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性喜欢 第12章

男人的声音算得上平缓,听不出喜怒,却让人心中一悬。他的拇指弹了弹烟蒂,烟灰便落在了零散的连翘花上,连唯一的那点明媚也不见了。

盛屿笑着看向佟言:“佟老师,其实你挺牛逼的。”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清俊男人的发丝,却在下一刻忽然凛声,“但那又怎么样?我今天€€定你了!”

带血的匕首往佟言面前一扔:“今天你但凡还有口气儿,我他妈就尚了你了。”

在佟言震惊的目光中,盛屿灭了烟,起身拉开裕巾,一把扣住佟言的那只伤手,将他再次€€在沙发上:“别拿你那小白兔的眼神看我,老子不嫌兔子€€柴。”

“初中部的?别以为老子不欺负小孩儿。”不知怎么,佟言脑子里忽然蹦出了这句久远到只能偶尔如梦的话,他在心里暗忖,哦,原来盛屿一直都是这样的。

跨上去,盛屿错开目光,不去看那人的失望与悲伤,可又实在是厌烦,他伸出手捂住了那双殷红的眼。

这次的佟言没有挣扎,也没有过激的反抗,木偶似的任其摆布。

盛屿将一切调整好,刚想进行下一步,就感受到了。掌心的一片€€意。

低低“草”了一声,盛屿用力将那双眼捂得严实,却压不住从指缝渗出的泪水。

盛屿烦躁地又去摸烟,他只余单手,并不顺利,一怒爆拆了烟盒,在一堆柔烂的香烟里,选了一颗完整程度最好的叼在嘴里,片刻后又摘了,骂那个被蒙住眼睛的人:“你他妈看过谁家纯1在床上哭?!”

盛屿已经回忆不起自己上一次出现这么大情绪波动是在什么时候?他的成长环境容不得他轻狂恣意,容不得他表里如一,也绝不允许他举棋不定、不知所措。

盛屿自嘲一笑,“不知所措”这样的词竟然也会用在自己身上,可他如今就被佟言的几滴眼泪扰得心神不宁、犹豫不决。

从桌上拿起打火机塞入佟言的那只好手中,他衔着烟咬牙命令:“点烟。”

佟言:“……”

盛屿俯下身威胁:“佟老师,没听见我说什么吗?”

盲眼拨动滑轮,佟言将火苗轻轻举高。

盛屿沉默了片刻,微微弯腰点烟,与此同时,?体缓缓沉了下去。

“……盛屿!”佟言湿润的睫毛骤然翻起,刮在掌心,火光一晃,“你……”

“佟老师要是让火灭了,你这个纯1可就保不住了。”

火光被用力控稳,盛屿终于点燃了香烟,挺直腰背,用力一座,在佟言沉€€的乎吸声中,他松开手,俯身吻在那湿润的眸上。

“佟言,我欠你的,都还了。”

作者有话说:

是的,纯1保住了。我又开始喜欢山与了,怎么办?

第18章 吃鹅

分手后,你还会想起前任吗?想起就吐,恭喜你;想起就怒,同样也要恭喜你。€€€€€€€€题记

盛屿如期交了账册,赵允升在高压之下,也很快筹齐了另一笔欠款,一个标的人,两单任务,短短半个月,盛屿赚得盆满钵满。

唯一让他不虞就是任务期间与佟言谈了几天所谓的“恋爱”,以至于现在盛屿听到拆分的“纯”或“一”,都会下意识地引起心理不适。

而此时,方脸:“老大,这单不接吗?雇主就纯纯一大冤种。”

盛屿:“……”

焱越安防坐落在烟城最繁华的CBD核心区,企业的logo占据了写字楼最显著的位置。已经过了电梯高峰期,上行的电梯里现在只有盛屿与方脸。

见盛屿没搭腔,方脸再次重申:“纯一冤种,花五位数找他初恋情人。”

一声轻“啧”震动了空气,不锈钢电镀材质的电梯门上映着盛屿的影子,西装革履,眉眼沉肃,比刚刚添了些不耐烦,男人简洁地回复方脸:“压着吧,最近不接。”

“老大,现在找咱们的单子很多,有些雇主说了,如果你肯接,佣金还可以提。”

盛屿瞥了方脸一眼:“这种私下找来的边缘性任务风险极大,偶尔为了通通路子、搭搭关系可以接几单,要是想一直做这种生意,还不如去当混混。”

楼层灯闪了几下,电梯门开了,盛屿走出去时,顺带抛下句:“记住了,焱越安防才是我们的主业。”

“盛总,早!咖啡和茶都已经送到您办公室了,现在的温度应该刚刚好。”

前台接待的一句话,瞬间让整个办公区陷入了安静。

盛屿的目光在女孩儿身上停了几秒,才点了一下头,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方脸随后趴在接待台上小声说:“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要叫盛副总,你还叫盛总,这要是让阎总听到会怎么想?”

