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门关上,她抬头一看,发现姜诗意已经又坐回了电脑旁边。
易羡舟这儿原本的装潢是比较简约雅致的类型。姜诗意来了之后,按照个人喜好稍加改动了一下,搞了不少名堂,到处都摆着各种娃娃不说,就连电脑椅上,也放了个巨大的皮卡丘。
忽然一下就从中式风格摇身一变成了疯狂动物园的风格。
但还挺有意思。
“你还有工作没完成吗?”易羡舟走过去,发现她电脑里头不仅开着音乐播放器,还开着个视频剪辑软件。
她本来都以为姜诗意已经睡了,没想到今天折腾得比自己还晚。
“嗯,”姜诗意双手捧着个粉紫色的库洛米水杯,望着电脑桌面,说,“这次那品牌方烦人得要命。明明一开始就把脚本都给他们过目了,他们也说没问题,结果到了最后一步又突然想起来要刁难一下人了。明儿个就要更新了,今天却突然发疯,挑了一堆要改的地方,只能现在加班加点的改了。”
她原本是想把稿子写完后就弄的,但因为下去吃了烤肉,就弄到了现在还没收工。
易羡舟看得出来,姜诗意现在火气挺大的,字里行间都是对于品牌方的不满。易羡舟算是明白她先前为什么再三询问自己稿子是不是真的OK了。
“那你现在改得怎么样了?”易羡舟一眼望去,只见电脑上头开着两个窗口,一个是软件,一个是文档。
“快了,但也没那么快。”姜诗意丢了句废话文学出来,转过来望着易羡舟:“你先去睡吧。我这边弄完再过来。”
易羡舟也不好在这儿耽搁她,点头说了个好,便转身朝着姜诗意床那边走了过去。
姜诗意选用的四件套花色是食物主题的,米白的底色上头横七竖八印着一大堆的美食,有寿司,有面条,有面包,还有蛋糕。热闹得像在过节。此外,她好像还往床上新加了一个垫子,导致外表看着格外蓬松厚实,直接拉出去拍家居广告都行。
也是怪神奇。明明大家是住在同一个房子里头的,偏偏姜诗意的房间和易羡舟的房间就像是来自两个世界的,风格上的差异大到可以用南辕北辙来形容。
脱掉鞋子,易羡舟上了床后半躺下,将被子拉高盖住了腹部。这床确实是挺舒服,就好像躺在一团云上,刚接触没多大会儿,皮肤就已经被熨上了一层浅淡的热度。
转过头,她又朝着姜诗意那边望了一眼。
姜诗意的桌面上放了乱七八糟一大堆的东西,有话梅,有口香糖,还有头皮按摩器等等。乍一看好像是有些凌乱,偏偏奇怪的是,看久了竟然让人产生了一种乱中有序的感觉。甚至觉得这样随性的摆放才是生活应当有的模样。
不像易羡舟那边,什么都分类摆放得妥妥帖帖,却显得格外严肃,没什么好玩的。
看了姜诗意一会儿,易羡舟转过头来垂下眼,打开了手机。反正现在也是闲着,又不想一个人入睡,她就点入各个社交平台,看起了李玉林事件目前的发酵情况。
姜诗意无意中一转头,见易羡舟还没有躺下,随口问了句:“你还不睡吗?”
易羡舟摇头:“我跟进一下网上对于李玉林的舆论。”
主要还是,想等姜诗意。
“哦,好。”姜诗意回过头去拧开杯子喝了一口水,把双手放到键盘上继续忙碌,将键盘敲打得噼啪作响。
房子里头隐隐约约被一种忙碌的气氛给笼罩。
易羡舟始终没有打扰她,只是继续围观着网络舆论,全程安静得不行。
安静到姜诗意总时不时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蒸发了,又或是睡着了。于是总不时地转头看一看。
约摸过了半个多钟头,姜诗意这边总算收了尾。她心里的石头也哐当一下落了地,那种火烧火燎气急攻心的感觉也消散了大半。她就不信邪了,要是这个版本还能给人挑出什么毛病来,她明天就要去算一卦看看是不是中邪了。
把视频发送给Pr过后,姜诗意拉开椅子站起身,抬起手臂举到空中,伸着懒腰打了个呵欠。这一动,浑身关节都在跟着咔咔响,惹得她皱起了眉头。
“你做好了?”易羡舟听到动静,从APP里头退出来,转过头问她。
“嗯……”姜诗意抖抖手臂跺跺脚,还掰了一下自己的头,漂亮的脸蛋上浮出了一丝愁容,“完了,我的脖子怎么跟卡住了一样?”
