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对于养了蛇妖做宠物的席玉来说,分外耳熟。
他第一时间从床边跑到窗下。
果不其然,一条腕口粗的黑蛇自夜色中冒出头来,赤金的眼瞳闪着幽光。
席玉怕他被门口值守的道童发现,一把攥住蛇头将他抽了进来,然后狠狠关上门。
期间蛇头还被关上的窗户夹了一下,声音不算小。
席玉吓了一跳,回到床边后立刻把蛇塞进被子底下。
门口果然传来道童的声音:
“仙长,您出什么事了吗?”
席玉清了清嗓子:“没什么,撞到手了而已,我自己会处理的。”
道童应了声是。
等待片刻,确认道童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后,席玉这才将黑蛇从被子里掏出来。
黑蛇落地,顷刻便借着月光化为人形。
一如既往的高大沉默,只是这次,苍术的脸上多了一道明显的伤疤。
见状,席玉微微皱眉。
他拉着苍术的领子强令人弯下腰来,冰凉手指摸上那道疤:
“这是怎么回事?”
苍术覆下眼皮:“老头,打的。”
话音刚落席玉就捶了他胸口一下:
“你傻啊?站在那挨打。”
苍术顿了顿,没说自己一招将老头挥到几米开外的事情。
他观察席玉的神色,见他隐隐有怜惜的意思,立刻福至心灵地低下头,按住席玉触到他脸上的手,接着偏头用唇蹭了蹭:
“嗯,很疼。”
席玉果然更着急了。
他拿出玉容膏一点点抹在苍术的面颊上,嘴里还不忘骂人:
“我说了让你藏好,你是当耳旁风的吗?”
苍术凝视着席玉的面容,歪头想了想,扮可怜说:
“他,太厉害了,我打不过,被抓了。”
第23章 你漂亮
苍术虽是一介妖物,但下山后在世道上游历了一圈,特别是还跟着席玉见识到了林云意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大法,自觉学成归来,便也时不时掉几滴眼泪博取同情。
掉完了还要偷偷去观察席玉的神色,见他怜惜,心中便高兴;见他不屑,心中又委屈。
这天在偏殿内室,苍术头一回施展这个法子,果不其然收获了席玉关心的神色,和一脚将他踹到地板上的亲切问候。
苍术从地上起来,缓慢挪到席玉跟前坐下,仰首看他。
他心里知道席玉不喜欢仰视,便总是把自己的身子放的很低很低。
况且,苍术自己,也很喜欢看席玉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情。
他觉得那样的席玉,生动又意气,特别漂亮。
关于苍术内心的小九九,席玉是一概不知的。
他坐在床上,纤细的两条长腿垂下,被苍术那条淫蛇握在手里把玩。
踹了两下没踹掉后,便也不管了。
“你是怎么从峦雨峰出来的?”席玉问他。
苍术老老实实地回答:“那些人,太弱。我用了障眼法,他们,不会发现。”
闻言,席玉侧头想了想:“都有哪些人在看守你?”
苍术认真说:“黑头发,白色衣服。”
“……”
席玉唇角抽了抽,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问:
“那你说说,我长什么样子?”
话音落下,苍术呆愣了片刻。
一抹可疑的红晕从耳下蔓延,支支吾吾半天没能说出口。
等的不耐烦了,席玉便踹他胸膛一下,气恼道:
“很难说吗?还是说我也是黑头发,青色衣服?”
察觉到他在生气,苍术瞬间慌神。
他被踹了一脚也纹丝不动,反将席玉冰凉的足包在自己温热掌心暖着,仰着头讷讷地说:
“不难说,我怕你生气。”
听到这话,席玉哼了声:“你惹我生气还少吗?之前不见你害怕,现在倒是害怕了。”
苍术连忙摇头,犹豫着说:“那我说了,你,你别生气。”
生气会难受,他不想让席玉难受。
先说,生不生气的另算。
席玉心想€€€€到时候他要生气,苍术还能拦着他不成?
于是装作心平气和的模样:“你说吧,我没那么容易生气。”
话是这样,但苍术心底还是有些忐忑。
他又觑了席玉好几眼,酝酿了将近半刻钟,最后吞吞吐吐地说:
“白的,软的,漂亮,和其他人不一样。”
苍术盯着席玉的眼睛,认真说:“你在,发光。”
席玉:“……”
他要被气笑了,手指抵着苍术的脑袋将他向后推去,骂道:
“我在你眼里是会发光的傻灯笼吗?白痴。”
苍术抬手揉了揉额头,眨着眼睛问:“你不生气?”
“生气,当然生气。”席玉把玩着衣带,抬眼时眸子里亮晶晶的,神情倦怠又高傲,“那就罚你今晚给我暖床吧。”
脚只被捂了那么一阵就已经热的发烫了,想来这只蛇妖体火旺盛。
既然这样,那便顺势来帮他暖暖被窝,这样他晚上睡觉也舒服些。
至于生气……
席玉抿唇别过视线。
居然把他看成灯笼,他自然是气恼的。
但既然都说他漂亮了,那放一放也不是不行。
暖床这个说法一出,苍术眼睛便亮了亮。
不等席玉开口,他就自个爬到被窝里头,揽着席玉的腰将他往怀里按。
席玉猝不及防之下被带进被子里,气的破口大骂:
“神经病,松开!我还没沐浴!”
苍术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摸了摸被打的地方,乖乖将手放开,让席玉去沐浴。
席玉站在床边低头看他,警告说:
“你就待在床上,哪里都不准去。”
“要是被我发现你偷看我沐浴,蛇筋都给你抽出来。”
这句威胁的话语席玉说过很多次了,苍术每次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反正他本来就没有蛇筋。
事实证明,苍术是真的很听话。
等席玉沐浴完回到床边,就看到苍术已经躺在被窝里,眼睛闭着睡着了。
他上床掀开被子躺下,果然热气腾腾。
但没过一会,腰间便横伸过来一只手。
苍术霸道地将席玉重新揽进怀里,下巴搁在他头顶。
席玉想气又气不起来,最终只能挣扎着把自己从苍术胸膛挖出来,然后捏着他的面颊使劲往外扯。
坏东西。
当晚,一个坏东西一个好东西,全部都睡的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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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寂寥,除却个别练功练到半夜的弟子,归一元宗称得上安静平和。
月上枝头,星子闪烁。
训诫堂内却还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
“啪!”
最后一道鞭刑落下,林云意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他眼眸翻白,毫无生机地躺在案板上,背上鲜血淋漓,黑发粘在粘稠的伤口处,看着像一尊被丢弃的破烂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