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匀点点头。
两个警察都退了出去,刚好拦住了看到监控以为有人袭警赶来支援的辅警。
傅匀轻叹了一口气,顺着这个姿势将我拥进怀里。我大脑还发着懵,他已经拥着我又往里走了几步。
“乔浅,你刚刚算是在袭警知不知道?如果他们要深究,你今天更走不出警局了。”
平静永远是对抗情绪波动的最好武器,每当傅匀好好跟我说话时,我无论多不满多震惊,都会立刻变回好好思考的状态,只是表情和生理情况并不能和大脑反应同步进行。
“……殷柳死了,我以为永远不会……永远不会。”
傅匀不知道殷柳是谁,但他并没有在这个节骨眼提起这件事,有些问题就是这样,说者无意,却容易让回答的人再次陷入记忆的死循环。
傅匀只是问我:“那你想做些什么吗?虽然那些人指控你先动手,身上的伤是你打的要你赔偿,但他们很不巧。
“乔浅,你现在有我,我可以支撑起你想做的任何事。”
他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于像哄小孩,让我无端想发笑。
“傅匀,你这话一说……更像是你要进去一样。”
作者有话说:
今晚还有一更
第25章 “霸总行为”
傅匀很快稳住了我,与此同时我很咋舌,当我说出我想知道那群人的身份信息时,他只是一个电话,十分钟后,该有的资料一样不少地被他的助理送过来。
警局的待客室几乎成为了他的私人办公室一样,助理拿着东西进来前还会先敲门。
而最奇怪的是,警察似乎对这一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的身体因为刚刚的情绪失控有些脱力,但仍旧阻止不了我此刻的好奇。
“傅匀,为什么你做这些€€€€”我指了指桌上摆着的资料问他,“可以这么大摇大摆且自然?”
傅匀将一杯热水塞到我手里,脸上的表情恢复成平时的样子,仿佛刚刚轻声细语跟我说话的那人是我的错觉一样,他又开始有些漠然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他在和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做对抗一样,一会儿这个占上风一会儿那个占上风。
兴许何榆医生说的没错,傅匀可能比我更需要去医院做检查。
他看上去健康的外貌时常会让我忘了他其实是一个有问题的Alpha,需要不断扎针来维持理智那种€€€€扎针是那天在小吃街闲逛时他跟我说的。
“你还见过别的Alpha做过这种事吗?”
我低头想了想,沉吟片刻后说道:“确实有,电视剧剧本里,里面的Alpha总裁总会有一句台词,‘三分钟,我要知道那个Omega的全部资料’这种,还有梁呈,他之前找不到黎小梨来找我发疯时也威胁我说,如果黎小梨出了什么事他必定不会放过我。”
何止说不会放过我,那架势简直是要把我的出租屋翻过来好让黎小梨无所遁形。但问题是,那段时间我根本不知道黎小梨在哪儿。
所以我和梁呈互相看不惯彼此,早就有端倪,并非完全是因为黎小梨是我的前男友之一。
可能Beta没有信息素,虽然不存在天然的相看两厌,但气场不和这种东西也差不到哪儿去。
傅匀嘴角挂了一抹及其浅淡的笑容,他说:“三分钟一般不太可能,十分钟倒是能想办法。梁呈不会让你难过的。另外,你刚刚说的在这里很自然这件事……我母亲曾经是警方的技术顾问,再加上就在一个小时前,我给警局捐了一批高端设备,他们的法医满意到亲自打电话来谢谢我。”
我目瞪口呆,舌头有些打结,心里暗暗想着幸好这次没有喝水。
“嗯……啊,钞能力果然挺有用,谢谢傅总让我开眼,等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了我也想试试。”我说的全部是大实话,没有一个字违心,只是我知道我大概这辈子都迎不来那一天。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
