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聪明 第102章

还有很多他小时候和赖斯在一起捣乱的事情,比如他们俩因为在球场上打架,一起被基督教青年会开除了。

“准确来说是德克兰被开除了,因为我本来就没进入,只是蹭他的身份,也被这个club罩着。但当时有个小头头实在是踢得太烂了,我和德克兰那队一场进了他的队9个球,他就把球从门里捞出来,大喊不算不算€€€€上帝啊,这算哪门子的基督青年嘛!”

“不过我们也不能说他就是了,因为我们一人给了他一拳头,把他一颗一直没换好的牙打掉了,逃跑到大桥下躲了两小时才敢回家……”

沙德满头是汗,一边努力地做强化和平衡练习,保持核心收紧,一边没忍住笑。笑的时候还要保持肌肉状态有多难谁都知道!他简直是在给自己上强度,但却一点也不气恼,只听得双眼发亮€€€€赖斯和芒特的友情关系简直是他小时候梦想拥有的那一种,但他才没有这样的朋友,就连幻想一个都不行,因为没人一起玩的小孩子怎么能想象出这么丰富的经历。

光是听着,他都觉得好幸福,仿佛是自己也和他们一起手牵手逃跑了。

就连总是板着脸、一直有点凶的新康复师也没忍住露出了微笑。

完成训练后,他们可以一起玩很多游戏,电子的或是桌游,比拼大富翁,如果有护士清闲的话也会加入他们,这感觉棒极了。

没人看着的时候,芒特总是会心疼沙德,替他整理额发:“好辛苦,连甜的都不能吃。”

“怎么会。”沙德不是哄芒特,是真的这么想的:“有你陪着,比吃一百个蛋糕都好。”

糖就只是糖,不是爱,不是友情。

尽管沙德很笨,但被爱的小孩不会走弯路,他永远能分得清什么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芒特完全呆住了,莫斯科的夏日很美,玫瑰色的夕阳会把他年轻的脸上非常不明显的汗毛和微微滚动的喉结上细细的肌肤纹理都照得很清楚。

他言谈举止都比同龄人成熟,总是很大方,也很会说俏皮话,但有的时候,比如说现在,又会忽然露出还属于十九岁小年轻的无措和羞涩来。晚霞转动着移开了,他的脸却依然红着,俯身趴在沙德盖着的小毯子上,握住他的手,轻轻去咬他的指尖,卷发柔软地覆在额前,眉毛生机勃勃,眼睛挂着点点水光:

“哥哥,欺负我……”

沙德手忙脚乱,大为惊慌:“我,我没有呀€€€€”

就是在差不多的情况下,阿布不巧和芒特碰面的。沙德当时刚结束训练课半小时,在和芒特一起边喝真€€苦涩柠檬汁边打游戏。

虽然很辛苦,但新康复师的严格要求迅速起了作用,他依然能按照预期在二期训练结束时开始下地了。哪怕最开始只能先坐坐轮椅,但能出去还是棒极了。

沙德超开心,和芒特玩大富翁笑得骰子都掉地下去了,从床上探出身子和他抢着谁能先在地上捡起来。

谁知道他成功捞到骰子、按在芒特的大腿上一抬头,看到的却是敞开的门和眉毛抬起了一边的老板。

啊哦。

沙德呆呆的,手里骰子直接掉了。芒特甚至还没认出阿布来€€€€也不能怪他,他这个身份年纪,和阿布最近的距离也就是对方的图出现在他的手机新闻中,面对面根本是两码事。

等到他反应过来,他的大脑也停转了,不懂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大boss。

姥天奶呀。

说好了沙德不是关系户的呢?

阿布说的第一句话是对沙德说的:“抱歉,我敲门了。”

第二句话是对芒特说的:“可以给我们一点空间吗?谢谢。”

虽然他说了谢谢,但他的气质是那种让人感觉如果芒特不听话就会立刻在这里噶屁的气质(…)沙德偷偷推了芒特一把,对方踉踉跄跄地出去了,身上短袖还是乱的,连腹肌都盖不住,被阿布扫了一眼腹部后整个人才猛地反应过来,立刻扯了下衣服,僵硬到都快同手同脚了。

关门的时候还差点夹到自己的手。

他是真的太紧张了,都没意识到阿布身后还跟着秘书呢(…)此时秘书眼疾手快地把他丢了出去,把自己手里提着的一小篮菠萝莓放到桌子上,鲜花放进花瓶中,然后才毕恭毕敬地微微弯着腰退出去了,把门关好。

沙德无措地坐在床上,抬头看他走近:“先生,你怎么来了……”

阿布拖了把新的椅子过来坐着,把芒特刚刚坐的小椅子往旁边踢了踢,再抬头时神情已经完全恢复温和了,嘴角挂上了一点笑:

“怎么,我不能来看我的世界杯冠军吗?”

