲.海,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男人纠缠不休。
是风花雪月,亦是刀山火海。
或许梁絮白真的喜欢他,但是他的喜欢,毫无疑问与郁楚这副怪异的身体密切相关。
与其到最后色衰爱弛,还不如及早脱身,用时间来疗愈彼此。
郁楚捧着牛奶,许久之后才摇头否认:“没有吵架。”
文辞正要说点什么,视线一瞥,发现郁楚低头时露出了印在后颈上的两枚红痕,于是更加确认了他和梁絮白在闹别扭,“你就这么走了,他没有拦你?还是说……你偷偷跑出来的?”
郁楚勾了勾唇,说道:“文老师,我们聊点别的吧。”
眼下日光尚未破云而出,天际依旧蒙着一层苍色。
文辞瞧他一脸疲态,便终止了这个话题:“你睡一会儿吧,我车上备有食物,醒来随时可以吃。”
“好,谢谢文老师。”郁楚的确困倦不堪,昨晚和梁絮白做了很久,天未亮便离开了清月湾,转而搭上文辞的车,随他一起前往江城。
精神不佳时,胎动便有些频繁,郁楚不露声色地侧了侧身,掌心贴在肚皮上,似是在安抚躁动的小家伙。
直至胎动结束,紧绷的肚皮适才得以舒缓,他合上眼,将抱枕贴在腹部沉沉睡去。
从渝城开往江城几乎需要一整天的时间,但好在文辞这辆车是商务型,空间宽敞,座椅可调节,足以避免长途久坐带来的不适。
这一路上郁楚几乎都在补觉,文辞闲来无事便打开iPad戴上耳机看剧,直至穿过武陵山隧道、来到施州时,郁楚才淡淡地开了口:“文老师,让司机在这儿下高速吧。”
文辞摘掉耳机,投来不解的目光:“为什么要在这里下车?你不随我去江城?”
那日文辞向郁楚发出舞台剧邀请时,郁楚已经拒绝了,他并非不愿参演,而是身体实在不允许。
此番搭乘文辞的车,旨在去江城待一段时间,至于为什么突然想在这里停下,他能给出的解释便是“兴致使然”。
郁楚笑了笑,说道:“施州环境不错,我打算在这里安安静静住一段时间,等文老师你忙完下个月的舞剧,我再来江城拜访。”
文辞没有继续相劝,于是吩咐司机下了高速,将他送去城区。
答谢文辞之后,郁楚又对他说道:“文老师,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文辞扬了扬眉:“请说。”
“如果……如果有人问起我的行踪,希望文老师能替我保密。”郁楚说这话时,视线投向了旁处,似是在逃避什么。
文辞轻笑:“还说没吵架?”
郁楚垂眸,陷入了沉默。
文辞不再逗他,转而与他道别:“我走了,你保重,有事可以联系我。”
两人分别后,郁楚寻了一家环境清雅的民宿客栈落脚,傍晚时去营业厅重新办理了电话卡,然后注册一个新的微信号,用来联系郁湘。
梁絮白看见纸条上的留言后愣了许久,他不信郁楚真的离开了,将别墅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却始终不见郁楚的身影。
情急之下,他猝然想起应该给郁楚打个电话。
说不定楚楚心情不好,又去了图书馆。
一定是这样的。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机械的女声。无论他重拨多少次,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
这是什么新型恶作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