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国舅 第202章

他们这些无关紧要之人,看了都觉得痛,却不知「那一位」若是读了这个故事,会如何反应了……

许俊侠轻咳了两声以作提醒,许越立即回神,却见另外两个据说是异姓兄弟的,他们都已经看完了这一页纸,正等着他呢。

许越连忙告罪,便继续凝神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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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债母偿》中的主人公曲洛已经连续看见了他母亲接下来轮回的十世。

他母亲的每一世都是被公爹或婆母生生打死的,每一世都格外的凄惨,每一世都因为一个在刑部当大官的大孝子的阻拦,而得不到「公道」。

曲洛的情绪大起大落,竟有些疯癫了起来,但皂吏见了,却口呼了一声什么法诀,竟让曲洛的头脑又清醒了起来。

皂吏说:「生前大人对我有恩,我便让大人能明白其中因果罢!」

于是皂吏说要带曲洛到判官司的罚恶司去。

皂吏说:「那便是判断活人生前之罪孽的地方,今日当值的判官是……哦,是姬€€大人!」

曲洛有些疑惑:「姬€€此名,颇为耳熟。」

皂吏说:「姬判官便是魏国第三任国君,魏武侯之子,魏惠王是也!他生前曾经迁都大梁,故而后人也叫他梁惠王。」

梁惠王得知了他们的来意,竟冷哼一声,对着曲洛道:「原来是你,罪大恶极之人!」

曲洛此刻形容有些狼狈,但他依然对梁惠王的话颇为不解:「在下一生克己复礼,忠君爱国,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梁惠王似乎想不到这人竟然对自己的罪过一无所知,便道:「你生前为一打杀儿媳的恶婆脱罪,此举伤风败俗,将阳间律法置于儿戏,带起一股磋磨儿媳至死不必承其罪过的歪风邪气……」

「你使有罪之人不必偿罪,令律法如儿戏,阳间行恶之事四起,这难道不是罪吗!」

「你使无数无辜女子因你而早亡,你竟还不知罪!」梁惠王声色俱厉。

他一拍案牍,怒目如火炬:「你令年轻媳妇早赴阴间,却叫阴间无数胎儿无从投生,竟影响了地府之运作,你却道自己无罪!」

「因你一人,阳间风气败坏,嫁娶之风不昌,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毁坏无数姻缘,竟还敢言说无罪!」

「阳间子嗣之不昌,国之军士无从寻,王朝威慑更付水东流,及战乱频发,流血漂橹,竖子之罪,罄竹难书呼!」

字字句句,于曲洛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他惊心怵目地僵硬在原地,恍如痴儿。

威武的梁惠王振臂一挥,食指指着曲洛:「十世畜生道之徒,不必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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皂吏正要拖着曲洛离开,却见有人因这边动静太大,从赏善司走了过来。

却是一个拎着葫芦笑€€€€的老头儿。

皂吏便给曲洛介绍说:「此为今日在赏善司当值的判官,费长房,费判官,他生前『悬壶救世』故而有功。」

费长房是赏善司的,那他知道的,便是曲洛的一生功绩,故而他对曲洛的态度便好多了。

劝了梁惠王一通后,费长房又对曲洛说:「你生前为那恶婆开罪,要成全恶婆之子的孝道,又可曾想过那媳妇也生了儿子,你成全了恶婆之子的孝道,又有谁来成全媳妇生的儿子的孝道呢?」

「孝道与孝道之间,难道是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吗?只你的孝道便是孝道,旁人之孝道,便不值一哂了么?」

「你是读圣贤书的人,孔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既不愿看见你的母亲被婆母打杀,又为何允许旁人的母亲被打杀呢?难道只你的母亲是母亲,旁人的母亲,便不是母亲了么?」

「真君子,岂会如此呢?」

费长房的态度温和,但字字句句,却叫曲洛羞愧难当。

费长房又说:「孟子曾说:『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故而梁惠王生前贵为一国君主,见畜生落泪,尚且不忍害其性命,而你为之开罪的恶婆,打杀儿媳时,那儿媳岂止是落泪呢?」