阿布在这个时刻并没有认出来芒特也是他俱乐部里的一个球员,只觉得对方不庄重到碍眼。不过半小时后他离开医院沉着脸坐进车里时,秘书就已经体贴到把芒特的体检表都给他准备好了。

只是扫了一眼这小年轻朝气蓬勃傻乎乎的微笑脸,他就挪开了眼神。

“怎么在这儿?”他蹙着眉头。

秘书小鹌鹑似的垂着头,一动都不敢动。副驾驶上的玛丽娜温柔开口替他解围:“小波波夫先生和很多队友的关系都很好,这没什么。也许只是来旅游,顺便探望,埃登之前也来过。”

玛丽娜是切尔西的执行董事,芒特的合同也是过了她的手的,她对球员们总是尽力维护照顾,这是她的职业素养和好的品格所在。这本是小事,只是看了碍眼。阿布也不会勉强她,只是阖上双眸,沉了沉气,嗯了一声:“那就随沙德去吧。”

“是,先生。”玛丽娜轻声说:“有安鲁莎在,不会有问题的,您放心就好。”

他们也不能在莫斯科停留太久,要不是阿布执意来转一圈,他的私人飞机都不该在机场落地,此时肯定被严密监/视了。不过“探望旧日领导的孙子”或者“探望自己的球员”也算是他人设的一部分,既然他安排了医院和医生,完全不来反而显得刻意。玛丽娜很懂其中的关节,也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望向窗外。

世界杯结束了,莫斯科那种热闹的、温暖的,“被全世界爱着”的感觉,也结束了。城市仿佛恢复了那种倦怠和沧桑的感觉,在夜幕降临前,除了郊区零散矗立的吊机和新楼盘,仿佛与多年前她在这里时并无不同,又仿佛哪里都不一样。

她也很久没能回来了,只能坐在车里,在这浮光掠影中仓促地看一眼。

沙德也就被阿布吓到那么一分钟,很快就不紧张了,在他走后喊了芒特回来,和他道歉说自己也不知道boss会来,然后就美滋滋地开吃菠萝莓。这种草莓虽然长得像没熟似的是白的,但吃起来超级甜。

库尔图瓦也很喜欢买,但这东西是阿根廷秘鲁那一代卖的最好,不应季的时候买不到进口的,应季时进口的里面也还要挑剔很久,才能选出熟得刚刚好的。

各种外国再培育的品种外形倒是像,口味就不能保证了。

沙德感觉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清甜的草莓。

好厉害哦,应该去哪里才能买到?

芒特却是心不在焉的,老半天不吃一个,还是沙德往他嘴里塞了一个,他才想起来似的,微微笑了一下在唇齿间咬开。

他感觉不怎么甜,汁水还凉到了牙,想要问沙德他和阿布是什么情况,又感觉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大老板一时兴起跑来看看自己的金牌员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毕竟他之前对舍甫琴科,那可是连生日party都要帮忙办的,芒特当时还是小孩子,都能记得这类新闻,脑子里还有很多,可见他来看看沙德并不奇怪。

也许他只是在为自己难过。

“我好没出息。”他叹气:“boss肯定出门就忘了我是谁了,但我还是感觉丢脸。”

尽管和同龄人相比,芒特也算是顺风顺水前途光明年轻有钱的了,可往阿布这样的人面前一放,他立刻感到了一种渺小。

也只有沙德这种脑子里没有阶级观念的小孩才会在功成名就的大爹面前仍然自然。

沙德不吃草莓了,丢到一边去,紧张地捧住他的脸:“不丢脸不丢脸,脸在这里呢。”

就算是这样的时刻,芒特都没忍住笑了一下:“哥哥怎么还笑话我……”

“才没有笑话你€€€€我喜,我……”

沙德好苦恼。

天快黑了,屋里的自感应灯亮了一圈,主灯没开,窗外天空已转成了深紫色,很快就会过渡成切尔西配色的那种蓝。沙德的睫毛在灯光下被照成了半透明的,眼睛美得像油画里朦胧望向画外的那些角色才会拥有的。

芒特情不自禁地凑近了点,沙德没躲开,反而轻轻垂下了睫毛,微微颤抖着,芒特也在颤抖,于是沙德捧着他的脸,他们就这样在藏蓝色中轻轻地吻在一起。

滚烫。

沙德太久没和人亲/热,倒/回/床/上时感觉整个人都酥/了,分不清自己是在/摸/芒特的哪里,腹//肌还是大/腿:“梅森……”

他呼吸急促,眼里也泛上水光,芒特感觉到自己正被推着,一看沙德充满忍耐和辛苦的表情,立刻误会了,愣了一下后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给了自己一巴掌,眼泪已经狼狈地掉了下来,替沙德整理好衣服床铺后像逃难一样慌忙出去。沙德原本还美美眩晕着呢,再一睁眼发现小老公已经真€€消失了。

沙德:?

