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春天到了
一听说酒坊每年靠卖五粮酒就能赚五百两,鹿华英肠子都悔青了。
一是后悔当初撺掇她爹退出酒坊,二是那酒方她应该再多卖些钱,卖个二百两才是。
真是卖亏了。
王秀芬与她的想法一样,拧着鹿华英的腰,咬着牙用只能俩人听到的声音责骂:“你个败家的玩意,那么好的东西你才卖一百两,真是猪脑子!”
鹿华英哎呦一声,就跟王秀芬诉苦,“我哪知道那东西那么值钱,都是那李东家坑我,我那不是着急给小泽……”
听了祁枕书的话,鹿笙实在不想再在二房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她叫上族老,本是想让他来做证的,没想到现在倒成了报官处理鹿华英的阻碍。
不过这会他人在这,总还是给几分薄面,只是对于鹿华英,她还是不能轻易放过。
这一次不狠狠给她一个教训,保不准以后还会干出什么糟心事。
鹿笙垫脚在祁枕书耳边小声问了一句,祁枕书想了想,低头与她回话,鹿笙听后双眸转了转,祁枕书心领神会,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曾叔公,五粮酒本是鹿家酒坊独有的酒品,如今方子被盗卖,对酒坊来说,损失得可远远不止一百两。”鹿笙转过头,对族老拱了拱手说道。
“盗窃是犯了刑律的重罪,且情况如此恶劣,按理说我们必然要告官处理的,但这贼人出自我们鹿氏族中,若真是得刺字发配的罪名,那定然有碍鹿家在滨河县的名声。”
“而且有这样的长辈在上,怕是我鹿家子嗣往后不管是娶妻嫁人,还是科考出仕都将受到影响。”
鹿笙边说着话边打量着族老的神色,她每说一句,族老的脸上就黑一分。
有损家族名声和影响后人仕途,这两顶帽子扣下来,族老就是再想和稀泥,那也得仔细考量考量。
眼见着火候差不多,鹿笙又做大度接着道:“为了我鹿氏的名声,此事就交给族里去处置吧。”
这边族老还没开口,鹿华英就按耐不住了,冲着鹿笙就是凶神恶煞道:“兔崽子,你什么意思!”
交给族里,那就是要按族规处置,族规虽然没有律法严苛,但也少不了挨一顿板子。
“要是觉得不满意,那也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只能报官处理了。”鹿笙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得说。
她的态度很明确了,要么族规处置,要么报官解决,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鹿笙你个狗崽子!鹰我都赔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见她不肯放过自己,鹿华英气急败坏得又要上来打人,这回鹿华林反应快,没等她上前就把人挡了回去。
“王八糕的败家女,还要报官,你报啊你报啊!”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族老沉着脸对一旁的子侄吩咐道:“鹿武,鹿林,将人带去祠堂。”
他吩咐完便转头出了院子,半点不想再看院里撒泼的鹿华英。
到这时,鹿华英才真的慌了神,转身冲着王秀芬喊道:“娘,娘,你快帮帮我。”
眼看着她被人架着出了院子,王秀芬着急地拉着鹿华林的袖子,“大林子,大林子,你快帮着说说话啊。”
“阿笙说、说得对。”鹿华林窝了一肚子火,哪里愿意为鹿华英求情。
“小笙,小笙。”王秀芬说不动他,就转头去看鹿笙,“你看咱……”
“叔婆,若是你能还上酒坊的损失,那此事我们也不追究了。”
鹿笙一句话直接堵住了王秀芬的嘴,她连一百两都不想掏,哪里还会去还酒坊的损失。
“三叔!”王秀芬咬牙跺了跺脚,赶紧出门去追族老一群人。
见着人群走远,鹿华林走到鹿笙身边,愁眉苦脸道:“阿笙,现、现下酒坊该、该怎么办?”
鹿笙低头想了想,但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先安慰鹿华林道:“等我回去想想,大伯也不要太忧心了,我们可以先将价格降下来,咱还有菊花酒和金樱子酒,回头等这两种酒好了,又是我们家独一份。”
话虽是这么说,但鹿笙心里也还是有隐忧,没了半固态酿造法这个技术壁垒,别家想要跟风就容易多了。
“也只能如此了。”鹿华林深深叹了一口气道。
他酿造了半辈子酒,自然一下就能想到这两种酒虽然新,但根本没什么秘方可言,别人学起来也快。
“往后咱还有别的新酒,只要咱出的新品够快,别人也只有跟在后头仿制的份。”鹿笙笑着安慰他,“回头我再想个别人都学不了的法子。”
瞧她想得开,鹿华林也打起精神,“我去祠堂瞧瞧。”
“我就不去了。”折腾了半个早上,鹿笙实在不想再在鹿华英身上浪费精力,转头与祁枕书道,“咱回去吧。”
“嗯。”
刚抬步要走,鹿笙突然想起一事,折身回去拿了院里的鸟笼。
鸟笼很大,有鹿笙半个手臂长,外面套了一层厚厚的棉布,将笼子裹得严严实实。
鹿笙掀开棉布的一角,煞时尖锐的唳声响起,与此同时一只白色的勾爪急掠而来,险些划到她的手指。
祁枕书听到声音,也赶紧走到她身边,一手提过鸟笼,问道:“可有受伤?”