毕业后这七八年几乎已经将我所有的锐气磨灭殆尽,我已经没有那个时间、精力和勇气再去从事一份新的领域,而跳出娱乐圈,我那匮乏到无话可说的经历也注定了没有公司会要我。
我大概率会像刚毕业时一样,不断地辗转于底层服务业的各个岗位中。虽然苦累,但至少不会饿死,这已经是一个Beta最大的渴望。
“钱权有的时候确实是个好东西,但我这样做并不是想让你觉得,我和你说的电视剧或者网上的那群人是一类人。”傅匀抬手揉了揉我的发顶,说,“我不否认钱权的有用,我也不否认自己为之所做出的一切努力。乔浅,我和普通人的起点一样,你不用把我看成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我愣了片刻,傅匀这话像是专门说给我听的一样。但他的语气认真,很容易就让人觉得他这话说得一点不假。
有些时候连我自己都会有一种无法抑制的错觉,如果我能大胆一点,能更加无所谓一点,把未来看得不那么重要一点,或许我和傅匀能有更进一步的关系。我并不反感这种错觉,相反,我内心里有一种隐秘的渴望。
我想和傅匀交朋友,这个目标我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了,在庄园的时候大概就完成了。
我们会聊天,会一起吃饭,会拥抱,在某些时候他还会充当另一个角色来安慰我。
但人骨子里是贪心的,得到了一点总会妄想得到的更多,比如另一个人的好。
在我意识到这种阴暗情绪之后,我立刻向傅匀提出了离开的请求。
成年人的世界很多时候边界并非那么清晰,但却又硬生生地立在那儿。它像是一个带着张力的网,允许靠近甚至短暂越过,但绝不容忍越界。
我清楚明白地知道我和傅匀是两个世界的人,除此之外我们的性别问题也横跨在这其中。
我想了很多的可能性,都只得到了一个结果€€€€我们不可能有未来。
许繁的那段记忆无不在提醒我,一旦我跨上前一步得到的结果也只会更糟。我突然想起白宜在庄园里的谴责我的眼神,那个眼神分明在说,我根本帮不了任何傅匀的忙,我甚至连他都不如。
额前一痛,傅匀沉稳的声音拉回我的注意力,“乔浅,轻易走神不是一个好习惯。”
我温温一笑,手从额头上移开,没有在他的话上多做什么功夫。我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怎么都不会出错的乔浅,悄悄地把自己的情绪收拾好,把满地狼藉的记忆捡起来锁回箱子里,带着新的信息。
“但你刚刚敲我那一下真的很痛啊傅匀。”
“下次不会了。”
“为什么还会有下次?”
傅匀没有说话,从一堆资料里挑出那个黄毛的塞到了我手里。
“先把资料看了再多说话,今天已经很晚了,不要让警察们难办。”
我知道傅匀指的是待客室里的监控。
看完了那份资料我不知道该作何感想,这个黄毛曾经奸犯科,酗酒赌博,殷柳却因为一些不得已的情况不得不嫁给他。
每每想到这些我心里的怒火和绝望就开始不断往外涌。
十几年前我没有能力阻止一切的发生,这是我的原罪。十几年后的现在,知道殷柳在那种环境下去世,除了无以言说的悲痛还有一种及其不真实的感觉。
我仍旧没有能力改变什么。
我提出我想见那个人一面,警察并没有多说什么,带我去签了几个字证明了身份就让我进审讯室了。
傅匀在审讯室门口等我。
黄毛的手被手铐锁在审讯椅上,看见我的一瞬间他身子往后瑟缩了一下。
“怎么是你?”他皱眉问道。
我深知不能在这个时候情绪失控,不然警察很有可能把我轰出去,白白浪费掉这次机会。而下一次,在没有傅匀的情况下我不能确定是否一切还会这么顺利。
“我是殷柳的朋友。”
听到殷柳两个字的时候,黄毛的眼神变了,他开始有些警惕地打量起我来,嘴唇蠕动片刻却没有说任何话。
“其实这次在酒吧打架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十二年前,几乎也是在同样的位置,你们一群Alpha毁了她的人生,可惜当时你们老大看中的是我,便给了你可乘之机,不然你以为以你这种样貌和条件……”垂手坐到他对面,我有些疲惫地掀起眼皮极为嫌弃地上下打量着他,“你能娶到殷柳那样的Omega?”