是,是买t,是去买t了对吧?!

不是丢下我、不喜欢我对吧!!!QAQ

他呆呆地坐着等了半天,然后收到了芒特的短信:“对不起,哥哥,我真的错了,不要讨厌我(大哭)”

沙德也想哭了:所以到底是怎么了呀,为什么不,不do呢?或者多亲一会儿也行呀……和我接吻感觉不好吗?我嘴里明明是甜的……

而且,他明明感觉芒特超级喜欢他的。

很多时候芒特以为他还没睡醒,会偷偷握住他的手亲吻手背,把脸贴到他的手背上,趴在他旁边一起睡。

沙德抬起手就能放到芒特的头发上,耳朵上。

他们每天都在一起。

尽管只谈过一段恋爱,沙德还是意识到了这应该是恋情。可是为什么,刚接个吻,男朋友就跑掉了!

难道这段恋情只持续三分钟,他就又被甩了吗?

沙德真的哭了,但不是像和库尔图瓦分手时那么难过,就是有点自怜,恨不得自己抱住自己拍拍拍,喊“我苦命的鱼鱼呀,这都是怎么回事呀?”。因为不是真的那么心痛,而是特别困惑,他不由得化悲愤为食欲,重新捧起菠萝莓的小篮子,吃吃吃吃吃。

好难过,真甜,好难过,真甜,好难过,真……啊!!!

什么东西!牙齿好痛!

就连菠萝莓都要变成石头吗?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他一边呜呜呜,一边擦掉眼泪努力睁开眼看看发生了什么,而后就看到手里一块和菠萝莓一样大的绿宝石正在闪闪发光。

它的链子由从大到小的20颗扁圆绿宝石构成,偏冷的黄金镶边把它们联结在一起。

沙德扯着它拿出来,这才发现篮子底部铺着的纸不是为了分层草莓,而是为了保护这条项链€€€€他刚刚吃吃吃的时候一把扯开,还以为下面还是草莓,谁知道篮子底部铺着天鹅绒,就放着这一条项链,和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夺冠快乐”。

如果上面没有他的口水,可想而知会是多么华美。

如果此时有人在旁边,一定会惊叹宝石的颜色和沙德的眼睛一模一样。但沙德自己就知道笨笨地抹眼泪,是一点也没意识到,在被宝石的美色硬控三秒后就重新哭了起来€€€€

他本来以为下面还有的,哪怕是坚硬的菠萝莓,也可以努力吃一下嘛,可绿宝石是真的不能吃了!

他把项链重新放回去,盖上纸,就像盖上了一个小被子,打算明天交给妈妈处理€€€€她说的是一点也没错,阿布想送人东西,真的有点千方百计。

芒特第二天一整天都没来,直到傍晚才发了消息给他。

沙德今天所有康复都做完了,康复师没问他朋友怎么没来,但也不擅长和他说笑话,原本芒特在的时候一整天房间里都是欢声笑语,今天却只有各种例行公事的问话。

有芒特陪着的时候,沙德能娇气着呢,一小时的训练能喊个四十五分钟,今天却一直萎靡,疼也只是忍着,在枯燥的苍白阳光中咬住嘴唇。

他感觉这一天过得比十年还长,等到傍晚康复师收拾东西走了,他才确定芒特今天应该是不会来了。

为什么。

沙德趴在床上,抿着嘴唇抠床单上的洞€€€€世界上本没有洞,但鱼鱼抠得多了,也就有了。

为什么?

手机响了一声,他立刻扔下床单,一把抓过来看,发现是安鲁莎后沮丧地趴回去,给她报告自己今天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一声。

是梅森吗?!

沙德充满期待地一划拉,发现还是安鲁莎,叮嘱他明天有个采访。

沙德更沮丧地趴了回去。

很快,手机又双€€€€响了。

沙德一动都不动,变成小咸鱼了。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安鲁莎。虽然你很好,但是我真的很难过,我需要一个人趴一会儿……”

他嘟哝了很久,才勉强抓过手机点开,然后就啊地一声坐了起来。

“哥哥,对不起,虽然这样说太恬不知耻了,但我真的好想你……一天没见都很难过……我可以去见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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