她今天是真的有被累到,肩颈处的肌肉捏着都发酸。脖颈上的筋络更是紧实得不行,好像一张被拉开了的弓上头的弦。
“估计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还有就是你平时玩手机的姿势也不太对。”易羡舟放下手机,冲她招了下手:“你过来这边,我帮你按按,舒缓一下。”
姜诗意侧过身,狐疑地看着她:“你会?”
易羡舟莞尔:“我学得很快。老中医帮我按的时候,我已经把手法给记了个七七八八,应该没什么问题。”
常年坐办公室的,没几个不落下一身现代病,为了能够缓解痛苦,基本上都是老中医的常客。去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也就久病成医了。
“好吧。”姜诗意俯下身关掉电脑,看着屏幕变暗,朝着床那边走了过去,问:“我是趴在床上呢,还是坐着?”
“趴床上吧。”易羡舟想到她已经坐了那么久,想让她放松一下。
姜诗意点点头,将被子掀开,趴着躺了下去。
易羡舟将她柔软蓬松的发丝轻轻拨开,秀丽的脖颈便展露在了眼前。姜诗意的皮肤细腻且白皙,加上她的脖颈还很纤细,组合到一块儿,更是迸发出了种柔弱易碎感。
坐到姜诗意边上,易羡舟抬起手又放下,贴合到了她脖颈处的皮肤上,几缕发丝在她的动作下朝着边上一歪,好巧不巧地挠到了姜诗意的皮肤上,一丝微微的痒意如同水波那般漾荡开来,惹得姜诗意情不自禁缩了肩。
易羡舟俯下身,问:“怎么了?”
温热的呼吸随之洒落在了姜诗意的脖颈间,与那温润的声音混合着一撩,使得姜诗意身上浮出了一些细微的颗粒。
“没,没什么,”姜诗意咬着下唇,“你按你的。”
“嗯。”易羡舟浅浅点头,指腹施力,半压半揉地给她认真地按了起来。
她的手是温热的,力度也不轻不重,给到肌肤的感觉格外舒适。姜诗意本来都觉得自己的肌肉已经打了结,但在她的揉动中,渐渐就变得放松了下来。
确实是挺舒服的,姜诗意觉得自己就跟躺在专业的按摩馆一样。
“我突然发现,你这人,”姜诗意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无论做什么行当,肯定都能发家致富。你要是去开按摩馆,估计会爆红的吧?客人绝对都会点名要你服务。”
“是吗?”易羡舟听得笑。
“是啊,”姜诗意说,“搞不好还会要你特殊服务。”
“特殊服务?”易羡舟扬高了眉梢,矮下身来在她耳畔问,“哪种特殊服务?”
姜诗意被她热气一撩,刚刚才松下来的肌肉倏地一下又紧了几分,咬紧下唇:“少跟我装纯!”
“我能装什么纯?我是真不知道……”易羡舟看着她小巧洁白的耳垂,“我只是给你按摩了一下,你怎么就发散起了这种思维?”
姜诗意被她的话惹得脸颊忽然一热,背脊上头都攀上了一层热,捏着拳头说:“别说话了,快点按!一个合格的技师就应该是个哑巴。”
易羡舟本来想说‘是你先挑起话题的’,想想还是咽了回去,继续专心致志地给她揉按着。
过了好一会儿,易羡舟才开了口:“有没有觉得好了一些?”
