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修情忽而觉得记忆里的这一幕很幸福,这种被自己无视的、错过的幸福,如今再想起来,美好得太不真实了。
全都怪苏淮遥那个贱人!
是这个满嘴谎话的东西造成这一切不可挽回的局面!害他失去了沈缘!
想到这,俞修情心中的恨意就像火苗一样窜上了头顶,额角青筋凸起。
他起身走到苏淮遥身旁,二话不说一拳朝对方挥了过去,“贱人!”
苏淮遥没有防备被打中了脸颊,鼻子里鲜血流出来,眼前金星直冒。
还不等他反应,俞修情又揪起他的后衣领,又是几拳砸在了他身上。
苏淮遥的脑袋晕乎乎的,完全无法躲闪,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拳头像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是致命的伤害,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两个陪酒女吓得躲到角落里。
“别、别打了……”
苏淮遥满口鲜血,
他的脸憋得通红,嘴角不断有血迹流出来,身体也因为窒息而颤抖着,他想哭,可是却发现连哭都做不到。
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从未尝过,今天却在俞修情这里体会到了。
他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酒吧,为什么不好好在家待着,而是来受罪!
这辈子,他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这个变态了,这个毫无底线的杀人魔!
可现在,他已经无力再逃避了。
俞修情随手把他扔到地上,看着拳头不小心沾染的鲜血,他厌恶地蹙了蹙眉头,抽过几张纸巾,使劲擦掉。
“你……杀了……我吧……”
苏淮遥被他打得奄奄一息,脸颊高肿,嘴角还挂着丝丝鲜红色的液体。
他猛地吐出几颗被血染红的牙齿,目光死灰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
由于被揍得太狠,那块玻璃又往支气管里钻了钻,他顷刻间疼得在地上翻滚抽搐,连喘息都是一种极大的煎熬!
好痛!好难受!
这样的折磨让他几近昏厥,自己的眼前越来越黑暗了,他的世界,似乎只剩下灰色的天空和黑洞一般的深邃。
就像是,永远没有尽头的地狱一般,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
耳边突然传来男人冰凉的笑声:“杀了你?这怎么可以?你胸腔里还养着我家缘缘的心脏,我怎么舍得杀了你?”
苏淮遥浑身剧震,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那是要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不、不要!”
他惊恐地叫出了声,头发凌乱,鲜血淋漓的双手颤抖地抓住男人的衣领,嘴唇嗫嚅了好几下,才哭着吐出一句话:
“杀了我吧……俞修情,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我受够了……”
“不够!”
俞修情径直甩开他肮脏的手,眼里带着狰狞,笑容阴森:“我就是要一遍遍折磨你,要让你经历和缘缘一样的痛苦,让你在绝望中活着,却又得不到解脱!”
闻言,苏淮遥脸色刷白,拽住他衣服的手砸到地上,一双猩红如火的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目光像是在看着恶魔:
“你、你不得好死!”
“呵,谢谢。”
俞修情笑容更深,语气忽而变得温柔起来:“我很快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做不得好死。”
第119章 为什么要让我活过来?
老城区。
某小区出租屋。
灯光昏暗的房间里,深色的帘子遮住了大部分的窗户,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中透过来,照在少年苍白的脸上。
他双手交叠放于腹前,眼睛紧闭,长而卷曲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着。
突然,少年的眉头蹙起,似乎梦到了不好的事情,秀气精致的五官也跟着皱紧,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黏在皮肤上显得格外滑腻,紧贴着娇躯。
他身体微微蜷缩,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额头冷汗直冒,唇瓣动了动,嘴里喃喃的喊道:“不要,不要……”
突然,少年睁开了眼睛,眼底带着浓浓的惊恐,还有一丝痛苦和绝望。
“啊!”
尖叫声响彻整个房间。
他坐直了身体,浑身冷汗直冒,仿佛刚才那个恶梦将他吓得魂飞魄散。
少年用力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脑海中却挥之不去地浮现出刚才梦境的内容,那么刻骨铭心。
梦里,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穿着西装,满脸怒意地看向他,他的表情很狰狞,很疯癫,像是想杀了他一样!
