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国舅 第377章

他们与李耀白,将与所有整理出来的证据一起,即将随大理寺的人员一同回京都接受审判。

失踪已久,甚至在很多传闻和猜测中,恐怕都已经不在人世的鱼知乐,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忽然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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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沧王,还是其他五位王爷,亦或者是河朔的士族家主,都对大理寺少卿鱼知乐的「诈尸」行为,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惊讶。

也不必惊讶。

他们之前不明所以的时候,不是没有对鱼知乐这一小队大理寺的人动手。

要怪就怪鱼知乐他们外派到河北道,就格外惹人注意,从不隐藏行踪,行事略狂妄,没少指着他们当地士族破口大骂,这不是故意激起河朔当地士族的火气吗!?

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莫名其妙地就要把一个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实的屎盆子扣他们头上,还一副猛龙过江,要狂碾压地头蛇的死样子。

这谁能顶得住?

他们从不觉得自己对朝廷派来调查的人痛下杀手有什么不对,但凡鱼知乐不那么张扬,他们也会投鼠忌器不至于当真要取人性命,但这分明就是鱼知乐自个儿的算计吧?

说到底,哪怕河朔士族内部也在互相警惕与算计,针对外来之人时,他们也同样会互通有无,故而他们很清楚,他们确实对鱼知乐出手了,但没有成功。

分明没有成功对鱼知乐做点什么,可是只不过是一个转眼,全天下都在传他们迫害了鱼知乐,导致堂堂大理寺少卿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士族不相信眼泪,士族的掌舵人就没有傻白甜,只需要略微一合计,他们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但即使反应过来对面有阴谋,却也太迟了一些,这一口巨大的黑锅,早已经在天下民众统一口径之下,大力扣在了他们的头上,甚至还是焊接死了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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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黑锅摘不下来,那就踏马的不摘了!

就赌朝廷只是要一个结果,让他们引起众怒公愤,逼迫他们做事,没打算真搞死一个大理寺少卿在他们的地界霍霍他们。

事实证明,聪明人行事总是有一定的章程和逻辑可循的。

他们「赌」对了!

鱼知乐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大众视野中。

鱼知乐的大难不死,引来了河朔百姓的热烈欢呼。

大街小巷都在热议此事,言谈之间,百姓们彷佛对这位铁头少卿的「九死一生」感到万分激动与欢喜,也彷佛对他们这些士族的「迷途知返」感到有些许的欣慰一般。

不少士族的大家长,都对此表示,感觉如同活活吞了一口拳头大的苍蝇一般恶心,和如鲠在喉。

今日是大理寺少卿鱼知乐在河北道驻留的最后一日,明日他便要领着自己的人,与在幽州城外等他的曹小国舅,与帝王秘密派来的一对人数不多不少的神策军会和,再一同押送这些「涉事罪犯」,回皇都。

故而为了「欢送我们为民发声、刚正不阿、勇敢无比的鱼知乐」,河朔士族与官场上下都参与了以沧王为主,发起的一场「破冰」的欢送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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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之上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美酒佳肴,觥筹交错之间笑语盈盈,堪称宾客尽欢。

沧王含笑晏晏,几乎可以说是带动着不少的本地士族家主与朝廷要员鱼知乐相谈甚欢。

但那也只是沧王,和「不少」的士族家主罢了。

并不是所有的士族家主,都能对此毫无芥蒂。

至少,不包括高氏的家主。

高家主此一遭,失了两个儿子,他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并不往热闹中去凑数。

也有不少家主,心底的情感,实在是舍不得自家特别能讨自己欢心的孩儿的。

哪怕知晓他们的孩儿,曾为丐帮站台,而丐帮在行采生折割等天理不容之道,为他们的孩儿揽财……

哪怕知晓他们的孩儿,在此事上到底没做对……

哪怕清楚,这是他们自己权衡利弊之下做出的选择,选择放弃了这些「不谨慎」的孩儿……

但他们在心底里,依然非常抗拒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喜爱的孩子和族人晚辈去送死的决定。

不必谈及被折磨得已成非人的庶民们,也不必愤慨于他们只能感受到自己舍不得晚辈去死,却轻视着他人的儿女被采生折割。

这世上从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理智知晓,他们忍痛做出的,就是最正确的抉择,如若不然,朝廷必定会借机生事,届时一切都会脱离掌控。

可感情上,他们依然克制不出痛心与怨恨。

他们不悔恨于自己不曾好好教育晚辈,约束族人……

他们不惭愧于自己能力不足,还做不到一手遮天……

他们不羞耻于自己因为再次与朝廷开战,就要面对新帝整顿过后的神策军,而产生的些许微妙的抗拒……

他们只会将所有的无力与错误,都归咎于己身之外。

如此,就似乎能得到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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筵席的歌舞,曼妙而动人。

因为内心的怨怼,有几位家主都在自己的席上沉默,没有「欢送」朝廷代表鱼知乐,显得非常不合群。

高家主是其中之一。

他身旁的另一个家主也是。

那位家主见鱼知乐意气风发的模样,忽然想到了昨日还在苦苦哀求自己救救他的亲侄子,心中一痛,忍不住阴阳怪气道:「难为他们笑得出来了,好似家中不曾死人了一般。」

高家主举酒的动作一顿,沉默地往筵席的「聚焦点」上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酒又喝了下去。