这话似乎戳到了黄毛的敏感点,只见他情绪波动起来,狞笑着看向我,“原来是你?不过都十几年了,你还记得自己快被侵犯时发生的事,看起来你和那群千人骑的婊.子也没什么差别€€€€”
我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右手指尖已经快陷进手心里。
“殷柳嫁给你的时候十八岁,还有半年她就可以高考……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怀了孕,被你们钻了空子。”突然那一刻悲从中来,我抬起头狠狠地看向黄毛,眼神巴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可我知道不止一个人此刻正在密切关注着我的举动,我什么都不能做。
“她那么喜欢物理……几乎是天才一样的存在,可她所有的梦想就因为那件事全部破灭!”
黄毛不以为意,继续用那种浑浊不堪,甚至带着让人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可偏偏那个人勾结其他的Alpha想要逃!是她自己连孩子都不想要了,这种不仁不义的人,还留着干什么,不如一起死了算了€€€€真是奇怪,都十来年了竟然还有人提起这件事?你该去问她的父母,看他们是怎么因为女儿的事情在街坊面前抬不起头的!”
我浑身开始颤抖,这个人根本没有一点点所谓的悔过之心,为什么这种人会被放出来!为什么即便这样了都没有判他死刑!
傅匀及时冲进来拦下了我的拳头,彼时我已经极为不雅地攀上了桌,表情狰狞着抡起右拳就想把这人往死里揍。
黄毛看见傅匀的那一瞬间气势立马蔫了。
“你该庆幸我不愿意给警察再添一点麻烦。”
说完这句话傅匀极为温柔地压下我的拳头,附身在我耳边小声说:“好了,乔浅。剩下的事交给警察,可以吗?”
我没有说话。
明天我需要去一趟医院,除了辛秋,我需要一个其他的心理医生。
.
傅匀姗姗来迟,我坐在车里已经快睡着。
他递过来一个东西,我定睛一看,是我的手机,边角的屏幕已经磕碎了,好在还能开机,并不急着换一个新的。
“你哪里找到的?”
“微浅和你在酒吧的画面都被很多人拍了下来,当时在医院我临时出去就是为了这件事,乔浅,当我私心吧,我不希望你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你该靠你的作品出圈。”
我无奈笑了一下,想起娱乐圈处于舆论的那套模式,半开玩笑地跟傅匀说:“花了不少钱吧傅总,公关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傅匀回答的很认真:“也还行,没投资电视剧亏的多。更何况梁呈那边还欠我几百万。”
他这话说的就跟今天吃了几顿饭一样自然。
手机刚开机,上面就是无数个未接电话。我爸妈的,黎小梨的,甚至还有十几个我弟弟打来的。
我心绪有些乱,选择重新锁上手机屏幕。
“那肯定是你不太会投资,据我所知资本方介入电视剧制作过程后可都是赚得盆满钵满的,你想想拍摄期一个月,立案备审忽略不计,投放期两个月,再加上明星效应,资本方把小姑娘们拿捏得死死的……”突然我想起来,好奇问他,“你投了什么剧?我帮你把控把控。”
“半纪录片的一个电影,导演前前后后已经拍了四年,再演下去演员都得跑光。”
第26章 “任性一点”
我只是想去酒店随便找个屋子待一阵,等我父母耐心告罄或者黎小梨劝服他们的时候,我就能回去,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傅匀的时候,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表示,只是在问题出口半分钟后他跟我说:“乔浅,现在你的行李箱还有你人都在我车上,我们现在并不是能谈条件的关系。”
我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于是支棱着问他:“那我们现在该是什么关系?”
为了避免再次精准踩到他的狙击圈,我可谓是小心又小心,斟酌又斟酌了自己该说的话,生怕傅匀好不容易正常起来的相处模式又变得令我无法承受。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那样的他很容易让我怀疑人生,虽然这件事对我而言非常正常。
傅匀接着红灯的空隙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我们的眼神在后视镜内意外地对上了。
我始终觉得不该是这样的,那种能大方说出来的朋友关系不知道哪一刻变了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