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国舅 第184章

骆神医很生气,他本来要暴躁地打翻湛兮的香炉的,但是他手臂刚抬起来,就被这股熟悉的香味给骇得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骄傲的神医双目瞪大,惊恐万分地扭头,看着那个捧着香炉,笑得格外亲切灿烂的少年。

湛兮笑得弯了弯眼睛:「骆神医认得这香?哦不对,这是我新调啊呀,你怎么会认得呢!」

骆神医已经不自控地手指颤抖。

「对了,我给这香取了个名字,骆神医你来判断判断这名字取得好不好……」

「这香啊,它的名字就叫--」

「寡妇帐中香!」

「噗通」,方€€还满脸傲气的神医,竟一下脱力,狼狈不堪地跌倒在地。

第147章

在明白自己真的底裤都被湛兮扯了个稀烂后,骆神医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仓惶又痛苦地扭头,看向了低低咳嗽着、始终未出一言的云中雀。

似乎是察觉到了骆神医的眼神一样,云中雀抬眸看了过去,漆黑的眼眸依然带着涟漪水光。

狐狸军师温柔又亲昵:「姓骆的,你看我做什么呢?小国舅问你这香的名字好不好,你告诉他好不好,不就行了么?」

然而如此平静的问话,却换来了骆神医崩溃地大哭。

骆神医像是在云中雀的那双十数年而毫无变化,始终清正而明亮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个浑身脏污、卑劣丑陋的跳梁小丑。

「一鸣啊!」骆神医痛哭不止,「我只是想要让你南下,离开这北庭的漩涡罢了啊!」

骆神医越说越急:「我真的没想要你死的,这儿本就是那皇家派来的都护,与本地的世家之间的纠葛,你是琅€€云氏的子弟,这又与你有何干系呢?」

「只要你离开了这片地儿,南下到江南道修养,我原本预计你是不出三个月就能痊愈的!我只是给你下了一种微量的毒素,控制好用量,你便不会有事的……」

「我真的只是想要你走而已啊!」

骄傲的神医如今的面容上,再无湛兮初见他时那股自然而然的傲气,如今这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只有无尽的悔恨和彷徨无措。

「你于我说是有再造之恩也不为过,」骆神医痛苦至极,「若不是、若不是灵娘已经坏了我的孩子,又受制于那唐家主,我又岂会……一鸣啊!是我对不住你!我不是人!」

「我要如何与娘亲分说,她临终前明明还交代过我要好好报答你的,我、我……」

骆神医的忏悔还没说完,云中雀就懒得再听地挥了挥手。

云中雀那张俊美又带着病态的红晕的脸上,难掩腻歪之色:「好了,姓骆的,不必再浪费唾沫了,这些话你还是留着下去和你老娘说吧!」

一时之间,偌大的军师办公处所,只剩下骆神医的恨不得以头抢地的悲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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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臭的糟老头子的哭戏也没什么好看的,湛兮反正是看得意兴阑珊。

至于那「寡妇帐中香」嘛,也没啥,那小寡妇虽说祖上阔绰,但是她本人审美很一般,这玩意儿就纯粹是香,刺鼻的香!

这不太符合湛兮这等人的爱好,击垮骆神医的心理防线后,湛兮就懒散地直接往香炉里浇了一杯茶水。

真是简单粗暴的非常规灭香方式啊。

骆神医还在抽抽噎噎的哭,云中雀本来已经打算叫人将他拖出去了。

但是云生月身形刚动,云中雀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制止了云生月,还再次抬眼看向了骆神医,说道:「姓骆的,或许你还有什么遗言要向你老妻交代的,也可现下就说出来……」

姓骆的不干人事,云中雀却没有迁怒对方的妻子。

然而云中雀的话还没说完,大门口就传来了一道女声。

「多谢军师大人美意,不过不必了。」

即使努力控制住了自己,那声音还是压抑不住地在发抖,甚至是带着哭腔的。

听到这声音,骆神医只觉得当头就是一记晴天霹雳。

然而隔着一道门,那中年女子依然冷静地,用痛苦的哭腔,完整而清晰地说出了她的决定--

「当年军师于我与大家(婆婆)皆有一饭救命之恩,后又承了军师大人为大家买药数月的大恩大德。」

「大家不幸早逝,军师大人知晓我夫妇二人囊中羞涩,更是令人送来了上好的棺木……军师是妾之再生父母!」

「自夫婿出岭南道为军师治病,妾常常煎熬汤药,未敢有一丝一毫懈怠。哪曾想到,妾之夫婿非人哉!竟谋害于妾与他皆有再造之恩的再生之父!」

「如此行径,与禽兽又有何异?!依据本朝律例,夫伤妻之长辈者,当判处『义绝』!」

「义绝」,即是官府判处夫妻的婚姻关系破裂。类似夫婿伤害妻子父亲的行为,你不离都得离,强制离婚!

