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六,你去安排安排,两人一组,分别盯着剩下的那些医馆,若这帮人再出现,便直接缉拿归案。”
“稍等。”
“且慢。”
两道不同的女声同时在屋内响起。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你觉得长宁郡主如何?
红日西坠,暮色四起。
祁枕书微微一怔,转头望向上座的长宁郡主,长宁郡主略一挑眉,娴雅笑道:“祁秀才先讲。”
与她颔了颔首,祁枕书侧身与黄云冉说道:“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应是在城东的医馆。”
“为何?”黄云冉不解道。
“他们使用的手法单一,若是找距离过近的医馆,很容易会被发现端倪,所以他们找的每一家医馆都相距甚远。”
黄云冉一点即通,不待祁枕书接着说下去,立刻附身去看桌上的钦州城舆图,分析道:“按这两日他们的行动轨迹,前日两家医馆在城南和城西,今日在城北和城中。”
“那下一次最有可能的便是城东!”黄云冉眼中精光闪烁,大喜道。
祁枕书点点头,淡声补充道:“接下来只要重点排查一遍城东的这四家医馆,询问一下今日是否有妇人领着腹泻的孩子来看病,基本就能确认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了。”
“此言有理!”黄云冉抚掌笑道。
“另有一点,与其直接当场抓捕,不如一路暗中尾随,找到他们的住处,一举抓获。”祁枕书话音顿了顿,接着道:“他们手中或许还有别的孩童。”
黄云冉本是想将人抓获后自然能问出同伙,这会听她这法子似是更稳妥周全。
思忖片刻,她转向长宁郡主,躬身问道:“郡主有何吩咐?”
“本官也正是此意。”
长宁郡主视线扫过一旁的祁枕书,美眸轻扬盈着满意的赞赏及一丝探究。
四目相对,祁枕书微微颔首,波澜不兴地收回视线。
这一幕无甚特别,但鹿笙看在眼里,却蓦地生出一股难言的危机。
她下意识地往祁枕书身边靠了靠,祁枕书察觉到她的动作,小声问道:“怎么了?”
鹿笙怔然回神,她轻轻摇了摇头。
暗自好笑自己想太多,祁枕书一个有妇之妇,长宁郡主那样身份的人,哪里还会对她有什么想法。
身为皇室子弟成婚嫁娶都必须是高门大户,哪里会嫁给普通人,更不要说做小妾或是续弦。
心里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直到俩人吃过饭回了房,鹿笙还是有些郁郁。
二人洗漱完,祁枕书执卷侧靠在床头,见着某人神思不属地爬上床,便开口叫道:“鹿笙。”
鹿笙闻声回头,一时没注意脚下的被褥,直接被绊着向前扑去。
眼见着额头就要磕上墙壁,祁枕书连忙伸手垫了一下。
“嘶~”
向前的冲力太大,指关节搓过粗糙的墙壁,疼得祁枕书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对不起,对不起。”
鹿笙坐直身体,赶紧抓过她的手查看。
白皙的手背通红一片,表皮被墙皮上粗糙的颗粒压出坑坑印记,指关节因为受到了最大力的撞击,直接肿了起来。
鹿笙顿然一惊,赶紧爬下床拧了干净的巾帕,帮她擦掉手上的浮灰。
她的动作实在太过迅速,以至于等祁枕书反应过来时,发现鹿笙正一手托着她的左手,一手覆在她的手背。
鹿笙轻轻按揉着她的指关节,嘴里一直碎碎念问着话。
“力道可不可以?”
“这样会不会疼?”