女孩马屁没拍响也有些委屈:“可是现在整个公司都是盛总说得算啊,阎总不过就是个摆设。”

方脸啧啧了几声,用手指点点女孩:“别怪我没提醒你,再这么叫下去,工作可能保不住啊。”

说完,便一路小跑的进了副总经理的办公室。

关上门,就听到盛屿的声音:“阎野那边最近有什么动向?”

“阎总接了任务后,就一直在工地伪装民工,看守目标人。”方脸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他现在很少回公司,但私下有没有拉拢公司的高管我查不出来,他的反侦察能力确实挺强的。”

方脸在外也是个狠辣难搞的角色,私下却极为八卦,他滋溜了一口茶又兴奋起来:“不过他最近好像惹到了瑞祥药业的太子爷,那太子爷找了下扎区的孙二要报复阎野,孙二接了单,过了招子,才认出要绑的人是咱们焱越安防的总经理,他卖了阎野一个面子,又怕您这边怪罪,提了礼物找到我,让我帮他在您这儿过几句好话。”

坐在办公桌后的盛屿放下笔,从烟盒里翻出一颗烟送到嘴里,去摸打火机时,没来由的想到了一张脸。

那人在无边的晚霞中,举着火焰靠近自己,轻声说:“荣幸之至。”

盛屿摘了烟,扔进烟灰缸,脊背靠入椅子,懒洋洋地说道:“要是连孙二那种瘪三儿都不卖阎野面子,那我们焱越安防在这个行当中就真没地位可言了。”

他翻了翻面前的文件,看到总经理一栏中签着的那笔烂字:“我从没想过与阎野鱼死网破,只是希望他能听话。”男人的声音寡淡了几分,“毕竟他是我的表弟。”

方脸喝完茶又去倒咖啡,满不在意地说:“他就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的私生子,老董事长要不是后继无人,也不会几年前把他找回来。现在老董事长去世了,他得了总经理的位置又能怎么样?老大你在这个行当这么多年,根基深厚,焱越安防又是你与老董事长一起壮大的,再说他是弟你是哥,焱越的家你不当谁当?”

实在没忍住,盛屿又含了一颗烟入口,将那张清俊的面孔抛之脑后,低头给自己点了烟。

扔了打火机,话音散在白雾里:“你也是高中肄业,还嫌弃阎野是文盲,让你多看点书,你最近看什么书了?”

方脸将果盘里的葡萄扔进嘴里:“语言的艺术。”

盛屿在齿间含了声“草”,笑道:“看出来了,最近是他妈挺会拍马屁的。”他又正色,“阎野那个人虽然年纪小,但城府很深,别看他平时脾气好得很,都是些掩饰罢了。”

磕了磕烟灰,男人略有所思:“你说他最近跟谁结了梁子?”

“瑞祥药业的太子爷薛宝添。”

盛屿搜寻了一遍记忆:“那个人品极差的二世祖?他们因为什么结的梁子?”

方脸已经搂了半盘的水果,牙缝里的草莓汁像吃了死孩子:“不知道,打听不出来,就知道姓薛的下了狠茬要弄死他。”将最后一个草莓塞进嘴里,方脸问,“需要咱们帮衬一下阎总吗?”

盛屿摆了下手,不甚在意:“让他们折腾去吧,也好牵扯一下阎野的精力。”

茶、咖啡、水果扫荡了一遍,方脸起身要走,却又被盛屿叫住。

男人埋首在公文里,淡声道:“你是不是忘说了什么?”

方脸一怔,思忖片刻:“老大,你说佟言啊?你让我派人跟着他,看他最近的动向,可他除了上班、回家,去菜场、书店,别的什么动向都没有。”

盛屿翻了一页材料:“情绪呢?”

“情绪挺好的,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方脸纳闷儿,“佟言又不是关键人物,单子都结了,为什么还要跟着他?”

落笔在公文圈了处错误,盛屿含着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其中的原因需要我给你解释清楚吗?”

方脸缩了缩脖子,笑着摆手:“不用不用,老大没事我走了啊。”

男人嘴碎,又是个操心命,身子半出又折回来:“佟言那边还继续跟着吗?”