男人掐着他的脖子,逼他往后退,逼他求饶,他死命挣扎,但他掐着他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他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对方就这么看着他,手上的力度越来越重,眼神冰冷,充斥着愤恨和杀意。
那是一种恨入骨髓的目光,仿佛要将他挫骨扬灰、千刀万剐一样!
梦里他想喊救命,但喉咙干涩得厉害,他张着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将自己的心脏从胸腔里挖出来,看着自己鲜血淋漓,倒在地上痛苦抽搐,看着自己死不瞑目。
一种强烈的悲痛袭遍全身,他瞬间心如刀绞,疼得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胸口上划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呜……”
少年哽咽了一声,抬手捂住自己的左胸口,那里的心脏正缓慢地跳跃着,但他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彻骨的冰寒。
这时,房门突然“咯吱”一声被人缓缓打开,一阵稳健且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床上的小家伙登时吓得全身一抖,小手揪着被角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但随着来人的走近,那张俊逸的脸庞渐渐出现在朦胧的灯光下。
少年愣住了。
砰砰直跳的心也跟着松懈了几分。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祁云照看着充满警惕性的小家伙,顿在了原地,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关切。
“我醒了……”
沈缘抿唇呢喃,清亮透彻的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又扫视了一圈周围陈旧的摆设,有些疑惑又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我明明死在手术台上……”
脑海里不断闪现出死前的画面,一帧帧、一幕幕,都是那个男人。
他看着自己疯疯癫癫的样子,被俞修情哄骗签下器官移植书,被强行带入手术室里,最后被活生生剜了心脏……
只是为了救对方所谓的白月光!
而这个白月光在几天前却把他关进了地下室里,再假借绑匪的名义,将他的手筋全部挑断,折磨得不人不鬼!
沈缘现在不疯,也不傻,他什么都想起来了,自己废掉的手臂,失去的心脏,都是苏淮遥用尽手段谋害的!
可他不是死了吗……
又怎么会好端端活着?!
沈缘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却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和冰冷,所以并不是机械臂,而是两条有血有肉的手臂!
视线在顷刻间模糊起来,他感觉眼眶一片湿热,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和震惊充斥心扉,让他忍不住流下泪水。
“我还活着……”
沈缘低声喃喃着,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还没醒,立马掐了掐自己的手背,一股真实的痛感袭来,他才确定这不是梦!
“你没有死,是我救了你。”
祁云照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他脸上虽然还是那般冷漠、面无情绪,可心底里却激动到难以平静。
沈缘听到这话,顿时愕然。
“不、不可能!”
他哭着摇头,泪水如断线珍珠一样簌簌往下掉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死了的,在手术台上,我明明睁眼看着医生把我的心脏剖出来的!我怎么可能还活着!你不要再骗我了!”
看着少年这般伤心欲绝,祁云照不由地感到心疼,暗自怜惜沈缘命太苦。
他叹了一声,小心翼翼走到床的角落处,手抬起,想放在沈缘的肩膀上安抚,却怕吓到这小家伙,只好又垂下。
“我没有骗你,那天医生确实挖了你的心,本来你是必死无疑的,是我用尽办法,在黑暗市场里勉强为你争取到了一颗Rh阴性者的心脏,你才能活着。”
祁云照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语气温柔而诚恳,哪还有半点杀手的残忍。
事到如今,沈缘也不得不相信了他的话,可对方是俞修情的保镖,为什么要救自己?难道那个男人也在这里?!
想到这,刚放松的神经又猛地紧绷起来,他瑟缩着身子,心脏砰砰直跳,看了看祁云照,又看向静悄悄的四周。
男人显然看出了他内心的恐慌和焦虑,蜷了蜷手指,立马出声解释道:
“别怕,沈缘,我已经被俞修情辞掉了,不再是他的保镖,他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你现在是绝对安全的。”
经历了无数次欺骗,又死而复生的沈缘,自然不会轻易就相信对方的话。
他真的害怕这又是一个阴谋。
是俞修情千方百计将他救活过来,然后还会继续羞辱他、折磨他,让他永远也逃不出那个男人的掌控和牢笼!
“为什么要救我……”
沈缘紧咬住唇瓣,双腿发抖得厉害,他的眼角含着泪水,神情痛苦又无助,嗓音哽咽,几乎无法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