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知晓不少内幕的人解释道:「可别羡慕,这位娘子是荣国夫人的娘家侄女,谁不知道荣国夫人父兄夫子皆征战而死啊……」
「也就是说这娘子的嫁妆,可都是她祖父和父亲战死沙场换来的?」
见繁华背后悲凉的一时之间,人性妒恨就消弭了不少。
有人叹道:「如今这小娘子嫁得好,也不辜负她父辈们为我大雍戎马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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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姚府,新人入席前,有丫鬟端来了金盆温水,以供新人洁手洁面,这是固定的沃盥礼。
跪拜姚老太爷之前,姚鹏举挑开了刘如英的红盖头,但入目的却是一柄精美非常的苏绣大雁双飞的团扇。
人群中,又有人打趣:「新郎该作却扇诗咯!」
姚鹏举轻笑了一下,又现作了一首不辜负他状元之名的却扇诗。
唱诗毕,姚鹏举极为庄重地向刘如英行了个大礼,满面肃容。
刘如英这才将手中团扇,递与身侧的贴身丫鬟,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她笑盈盈地看着姚鹏举,却未道夫君不必如此。
如此,却扇礼毕。
紧接着,他们又共同食用同一头牲畜的肉,此为同牢礼。
下一步便是合卺礼,穿着喜庆的丫鬟呈上了一个形状完美的匏瓜。
姚老太爷亲自持刀,将一只匏瓜,从中间划开,分开斟酒,命人递给了两位新人。
刘如英和姚鹏举先是各饮一半,随后交换匏瓜。
两人交换匏瓜之际,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欢喜之色。
于是,他们心满意足地将交换后匏瓜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好,好好好。」姚老太爷很高兴,拒绝了喜婆和宾仪,不顾宾客的笑声,亲手用红绳,将刘如英和姚鹏举喝过的两半匏瓜合起来绑好。
绑好了匏瓜,姚老太爷笑道:「自此,你们夫妻一体,永不分离!」
「啊……好浪漫啊~」闻狮醒感叹和羡慕的声音低低响起。
被吓了一跳的太子:「……?!」背后什么时候有人的?
偷吃喜饼差点被呛死的二皇子:「咳咳咳……母狮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闻狮醒无语了:「我不是一直跟着你们两个一起出门的吗?二皇子殿下你半路拦车要钱才兴奋了,都没回头看看我。」
「你不是在种地吗?」二皇子喝了太子递过来的水,才缓过来一点。
「我是呀,但是表姐的婚礼,我肯定不能错过呀,我下午的时候就回到国公府啦。」
说到此处,闻狮醒忽然有些社恐,伸手扒拉着二皇子和太子:「那什么,待会咱三个能一张桌吗?」
其他人,她根本不熟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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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要被迎进新房了,分别之际,湛兮特意交代了刘如英一番:「新房门口会放置马鞍,届时必然有喜婆嬷嬷提醒,表姐跨过去便好了,此一生,将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刘麦芒在一旁打趣道:「我们金童子还是个贴心的可人儿呢~」
新娘在许多妇人的拥簇下,进了内院。
新人还要举行结发礼,礼成后,两个新人分坐新床的一边,这群参礼的妇人们便会开始撒金钱。
刘麦芒亲自送嫁,便是想要在「撒帐」上,展现娘家的实力,以示对刘如英的重视。
直到后来赞者告天「礼成」,为宾客准备的筵席便开始了。
闻狮醒全程跟紧了二皇子和太子……最后跟着他俩坐上了主桌。
「这、这不太好吧?」闻狮醒头皮都发麻了,抓着筷子,有些心慌。
主桌上除了看着就德高望重的姚老太爷外,还有新郎,还有许多根本不认得的贵宾……
闻狮醒倒是听到了不少送礼的名字很熟悉,比如善水公主,比如她的便宜师兄中书令……但是很遗憾,这些熟人都没亲至。
而让闻狮醒最依赖的湛兮,则为了减轻新郎姚鹏举的压力,与他一同敬酒。
当然,湛兮不是舍命护君子,他全靠板着脸,哼唧「差不多的了啊,吃饭吧,喝那么多酒干嘛」以阻止别人灌姚鹏举的酒。
总之,这主桌,让闻狮醒压力颇大。
「怕什么,」桌上最尊贵的人物之二的二皇子安慰地拍拍她,「更隆重庄严的场合,你也不是没见过,吃吧,昂~?」
闻狮醒感动极了:「二皇子殿下真是个小暖男,长大了也肯定是个大暖男,要不是你太小,我都想嫁给你了!」
「噗--咳咳咳咳!」二皇子呛得死去活来。
太子向闻狮醒伸出了两根手指。
闻狮醒蒙了:「什么?」
「两次,」太子幽幽地补充道,「你把他吓得呛了两次。」
「我错了,对不起!」闻狮醒愧疚地低头,诚恳道歉。