“嗯,是好了不少。”姜诗意动了下身子,确实觉得浑身都舒畅了。
“那,背上要不要也按一下?”易羡舟又问。
有免费的按摩师傅在身边,傻子才会说不要,姜诗意当然同意了。
于是,易羡舟将一只手按压在了她肩胛骨处,把另一只手叠在自己手上,合力轻轻揉动着,由上至下,缓慢地推着进度。
掌心与肌肤间隔着布料熨帖在一处,无形之中增添了几分暧昧的温度。即便隔着睡衣,易羡舟也能感觉到底下的肌肤有多细腻光滑。
姜诗意也在不知不觉中揪着枕头抿紧了唇。
在这过程中,两个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再说话。
房间里头变得格外安静,静到假如有一片羽毛落到地上,或许都能让人听到响。
好一会儿过去,易羡舟才收了手,说:“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像真的舒服了很多。”姜诗意翻过身,准备坐起来。
谁想却一不留神就给起猛了,整个人往床头磕了下去,吓得她一双杏眼瞪得溜圆。
易羡舟见势不对,急忙倾身向前,抓住了她的手臂,同时将右手掌心贴到了她后脑处,在第一时间护她周全。
谁想如此一来,姜诗意倒是没有撞上,易羡舟却是整个人都压到了她的身上。两个柔软的身子在猝不及防中,就严丝合缝地贴到了一起,唇也险些贴上。
两个人的心跳都不约而同地漏掉了半拍,胸腔起伏得有些厉害。
易羡舟揽着她,动了下唇:“是不是吓到了?”
浓密的长睫底下半掩着一双幽深的眸,含着一点朦胧。
两人鼻息若有似无地勾在一起,只需要再近一点,唇瓣就能碰到。
姜诗意的背脊生出了一层薄汗,逐步口干舌燥。
但就在易羡舟离她越来越近时,姜诗意忽然从她身下起来,撩了一把头发:“是啊!你怎么弄这种硬硬的床头,我要去买东西把它改造成软的。”
易羡舟扑了个空,却也没恼,只是转过来半躺在床上:“好,反正你也是房子的主人,你想怎么改造都可以。”
姜诗意又哼了一声:“好了,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早点儿起来去叶槿汐那儿帮忙呢。你也是,叫你早点睡你还不睡,是想猝死吗?”
她真的很怀疑易羡舟继续这样作下去,身体到底吃不吃得消,日后究竟能不能陪自己到老。
撂完那句话,她就要躺下盖被子。
“嗯……”易羡舟刚刚应下,忽然又说了一句:“等一下。”
“怎么了?”姜诗意好奇地望向她。
易羡舟伸长手臂,从床头柜那边够来了手机:“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刚解开锁,易羡舟又顿了一下,说:“要不……如果实在是太困了,明天再给你看。
姜诗意已经快要吐血,睁着一双水灵的眼睛瞧着她:“姐姐,你都已经说了,成功地勾起我的好奇心了,突然又不给我看到话,我会睡不着的。”
她可是好奇宝宝中的好奇宝宝。
“哦,好。”易羡舟点点头,在相册里头翻了一阵,点开一个东西后,冲姜诗意招了下手:“起来吧。”
姜诗意立马撑着手臂从床上起来,挨着易羡舟坐好。
然后,易羡舟点开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所学校的大门,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好几个字,看着挺气势恢宏。
“这是?”姜诗意迷惑地看着她。
易羡舟侧头,低声说道:“这是我的中学。”
“哎?”姜诗意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继续盯着图片。
于是易羡舟一边给她看,一边讲解:“这就是我们学校的大门了。那时候上学,总会有一些读住宿又比较调皮的同学制造假的走读证企图蒙混过关。每次被校方逮到,就会被拎到这旁边站成一排,别提有多好笑。”
“哈哈,”姜诗意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勾起了自己读书时候的回忆,“真的是天下学生是一家,每个学校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是吗?我母校那时候也是。”
拇指滑动,易羡舟划到了下一张。这张照片里头是一个教室。
那教室的玻璃窗户被擦得通透干净,里边儿的桌椅被码得整整齐齐,黑板旁边有着一小块儿幕布,应该是投影用的。看上去还挺高科技的。
这种配置,对于易羡舟和姜诗意而言,已经是高中都快读完了的时候才普及开来的了。
“这是我当年读书的那间教室,”易羡舟对她说,“只不过已经大变样了,毕竟社会在发展。我们那会儿条件还没有这么好,桌子也不是这种,是木制的,黑板也就只是纯粹的黑板。”
“是啊,我那会儿也是。”姜诗意点头:“有段时间我很不爱学习,注意力不集中,屁股上跟长了刺一样,坐不大住,还被老师丢过好几个粉笔头。笑死。”
易羡舟眉眼舒展开来,倒是觉得有点好玩:“你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坏学生?”
通常来讲,每个班上都会有一些比较特立独行的人。这些人总会做一些比较出格的事情,扰乱纪律,令老师头疼。但对于许多好学生而言,反倒是有点羡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