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灵明明还没醒,可阮榛就动了那么一下,就仿佛条件反射似的一揽胳膊,又给人拽回来。
阮榛无语,被压了这么久,难怪他胃部不舒服。
他伸手,轻轻地拍了下宋书灵的手背:“喂,醒醒。”
宋书灵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朝阮榛的颈窝那儿拱了拱,胳膊也搂得更紧。
这会儿,外面已经是下午五六点钟了,阮榛不介意继续饿一会,因为根据自己的经验,再过两分钟就饿过劲儿了,也没什么所谓的。
主要是,这个太亲密的姿势,他被抵着了。
阮榛沉默了下,还是开口:“……您要不往旁边挪挪?”
宋书灵没睁眼,迷迷糊糊的模样:“再等会,我起来给你做饭……”
还做饭呢,阮榛怀疑继续这样下去,他就得被炒了。
“起来,”
他干脆地转身,强行摆脱宋书灵的手臂:“都几点了!”
可压根摆脱不了,又推不动,后面的人继续蹭着他的脸颊,叫了声阮榛。
草。
宋书灵脑子没醒,但他的身体已经醒了,可怕得很。
都是男人,阮榛能理解。
于是,他调整了下呼吸,努力使自己声线变得平稳:“这位朋友,能别用你那玩意€€着我吗?”
话音刚落,腰上的那条手臂就僵硬了下。
阮榛装若无事地掀开被子,下床,在柜子里找了件衣服,去浴室里换好了。
出来的时候,看见宋书灵已经坐起来了,耳尖微红。
阮榛视线快速掠过:“好了?”
宋书灵轻轻咳嗽了一声:“嗯。”
“简单吃点吧,”阮榛轻飘飘地换了话题,“吃完我去医院,今晚要陪床……你可别再跟着了。”
宋书灵点点头:“我送你。”
“好,”阮榛推开门,“家里黄狗也得有人陪着,不然它会害怕。”
这次重新坐在车里,俩人之间的气氛就别扭了点。
宋书灵早上还游刃有余地给人系安全带呢,这会儿规矩起来,老老实实地坐着,眼神都不乱瞟。
阮榛只觉得好笑。
他手肘撑着车窗,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起来,你是不是早就给我看光了?”
宋书灵差点一脚踩下刹车。
“就刚认识那会啊,”阮榛继续,“你当时怎么想的,是不是给你看爽了?”
宋书灵沉默地盯着前方,脸颊发烫:“没有。”
“没有什么?”
“就是那会虽然看到你的身体……但我并没有什么感觉。”
阮榛挑了下眉:“您还挺坐怀不乱。”
“我不是那种,会因为身体的诱惑就动心的人,”宋书灵语速很慢,“这些在我心目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吹呢。
阮榛才不信。
他还保持着这个懒洋洋的姿势,眼角全是笑意:“真的吗,那现在的我要是脱光了呢?”
宋书灵终于看了他一眼。
旋即收回眼神:“宝贝,我在开车。”
阮榛唰地一下,坐直了。
这似乎是宋书灵第一次不用本名叫他,这人本来声音就好听,很有磁性,暧昧的称呼一出现,阮榛就有些受不了。
他不吭声了。
而在等红绿灯的路口,宋书灵伸手,挠了下阮榛的掌心。
“别,”
阮榛指尖蜷缩了一下:“痒。”
车辆重新启动,低沉的笑声落在耳朵里,太过酥麻。
一直到了医院停车场,两人都没再讲话,沉默着一同上楼,宋书灵给张老头打过招呼,转身离开的时候,往阮榛手里塞了个东西。
“什么?”
这会儿他们在走廊上站着,阮榛低头一看,好家伙,一个厚厚的大红包。
“过年呢,得有压岁钱,”宋书灵笑着,“本来想塞你枕头下面,但起床那会我忘了。”
阮榛张张嘴,给红包塞回去:“别,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宋书灵没接:“拿着吧,我明早来接你。”
后面有护士推着车经过,也有小孩闹腾的声音,宋书灵趁人不注意,俯身凑近阮榛的耳朵。
“就当是个吉利……我回去了,宝贝辛苦。”
不行。
阮榛完全受不了宋书灵这样叫自己。
“笨死了,”
他红着脸训人:“这里是医院,人来人往的……现金这样拿着也不安全,你先带回去吧,替我收着,行吗?”
宋书灵愣了下,迟疑着点头:“也行。”
阮榛给红包重新塞人兜里,忙不迭地挥手:“快回去,明早记得过来!”
讲完,他就不敢再继续待着,扭头回到房间。
张老头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呢,抬头一瞅:“外面冷吗?”
阮榛坐到旁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嗯。”
“怪不得呢,”
张老头严肃地点头:“你不戴个帽子或者围脖,脸都冻红了!”
阮榛的手还贴在自己脸上,沉默了会:“爷爷,我想跟您商量个事。”
也是今天早上的时候,宋书灵就跟自己提过的内容。
张老头伤在腰上,虽说手术很成功,但针对他的身体情况,医生建议起码两个月的卧床静养,而在这个时期内,阮榛的支教尚未结束。
他已经向上级报告,很快能得到理解批准,但照顾张老头和黄狗,阮榛很有可能会力不从心。
而更重要的是,他不够专业。
“这是对爷爷身体最好的办法,”当时,宋书灵握着他的手,“环境好,有专业的医疗和团队,你也能放心一点。”
宋书灵提出,让张老头住进自家的疗养院。
“旁边还有农庄,里面无论是钓鱼还是种菜都方便,很多的果树…… 你记得吗,我上面还有个二哥,他生来有佛缘,刚成年的时候就出家了,现在年纪大了也住在那里,每天和居士们一起饮茶,很惬意的。”
他亲了下阮榛的头发:“我知道你不想跟宋家人打交道,但你放心,这是我自己的产业,专门给二哥养老用的,和那边不牵连。”
阮榛断断续续的,给话全部讲给张老头听了。
张老头听完,眼睛瞪得很大:“那得花多少钱啊?”
漫山遍野的果树和碧波千顷的鱼塘,谁能不动心,但关键是,这是他们能承受得了的吗?
阮榛硬着头皮:“不要钱的。”
张老头还愣着:“为什么?”
这话,叫阮榛怎么解释。
他总不能说,对不起我跟宋书灵好上了,这人是个土大款,钱多到没地儿花,所以伸出援手来帮忙,您甭往心里去。
并且在阮榛心里,他总觉得有些,不那么好意思。
不是说他对感情没信心。
他就觉得宋书灵在这方面,有点“虎”。
喜欢上了,就能千里迢迢地跑过来,什么都给他说,刚在一起就交代了,把自个儿的全部拿给阮榛看,说你瞧,我一直在等着你。
他怕自己不能予以相等的回应。
“再说吧,”阮榛笑笑,“我就是跟您说一声,您想想。”
他之前打算过了,请假,休学,陪着张老头慢慢复健,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现在,生命中多了个宋书灵。
阮榛垂着睫毛,想起刚才匆忙瞥过的那一眼。
宋书灵拿的红包,是送给人家恭贺新婚用的。
也不知道这人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拿错。
大红封皮上,是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和鸳鸯,内容挺俗气€€€€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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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张老头出院的前一天,阮榛终于决定,依照着宋书灵的建议来做。
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他不可能让张老头在坝底卧床疗养,时间精力,以及配套设施都跟不上。
阮榛向学校告知过了,还好,他缺的课别的老师分一下就能带,都知道他家的情况,寒假值班的问题由黄洋村长顶上,每天下午带着闺女过来,在学校溜达两圈,打一回合篮球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