湛兮听到外面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坚决而用力地说:「还望军师大人成全!此后妾与此禽兽恩断义绝,再无半点干系!」

云中雀:「我知道了。」

门外的人退后了两步,湛兮看见她隔着一道门的光影,在向屋内行五体投地的大拜之礼。

三拜后,她利落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最后的最后,骆神医也不过是天崩地裂一般地嘶喊着一个名字:「善娘啊!善娘--」

湛兮终于忍不住了挥手让一旁的卫兵赶紧上,还忍不住特意吩咐:「记得堵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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聒噪的骆神医被拖走后,室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云中雀虽然一直表现的十分冷静,但实际上,他多少还是被创到了的。

哪怕在之前就已经有所猜测,然而现实摆在眼前,人却会发现自己原来对样的残酷,还是会有不适感的。

毕竟,正如骆神医之老妻善娘所言,他当年对骆神医,可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啊。

活命之恩、救母之恩、救妻之恩、葬母之恩……

「都比不上一道『寡妇帐中香』!」湛兮懒散地支颐着看云中雀。

云中雀头疼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刚想叫云生月,却发现云生月正在和陈好打听着自己的情况,和后续的治疗。

云生月:「陈小御医,我师父情况如何?」

陈好:「叫小陈。」

云生月从善如流:「小陈,我师父情况如何?」

陈好:「中毒了。」

云生月:「那接下来……」

陈好惜字如金:「拔毒。」

云生月:「如何拔?」

陈好:「针灸。」

云生月:「可以问问是什么针法么?」

陈好:「我正在想。」

云中雀:「……」这是什么阴阳两界的聊天方式,完全不想加入。

好不容易,云生月也终于领悟到陈好的难缠了,便不再打扰这位小御医的思考,径直走了回来。

见他回来,云中雀立即说:「这事儿交给你去办,你把姓骆的他家抄了,留点钱给他老妻生活,剩下的家产,全部没入我的私库!」

正在喝茶的湛兮:「中饱私囊啊,这不好吧?」

云中雀:「气死我了,简直非人哉!都归我!否则我心里这口气,实在是过不去呀。要知道,他老娘当年的棺材可都是我买的,可贵了。」

一旁的湛兮听了这话,忍不住挑了挑眉,笑问道:「您老贵人多忘事了哦,虽说棺材是你买的,但是听说银钱却是我阿耶的呀。」

云中雀:「!」

听了湛兮这话,云中雀起先是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然而这个心虚一秒清空,他居然理直气壮地问道:「爽爽怎么连这个都告诉你?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怎么着也不必拿到小朋友的面前说啊……」

云中雀嘀嘀咕咕:「他当年傻乎乎的,怎么还把这事儿往外说,还要不要长辈的脸面了?」

湛兮要被这条老狐狸这「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替自家老爹出口气:「唉,军师大人啊,可能比起长辈的脸面,我阿耶反而更是被军师您的无耻给震惊到了吧?」

老狐狸直接炸毛又跳脚:「不就是收了他几个月的利息吗!爽爽他好歹是一大家子弟,抠抠搜搜记仇到现在,他还有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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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美貌的人形狐狸炸毛的样子,真的很有趣。

湛兮在笑。

但笑着笑着,笑容就从脸上消失了。

云中雀说曹子爽当年傻乎乎的,可实际上,他阿耶不傻,傻子顶不起曹家。

只是那时候,他阿耶还有资格当一个潇洒的、万事不入心的青年小将。

那时候,他阿耶父母双全,还有亲哥顶着门楣,侄儿也争气……

云中雀偷偷摸摸掏他银子的时候,他刚娶了自己的意中人,以一个武将的身份,娶到了帝师谢灵云家中独女,那时候,湛兮的姐姐刚出生不久……

那当真是曹子爽一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了吧?

有人会幸福肥,那时候的阿耶,应该是在「幸福傻」吧?

云中雀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不可追的往事,忽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和爽爽好像都老了啊……」云中雀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虽不至于如枯藤老树,它还是白皙的、皮肤也依然紧致的,这双执笔生杀、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手,依然很漂亮,但,它到底不似少年时的那般模样了。

「一眨眼,千鹤都长那么大了。」

云中雀的眼神从恭敬的云生月的身上,挪到了湛兮的身上,唏嘘道:「当年小国舅你啊,刚出生的时候,脏兮兮的一团,爽爽抱你来给我看,人还没走近,一股腥气扑鼻而来……」

说着说着,云中雀就噗嗤一下笑出来了。

当年他嫌弃湛兮臭烘烘的,拔腿就跑。

曹子爽不满了,抱着孩子在后边追,一边追一边喊:「你跑什么,我儿可漂亮了!」

然后据说是「贤良淑德」的三代帝师之女,他的嫂夫人,直接从里头砸出来一个药盅,把曹子爽又砸回去了。

时光彷佛在脑海中不自知地逆流着,依稀中,云中雀好似看到了自己的少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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