“没,没抓到我。”鹿笙愣了一下,冲着她笑了笑,“这小东西还挺凶。”
刚才那一眼,鹿笙瞧了个大概,那鹰个头不大,应该还是只雏鸟。
“都说了是鹰,你拿它作甚?”祁枕书轻蹙眉道。
“不是赔了给咱抵债,当然是要拿回去。”鹿笙冲她眨了眨眼。
想让鹿华英还那一百两估计是没戏,这鸟不拿白不拿,她不拿走还便宜了鹿华英。
海东青在鹿笙所在的世界,算是稀有的鸟类,她从来只听过,但没见过,就有些好奇。
“家里怕是不好养。”祁枕书分析道。
鹿笙想了想,鹰这种猛禽,留在家里长期养确实不合适。
“那就先拿回去,回头看看能不能拿去卖了。”
鹿华英花一百二十两买的,她打个折卖个一百两应该也能行,虽然不能弥补酒坊的损失,但就当是心里安慰了。
俩人说着话出了二房的院子,走了一段路正好来到了自家房子的坡下。
见鹿笙停了下来,祁枕书便问道:“可是累了?”
与鹿华英周旋了那么久,还操心着酒坊的事,祁枕书明显察觉到了鹿笙身上的疲惫。
她抬眼往坡上看了一下,问道:“要不要回家中休息一下?”
她们搬去县里的时候打了新家具,家里的旧家具就都留了下来,倒是坐下歇歇脚。
“嗯,回去坐一会。”
路过牛家的时候,祁枕书让鹿笙在外面等着,自己进了院子。
过了不一会,祁枕书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拿了一贴膏药。
“手伸出来。”祁枕书微微抬了一下下巴。
鹿笙怔了一下,眸光越发明亮,弯着眉抬起自己的手。
其实在那段不太像表明心意的表白后,两个人的生活看似依旧与往常并无太大差别,但鹿笙总能在一些细微的地方察觉出祁枕书的变化。
祁枕书会愿意与她亲近,比如每晚都会环着她睡觉。
祁枕书对她更温柔体贴,就好像今天一样,会因为担心她就来找她,会记得她手上的伤,给她找药。
祁枕书将她的袖子往上挽了挽,看到微微隆起的一大片红肿皮肤,忍不住蹙了蹙眉,“都肿成这样了,方才还说没事。”
“牛家的这膏药是大娘自己采药磨的,对消肿特别好用。”她说着撕开手中的药膏,小心贴在鹿笙手腕上,“平时不是挺机灵的,怎么都不知道躲一躲。”
祁枕书这两句话听着是责怪的语气,但每一句里都透着关心和心疼。
鹿笙听完,没半点不快,倒是那一双圆溜溜的眸子都快笑得看不见了。
“你这腕子,这几日不能再抬东西了。”
说着话,祁枕书顿了顿,翻了一下她的手掌,皱起的眉毛一直没有松开,“骨头可有觉得疼?要不去丁大夫那里瞧瞧,可是有伤到骨头。”
认识这么久,祁枕书除了说正事的时候,一向都是话少的可怜,难得听她这么絮叨地说话,鹿笙竟觉得这样的她特别可爱。
半天不见鹿笙回应,祁枕书抬眉去看她,就见着鹿笙直愣愣地看着她浅笑。
“笑什么呢?”祁枕书不解地问道。
“觉得高兴自然是要笑的。”鹿笙笑道。
祁枕书不明所以,想不出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鹿笙应该正发愁才对,怎么还会高兴?
“可是想到了新的法子?”祁枕书猜测道。
“那倒没有。”鹿笙可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小心思说给她听,就顺着她的话引开话题,“不过总能想到的。”
等她有时间再好好想想现代的酿酒工艺,总能再翻出一个有技术革新的办法。
“嗯,回去慢慢想便是了。”祁枕书还是不放心鹿笙手上的伤,“还是去一趟丁大夫那里,让她给你瞧瞧。”
“听到了,就是肿了点,没伤到骨头的,不用去丁大夫那里。”鹿笙手指弯了弯,勾住祁枕书的手,笑着道,“祁枕书,咱们回家吧。”
“嗯。”祁枕书伸手去接她手里的鸟笼,“还是我来拿着。”
鹿笙说的回家并不是上坡,而是拐了方向往村外走去。
看着俩人交握的手,祁枕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鹿笙那句高兴指的是什么。
白润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祁枕书抿了抿唇,撇过头去看路旁的树木。
天气转暖,万物复苏,冬眠的枯枝抽出了嫩绿的新芽,生机勃发。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你要尝尝吗?
回了县里家中,鹿笙拎着鸟笼去了西厢的杂物间,出门去找了锤头和钉子。
在墙角钉了两颗钉子,然后拴上麻绳,鹿笙将鸟笼挂了上去,又缓缓掀开了笼子外的棉布。
啾!
又是一声尖锐的唳声,锋利的爪子抠出鸟笼,这一次鹿笙早有了准备,直接躲避了过去,也看清了这只雏鹰的相貌。
这是一只白色的雏鹰,它的个头不大,羽翅间还夹杂着毛茸茸的胎羽,除了羽翅背部有黑色斑点,通体雪白,就连鸟喙与爪子都是白色。
看到它这模样,鹿笙一下就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