“唉,都怪我笨手笨脚。”
“无事,过两日就好了。”心底流过一丝异样的感觉,祁枕书怔了怔,下意识地抽回手。
刚一脱离手心,便被一股柔软的力道抓住,鹿笙手指一勾,直接握住祁枕书指尖。
屋内的油灯太暗,鹿笙拉着她的手靠近了一点,仔细瞧了瞧,“这还没揉开呢。”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手背,就像轻柔的羽毛拂过,祁枕书无意识地蜷起手指,待反应过来后又急急想要抽回。
“不行,还是要擦药油才好得快。”鹿笙松开手,转头趴下床榻。
一心关注着她手上的伤,鹿笙丝毫没注意到祁枕书一向平静如水的面上浮起的红晕。
抓起衣架上的外衫,鹿笙套了鞋就匆匆出了门。
祁枕书看着那道娇小的背影跑远,不消片刻又步履匆匆地跑回来,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
把外衫随意挂回去,鹿笙蹬了鞋又爬上床,把药油倒在手心,快速揉搓生热。
“幸亏没有破皮,要不然都擦不了药。”
鹿笙说着话,眼睛看向祁枕书,示意她把手伸过来。
祁枕书心底迟疑了一瞬,缓缓抬起自己的手。
手的距离有些远,鹿笙索性往前挪了挪,跪坐在祁枕书腰侧,握着她的手开始按揉起来。
少女半曲着身子,她的皮肤洁白光滑,因着刚刚的跑动而浮起点点粉色,乌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披散在胸前。
黑白交接处,一抹淡淡的浅粉色落入祁枕书的眸中,而那娇艳之下更是隐没着玲珑娇俏的无边春色。
呼吸蓦地一滞,祁枕书闭起眼,深吸了一口气。
“很疼吗?”感觉到她的吸气,鹿笙放轻了手上的动作,紧张地抬头问道。
祁枕书抬起右手扶着自己额头,合着眼摇了摇头,涩然回道:“不疼。”
听出了她的忍耐,鹿笙心中愧意更甚,不敢再有按揉的动作。
“要不然我给你吹吹吧。”
说罢,将祁枕书的手举到自己唇边,一下一下地吹起来。
轻柔的气息掠过手上的皮肤,冰冰凉凉,犹如清风般拂散了伤口上的热意,甚是舒适。
可下一瞬那清风又化作轻盈的洁羽,在手背上游离,撩起阵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一霎间,手臂上激起一层小疙瘩。
祁枕书脊背一僵,手掌不自觉地握紧,紧紧扣住鹿笙的手。
“还是很疼吗?”鹿笙抬头看她,眸中带着一抹担忧,懊恼地说道,“你下次别帮我挡着……”
这张脸祁枕书看过千万次,但这会看来,却觉得大为不同。
祁枕书不禁仔细打量起她来。
细碎的额发散落在额间,她的睫毛长而卷翘,鼻尖秀气又挺拔,如水洗般的双眸明澈干净,星点的火光落入其中,更是熠熠生辉。
眼前的姑娘太过俏丽灵动,让她竟有一种宛如初见的惊艳。
“祁枕书?”
久久等不到她的回应,鹿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祁枕书收了神思,敛下眸中的波澜,垂着眼皮道:“不疼了。”
她缓缓收回手,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道:“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哦,好。”鹿笙也扯了自己的被子,侧过身躺下。
不多时,床头的油灯被祁枕书吹灭,屋内陷入昏暗。
一室静谧无声。
胆子被黑夜放大,鹿笙犹豫了一下,翻转过身对着祁枕书,轻声唤道:“祁枕书。”
祁枕书仰面而卧,双手交叠在腹间。
听到她的声音,微侧过头看向她,轻声道:“怎么了?”
鹿笙枕着一只手,尽量放平自己的声音,很是随意地问道:“你觉得长宁郡主如何?”
“长宁郡主?”
祁枕书甚是疑惑,不知鹿笙为何在这时候突然提起她。
“嗯。”鹿笙轻轻应了一句。
“不甚了解。”祁枕书转过头,合上眼淡淡说道。
“哦。”
鹿笙见态度她如此冷淡,全然没有半点对长宁郡主另眼相看,心里偷偷一乐,满意地转过身准备睡去。
可还未等她闭眼,身后响起祁枕书微凉的声音,“你为何问起她?”
“啊?”鹿笙愣了愣,又转身对她说道,“就是突然想到了。”
祁枕此时已经也已侧过头,一双深沉的黑眸正对着她。
“怎么了?”鹿笙莫名心慌,有些不自在地问道。
屋内的光线太过昏暗,鹿笙看不真切,却还是隐约觉得祁枕书的眼神暗了一些。
鹿笙越发紧张,心想祁枕书该不会是猜出了自己试探的心思。
应该不会吧?
祁枕书应该没有聪明到,猜出自己脑子抽风,下午看到俩人那一眼,就觉得俩人莫名格外相配这事吧?然后在这里拐弯抹角试探的她这件事吧?
看着祁枕书这人好像对感情也挺迟钝的,应该猜不到的吧?
过了好一会,鹿笙心脏咚咚咚地直跳,正想着找个什么合理的理由解释两句,就听到祁枕书轻轻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