「人濒死之哀切与哭嚎,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便是纸面故事,人瞧了也心有哀戚,人能忍其死吗?然而那恶婆却生生将人打死了,其为人呼?一介刁民,竟比国君更要心狠么?可见其非人也!其乃孟子所言之『禽兽』也!」

费长房摇了摇头:「奈何奈何,你不同情悲惨之人,却为『禽兽』开罪。」

「你一生功绩,与罪孽相抵,却仍需十世为畜生,且祸及父母亲人,世世不得善终……」

「一切只因你错误的一念执着啊!」

费长房的苦口婆心,令曲洛醒聩震聋!

曲洛自梦中醒来后,迷途知返,一生致力于维护律法的威严,法不容情,却不知道其之功绩,是否能替被殃及的母亲抵消更多的罪孽了。

笔者写到此处,叹息不已。并感叹道:「书中之人知错能改,迷途知返,书外之人却不得而知啊……」

(结尾都要阴阳怪气你一下!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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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大男人读了这故事,也头疼不已。

但写故事的人不头疼,见他们看完了,湛兮把膝盖上那只格外粘人且自来熟的黑猫拎到了地上,然后拍了拍手,招呼他们回神:「好了好了,看完了你们就过来,现在我要给大家安排任务了。」

「子慎你啊,就负责给这故事配插图,我已经叫人去找见过柳宽起他娘亲的人了,我要你画几张儿媳被恶婆婆磋磨的图。」

「里面的儿媳,得像柳宽起他娘,但又不能那么像,就是说,我们得暗示他,但是又不能太明显了,我的意思,你懂吧?」

崔恪:「……」小国舅,你这就差直接指名道姓了,何必呢?

柳宽起,柳通留,故而主人公姓曲,曲通去,此为反义;起对应落,主人公的名字洛则通落……

湛兮似乎没有察觉到崔恪的无语一样,继续安排:「你们两个呢,作为八方听雨楼的主人,相识满天下,大半是豪商巨贾,我要三日之内让皇都一半以上的说书都说这个故事,有没有把握?」

许氏父子:「……」

不等许氏父子回答,湛兮又说:「谭勇你就别放假了,继续干活吧,你给我在酒楼茶馆,散播一些谣言……呸,我的意思是说,让你主动给不开悟的老百姓提点提点。」

「就说他柳宽起的子弟订婚的家族,那都是卖女儿过去,完全不顾女儿的死活,凭着女儿嫁进柳家的大门会打死的风险,都要攀附柳家的……」

「就说和他们柳家女儿订婚的家族,那都是不怀好意的,毕竟正常人家女儿被夫家打死肯定要追究,但他们柳家会直接认栽。」

湛兮说了一通,清亮的眼睛又锁定住了许氏父子--

他之前听说坊间对此案搞起了黑赌局了,他搞个局中局,庄家通吃怎么样?

第166章

心中已经想到了关于此案,恶婆是否会「偿命」的黑赌局,但是湛兮却没有马上就向许氏父子提出来。

湛兮反而是又将目光投放到了谭勇的身上,说:「谭勇,还有一件事要交代给你,此案虽说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但是皇都之大,想必也不是每一个坊的百姓都知晓此事。」

「所以,你除了要按照我的吩咐去『提点』一下旁人外,还需要将此事扩散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谭勇哪里会不懂,越多人知道此事,越多人听过小国舅写的故事,那位刑部尚书大人到时候就越是骑虎难下啊……

就算只是在市井中混迹的谭勇,其实也听过刑部尚书柳宽起的名声。

此人门第极高,但是克己复礼,听说他的骏马曾咬伤了一个小厮,柳大人便让人去杀了这匹骏马,并说:「畜生又岂能凌驾于人之上呢?」

由此可见,柳大人他其实是一个极为看重人的性命的人。

至少,比起谭勇曾亲眼目睹一些高人一等之人,在自家狗发狂咬了人后,还羞辱市井小民时说什么:「不就是想要钱吗?老子有的是钱,给你二百两行不行?够不够买你女儿的命?你女儿的命还没有我家狗的命值钱呢!」的盛气凌人的达官贵人,柳大人可谓是真君子了。