「为表歉意,我保证努力种地,争取年底之前就让你们想吃多少爆米花就吃多少爆米花!」
二皇子缓过来了,痛心疾首地谴责闻狮醒:「我想当你爹,你居然想嫁给我!你怎么敢的!」
第332章
三朝日,姚鹏举陪着刘如英携重礼回门。
用餐后,刘麦芒含笑将刘如英叫回了内院,那一幅模样,必然是妇人之间要说些体己话了。
刘麦芒留下了湛兮招待姚鹏举。
湛兮正好问姚鹏举何时出发南下。
姚鹏举回道:「因婚期,已延迟了不少日子,不能再拖了,明日便动身。」
「明日啊……」湛兮点了点头。
对于普通的夫妻而言,多少是有点新婚燕尔难舍难分的,但刘如英和姚鹏举可不是一般的夫妻,她们是灵魂的共行者。
姚鹏举自选择了一条苦难千万重而无人能懂的道路,就注定她将为此奔赴一生。
而刘如英在一定程度上,堪称和姚鹏举是天生一对,因为她胸有沟壑,心有天下苍生,对「男儿」的定义,自有一番独特而通透的见解。
她自然是一切以姚鹏举的抱负为先,她甚至是支持这种并不轻松的人生选择的。
正因了解她们能携手同行,也知晓姚鹏举的为人,必然将一切安排都为刘如英解释清楚,湛兮并没有多问没意义的问题。
他只关心一件事:「可与楚王世子说好了?你新婚燕尔仍愿奔赴江山万里,可他孩子刚出世不久……」
说不准,会恋家的吧?湛兮默默地想着。
姚鹏举却轻笑了一声:「已经说好了,小国舅不必担忧,世子正是恨不得立即出发之际。」
「哦?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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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姚鹏举的解释,湛兮才知道,原来是楚王夫妇回京了。
这段时间他忙着别的事情,没有入宫。
他姐姐姐夫也没有楚王夫妇的行踪当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还要特意通知湛兮一声。
楚王夫妇又习惯了十年如一日的低调……
湛兮居然不是第一时间知晓他们回京了。
楚王世子李问真是个克父克母的命格,他能成功娶妻生子,冥冥之中少不了楚王夫妇常年奔波在外,十年如一日地真正字面意义上的「逢庙就烧香,见神就磕头」为他祈福,与到一地即布善好施地为他积福。
因此,说他们这一家三口生疏与不亲近是真的,但他们还真不是小话本中那种埋藏了不少怨恨与矛盾的。
这不,听说世子妃生了,楚王夫妇那二老是急赶慢赶地想赶上孩子的百日宴……
虽然最后也没赶上就是了。
但现在这情况,湛兮倒是理解李问真的心态,没必要非得冒一下玄学的风险。
反正他刚好要还小国舅的人情,答应了年后就要南下,妻子出了月子后天天往御医院的紫微城外办公处跑,他父母又那般喜爱孩子,一副眼巴巴要替他们夫妇二人带娃的模样……
那干脆就尽早离开京都吧!
等他忙完这一遭回来,估计父母的孩子瘾也过去了,又该在外奔波了,孩子也会爬了……这也挺不错的。
「既如此,云翼……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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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湛兮和姚鹏举商议事情的时候,刘如英和刘麦芒也没闲着。
为了让姑母安心,刘如英与刘麦芒解释了许多。
「姑母不必忧心,夫君有要事要办,明日便启程南下。不日皇家书院开学,祖君领了不少教学任务……」
「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定然不能来回奔波,皇家书院也将祖君的食宿安排妥当,届时他老人家恐怕也不常回府。」
「故而,府中唯有我一个主子,自然是乐得自在。」
刘如英笑盈盈地继续道:「而且,祖君和夫君都说了,让我不必如其他嫁了人的妇人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姚氏虽是千年世家,却从不食古不化。」
「所以闲暇之时,我若有意,大可回娘家小住几日,若是府中祖君和夫君都外出办事,我若觉孤单,回娘家常住也可。」
刘麦芒听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侄女儿的表述,似总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姚府确实对她好到了极致,至少在「自由」这一方面,满京都,再也找不出第二位如她这般自由自在,不受夫家拘束的。
刘如英早就想到了刘麦芒会有些反应不过来,继续道:「祖君说,若是您想来姚府小住,与我作伴,也是再欢迎不过的了。」
刘麦芒:「……」
不仅自己想回娘家就回娘家,想在娘家住多久就住多久,还能把娘家人带到夫家去常住是吧?
这……
也太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