另一个家主也被勾起了伤心事,咬了咬牙,竟当众流下了眼泪。

他恨恨地看着那些与鱼知乐推杯换盏的家主,寒声道:「家中子侄,甚至是亲儿即将惨死,可他们却能对着罪魁祸首如此热情亲切!」

「悲乎哀哉!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他们的悲痛如有实质,可火星子没落在他们的脚面上,而是落在旁人的脚面上,他们可都是无动于衷的呢。

高家主又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他未曾料想到,这一眼,却直直地对上了沧王的眼睛。

沧王嘴角含笑,微微颔首,态度称得上是有那么一二分的恭敬,给足了他这个沧王侧妃之父尊重与面子,彷佛沧王当真认他这位「泰山」一般。

可只一眼,高家主就垂下了眼眸,他握着杯盏的手在不断收紧,可依然难以压制内心的悲痛。

两个亲生儿子!一个亲生外孙!

沧王没有彻底断送高氏的未来,却彻底断送了他这一位家主的未来!

他没有继承人了,又失去了能竞争王爵之位的外孙支持,形势严峻,他早晚坐不稳这个家主的位子,要被赶下台的。

可内心悲痛和惶恐又如何?

他能对沧王怎么样吗?

沧王的高侧妃,他唯一的女儿,还在沧王府中呢。

高家主苦笑着又饮了一杯,要论冷酷无情,谁比得上这位逢人便笑、被称之为最无宗室架子、最是平易近人的沧王呢?

旁人要死子侄,还能与鱼知乐笑谈风声,多少是利益让他们选择忍耐着仇怨,甚至是放弃仇恨。

但沧王可不同,高家主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沧王可是……

完完全全没有所谓的怨恨与仇怨呢!

好冷酷、好毒辣、好凶狠的一颗心,那真的是人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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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知乐这样一个跟随在小国舅身侧,苦练筵席特殊场合的「吃瓜技艺」的猛男团一员,他怎么可能会没有留意到这场看似宾主尽欢的筵席,隐藏着什么样的口不从心、暗涛汹涌呢?

他只是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鱼知乐不动声色地将所有或是友好、或是平淡、或是怨恨暗藏的态度,都收入眼底,并不做任何额外的回应。

哪怕他与高家主对视,也是一副一无所知的,年轻人陷入巨大的成功中迷失了自己的模样。

倒是沧王并没有被鱼知乐的演技迷惑。

沧王威仪甚重,对鱼知乐却很是平和,与鱼知乐你来我往地拉扯了一通毫无意义的废话之后,他最终选择了打开天窗说亮话。

「听闻曹小国舅也莅临河朔,只可惜本王多次下帖,却都被拒绝。」

鱼知乐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许是小国舅事情忙碌,未能得空,亲至沧州。」

沧王笑吟吟的:「是么?可本王怎么听说他这些日子,似有若无地,都是在河朔诸郡的兵营周遭打转呢?」

鱼知乐四两拨千斤:「哦?竟有这事么?我与小国舅相识已久,小国舅乃曹大将军之子,武将世家自然是耳濡目染,故而对军营颇为感兴趣吧!」

「如此么?倒是本王误会了什么。」沧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

鱼知乐低笑一声,举杯饮酒,垂下的眉眼却藏住了一闪而过的暗芒。

小国舅特意吩咐他为他打掩护,说是要勘察河朔诸君的兵营,似乎是要找出军队编制与军营各方面存在的问题,加以改进。

鱼知乐不知道沧王究竟是如何能发现曹小国舅如此隐秘的行踪的,不过被发现了,他也并不心慌,只是对沧王又更加慎重了一些罢了。

沧王忽然放下了酒樽,笑道:「明日少卿归,本王怕是无缘得见那位能被九皇叔称赞为『振振公子』『国之四方神柱』的曹小国舅了……」

「不过本王还有一疑惑,唯有曹小国舅能解,不知少卿可否为本王带一句话?」

「王爷请说。」

「大雍律法,可曾规定一个人面临任何事时,都必须要有所作为么?」

沧王微微一笑:「不慈悲,便是罪过吗?」

第347章

在给予河朔士族与官场上下足够的时间去清理门户时,湛兮也没有闲着。

他为了视察河北道士兵编制的情况,行踪隐秘地游走在河朔诸郡的军营附近。

然而虽说有刻意隐匿行踪,以淡化自己给旁人带来的压力,但湛兮自始至终,都是光明正大去拜访各位将领们的。

湛兮拜访的理由总是很充分的。

不外乎自己出生于将门,本就对军营诸事颇感兴趣,又兼之听闻某某将军、某某都护、某某将领您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厉害」,再列举三两个他们曾经建立的功业,胜利的作战……

湛兮通过对他们的光辉履历如数家珍的行为,以表示自己是真的觉得他们厉害,而不是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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