所以,谭勇很难说柳宽起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正如他自己也不能准确地定义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

但或许人本就是没有绝对的好与坏的区别的,有的只是模糊的界线,与各自的立场。

谭勇又想起那位有趣的「猛狮姑娘」说的话了--「人是究极的矛盾综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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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在场的四人,就没有一个是蠢人,否则他们不会在看了这个故事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如出一辙的头皮发麻了。

他们都很清楚,小国舅的计划,并不只是打算要对方骑虎难下,他在跃跃欲试地想要摧毁一些什么。

世人皆知,柳大人是一个孝顺、正直的人。

但是一切就如小国舅的故事所言,倘若柳大人坚持自己的观点的话,那么这样一个对祸及母亲十世不得好死的诅咒都毫无波动之人,他真的孝顺吗?

要知道,大雍朝宗教林立,世人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就算柳大人能挺得住,那柳大人还在世的母亲呢?

被如此明晃晃地诅咒,她真的不会心生惶恐吗?

如果母亲出面好言相劝,却依然无法动摇柳大人的决心的话,那么这样一个不听从母亲的话的人,他真的孝顺吗?

他如果孝顺,那他就应该按照《子债母偿》这个故事中所说的那样,趁早「迷途知返」「知错就改」--让案件依照大理寺的判决进行。

但是一开始,柳大人就是以「孝道」为理由,替那杀儿媳的恶婆开脱的呀……

为其开脱是孝道,但这又是对母亲的不孝。

不再为其开脱是对母亲的孝顺,但又与之前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前后矛盾,自打嘴巴了。

而他一旦态度动摇,不再坚定,他又是真的「正直」吗?

所以,柳大人无论如何做,似乎都圆不过来了,如何做似乎都有疏漏,骑虎难下不外如是!

这就是小国舅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谭勇甚至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猛狮姑娘的话--「卡bug了嘛这不是?」

小国舅在无情地凿烂柳大人的立身之本啊!

而且小国舅还不止做这点事情,他对待敌方立场的人,当真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

他直接冷酷地祸及鱼池了,能与河东柳氏联姻的,又哪里会是小门小户?

而越是高门大户,越是不能容人市井百姓议论、唾弃他们,更何况是「卖女儿的性命去攀附」「不怀好意怕不是藏着虐杀媳妇的心思」这等极端的罪名?

只需要略微想象一下湛兮的筹谋推进之后,那位大人将会迎来何等冲击,在场的众人就都忍不住同情起了柳宽起来。

只希望那位大人,要挺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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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谭勇和崔恪各自的任务后,湛兮就让他们两个先回去,并说:「此事还需要你们之间相互配合,届时就让许越亲自与你们联系吧。」

许越立即站起来与谭勇和崔恪见礼,并好声好气道:「国舅爷想必是还有事情要吩咐我们父子二人,在下今夜便登门,与二位公子详谈计划。」

许越虽为八方听雨楼的少主,生性骄傲,但此刻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轻易安排他去做什么,他却也不敢有任何不悦和抗拒。

(许越:实在是小国舅太可怕了!)

初次见面的时候,许越就知道这个小少年智多近妖,不好得罪,却不料他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可怕,就像是一个翻云覆雨,习惯于将生杀握于手掌之中的人。

见湛兮打发走了谭勇和崔恪后,许俊侠才斟酌着开口说:「国舅爷,您要做的事情,三日之期只怕不够。」

「哦?」湛兮漫不经心地把送上门非要窝他怀里腻歪的黑猫摸了一摸,「那你说说看,你要多久。」

「至少也要十日。」许俊侠谨慎地说,「您方才说到要那崔公子为此配图,只怕您是想要将此故事印刷出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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