盛屿在文件的最后一页签署了意见,放下笔,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人,视线落了几秒后,才道:“不用了,这个人的资料与赵允升的案子一起封存起来。”

“对了。”盛屿又说,“通知下去,晚上团建,吃东北菜,铁锅炖大鹅。”

方脸:“……”

第19章 要现宰的鹅!

团建的地方好找,餐饮一条街上,只有这家外面挂了成串的辣椒和玉米。

方脸停车时被公交车别了一下,脏话怼到牙了,才想起来盛屿坐在旁边。

安防这个行当,粗人多。除了网络工程部的大学生和办公室的文职,焱越的外勤人员,谁他妈不会骂几句娘?

不过盛屿是个特例,他是焱越安防为数不多能拿上台面的人物,学历高、能力强,一口流利的外语能接外籍任务,出任务从无败绩,管理公司也有章法,老董事长去世后,焱越安防在他手里业绩接连攀升。

盛屿平时脏话不多,偶尔心情好玩笑时才沾点无伤大雅的,可只有与他一起出过任务的人才知道,盛屿脱了西装揍人的时候,别人是占不到半点便宜的,哪怕是嘴上。

公交车在前面的站台停下,乘客陆续下车,最后一位下来的是个大个子,前面的老人腿脚慢,他搭了把手,车门关上时差点夹到了他的衣服。

方脸看到那人,再次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焱越安防还有一位嘴上干净的,老董事长的私生子,焱越现在挂名的总经理€€€€阎野。

阎野性格温和,周到客气,小小年纪处事不惊,却没什么锋芒。在安防这个行当,要么凶,要么狠,要么像盛屿一样深不可测,别人不敢招惹。可这个阎野,除了业务能力彪悍,性情就像蹲在茅坑里唱美声,与这个行当格格不入的。

全公司只有盛屿说阎野是只披了层羊皮的狼,方脸不信自己也信自家老大,因而时常会对这个家伙蹦出些戒备之心。€€€€€€€€显然身边的盛屿也看到了刚刚下车的阎野,方脸猜他是故意在车上多坐了一会儿,待阎野走近了,才推开车门迎了上去。

兄弟俩身高体型差不多,盛屿的肌肉更刚劲精悍,阎野因为从小练过武术,身材更狂野奔放,像草原上不同品种的野兽,说不好谁更胜一筹。

身后徐徐而来的脚步声,让训练有素的人下意识转头,对上了盛屿的眼。

“办公室没派车去接你?”盛屿扔了手中的烟,“老于怎么做事的?”

阎野温和地笑道:“没用他们接,我现在的身份是民工,需要避人耳目。”

“避人耳目有的是办法,总经理的待遇该用就用,你推脱几次,下面的人就该怠慢你了。”

盛屿在阎野的肩膀上轻搭了一下,挑开农家乐特有的花布门帘,携人进了室内。

灶台、铁锅,大红袄、麻花辫,村野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中十来个灶台围满了人,除了一桌女生,一桌四眼儿大学生,其余都是凶悍之辈。

平时这些人套着西装,被公司的规章制度约束着,是专业妥帖的安防人员,如今蜕了那层皮,露出本来面目,人人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儿。

大厅嘈杂,吆五喝六。

阎野先一步走进餐厅,众人瞧见是他,有人起身招呼,有人视而不见,还有人左右窥探,觑着别人的态度。

直到一只深棕色的皮鞋踏在故意做旧的红砖地面上,男人的身体从阎野身后缓缓而出,屋子瞬间静了下来。

随后,所有人陆续起身,恭恭敬敬地与盛屿打了招呼。

盛屿用余光瞄着身旁的阎野,见这个焱越安防的正牌总经理脸上既无愤慨也无羞恼,还是那副温和面相,才垂下眉眼,掩盖了深沉的目光,向众人轻轻摆了一下手,与阎野一同走进了包间。

包间里坐的都是焱越的高管,上了年纪的居多,一般都是公司初成立时,就一直追随老董事长的,这些人原都是些地痞流氓,心里存了一些道义才转行做了安防人员,可骨子里都还是豺狼虎豹,加之倚老卖老,极不好管束。

盛屿与阎野落座时,灶台上架着的铁锅已经翻出了热气。

六十多岁,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往杯子里倒酒,他的右手缺了一根尾指,更添了一层煞气:“怎么把在家的人都拘来这个地方吃饭?是丽华的姑娘不漂亮,还是燕都的酒不好喝啊?”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