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性喜欢 第13章

盛屿让人将铁锅的盖子掀开,食物原始的浓香直扑鼻腔。他用汤勺给“缺一指”盛了一块鹅肉放入餐碟:“春季吃鹅进补,齐叔尝尝。”

“你定的这地儿?我还以为……”缺一指瞄了一眼阎野,滋溜了一口酒,骂骂咧咧地笑道,“滚他妈蛋,我活了快一辈子了,也没听说过春季吃鹅进补,你是吃洋鬼子那套玩意儿吃腻了,开始琢磨起新鲜玩意儿了。”

盛屿笑了笑没接腔,他将汤勺放在了公碟上,铁锅中的所有筷子便都收了,众人投来目光,等他说话。

盛屿却看向身边的年轻男人:“阎总,你给开个场。”

交集的目光变了味道,轻蔑、审视,或噙着笑看热闹。

阎野在这样的目光中端起酒杯,朗朗温言几句,既没有上位者的猖狂骄矜,也无势单力薄的谨小慎微,言辞妥贴,符合身份,让人无处指摘。

众人神色各异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落杯,执箸,热闹起来。

盛屿定了吃鹅,却未动筷子,餐碟中的一块鹅肉,还是旁边人献殷勤送来的。

挨个与来敬酒的人碰了杯,最后“缺一指”坐到了盛屿与阎野的身边。

“有个事儿,你俩研究研究看看怎么办?”缺一指贪杯,宴未过半,舌头就大了,“老董事长的朋友最近有件事儿托到我这儿来,这人来头不小,曾经在焱越安防最艰难的时期,帮过我们,所以他的事我们不能不管,人吗,最重要的就是义气两个字。”

缺一指义薄云天后又吧唧了一下嘴:“但他这事有些难办,而且他不信任何人,点名了让你们两个其中一人帮他把这事办了。”

盛屿靠进椅背,衔了根烟入口,与旁边的人搭了几句闲话,明显是对此事不感兴趣。

缺一指指使不动盛屿,又去看阎野,阎野先他一步说道:“我身上还有任务,最快一个月能收网。”

缺一指:“不就是在工地上伪装民工吗?谁干不行?给你换一个人。”

盛屿磕了磕烟灰,又参与回来:“马上入夏了,工地辛苦,再说我听说有人一直找你的麻烦,要不给你换回来?”

阎野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温声道:“目标人很小心,换人,我怕他会警觉,至于别人找的麻烦……”年轻男人的笑容似乎深了些,“我自己可以应付,不会影响潜伏。”

阎野拿起酒瓶给盛屿倒酒,清亮的酒汤沿着杯壁缓缓下滑,沉稳的声音混在酒香中:“倒是表哥你……好像已经很久没接公司的单子了。”

缺一指被引上路:“对啊盛屿,马上要开行业峰会了,难道你要带着零业绩参加会议?”

盛屿掐着烟似笑非笑:“我有多忙,齐叔你还不知道?参加峰会,焱越的业绩亮眼就可以了,我个人的又算什么?齐叔放心,既然这单是故人相托,我一定帮他找一个稳妥的接单人。”

缺一指“啧啧”几声,凑近盛屿耳边:“你以为这单是做公益?大单!只要你能完成任务,去哪个峰会你的成绩都是首屈一指的!”

盛屿轻轻一笑,揭了缺一指的底:“齐叔这么积极,能得什么好处?亮个话,我也好通盘考虑。”

“给公司的和给你的我一分不拿,事成了,那边单独给我这个数。”缺一指晃晃他那只残手,脸上的横肉因为笑容堆得像纵横的山脉。

盛屿最会权衡利弊、拉拢人心,思量了片刻,拿起杯子抿了口酒:“明天我看看材料,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齐叔这笔钱,我帮你挣了。”

缺一指哈哈大笑,残手拍着盛屿的肩膀:“我就说嘛,还得是你,咱们焱越安防可不就指着你才能越来越红火吗。”

盛屿微微错开身体,将阎野送入缺一指的视线,缺一指一哽,马上会意,补充道:“还有小阎,小阎也不错,焱越有你们哥俩,肯定能再创辉煌。”

众人碰杯,脸上都笑着,心里却都藏着鬼。€€€€€€€€酒过几旬,方脸趁阎野去卫生间时摸了进来。

来敬酒的人多,盛屿沾了些酒气,与方脸碰了杯,清了杯中酒,才笑着说:“你也来灌我?”

方脸眼中闪过一抹戾气:“外面酒桌上有人说你掌控公司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才恭敬着阎野。”男人虽不爽,但也知道压低声音:“不是,我就是闹不明白,老大你为啥处处都给阎野做脸啊?”

盛屿靠在椅背上,用手指压了压额角,低笑了声:“一条狗,你是想把他逼成疯狗,处处紧咬着你不放,还是想让他老老实实的就当一条狗,只守着食盆里的那点肉渣?”

指尖儿随意地敲在桌面上,男人散漫开腔:“起码的尊重与符合身份的待遇,就是阎野食盆里的那点肉渣。”

将话琢磨了一遍,方脸紧绷的肌肉松了劲儿,他去铁锅中捞鹅肉,边捞边说:“所以说外面的那帮人都他妈是傻逼呢。”

在锅里翻出一只鹅翅,方脸呲着牙啃,含混道,“对了老大,有个事儿和你汇报一下,你怕赵允升事后再翻出什么花样,不是让猴子最近一直跟着他吗,刚刚猴子传来消息,说赵允升在酒吧遇到了佟言,两个人现在一块喝酒呢。”

方脸啃着鹅肉,啧啧了两声,“佟言这小白脸儿真不咋地,你这边刚把他甩了,那边人家就又和老情人勾搭在一起了。”

正弹着烟灰的手指一顿,随后又恢复如常,盛屿偏咬着烟,笑道:“这你也当稀奇事儿拿来说,你哪回见到你那些老情人,不是打一泡再走?”

方脸咂摸了一下,点点头:“这到也是,放自己身上就他妈觉得正常了。”

他刚想继续啃鹅翅,就见盛屿随手将香烟按灭在餐碟里那块早已凉透的鹅肉上,方脸吧唧了一下嘴,嘟囔了一句“浪费”。

话音未散,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了信息音,方脸油乎乎的手指在纸巾上一蹭,解了屏,瞥了一眼过去。

蓦地,男人身体一僵,把鹅翅从口中用力吐出,手忙脚乱地去捂手机上的字。

“躲我?”盛屿往杯子里倒酒,闲散地开口,“别紧张方老板。”

“不是……”方脸拿着手机左右为难,“……有人造老大你的谣。”

满了酒,恰巧有人来攀关系,盛屿在对方的杯子上磕了一下,不咸不淡地偏头问方脸,“谁造我的谣?说什么了?”

攀关系的人敬了酒也不走,竖着耳朵听八卦,方脸按着那人脑袋上一推:“滚蛋,哪儿都有你!”

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机送到盛屿面前,虚声说道:“猴子听到佟言和赵允升说,你们分手是因为……老大你不想再……被他睡了。”

目光仅在手机上轻€€了一眼,盛屿再次倒满酒杯,一饮而尽,轻声道:“每桌再加一只鹅,要现宰的。”

第20章 念念不忘

对前任念念不忘是一种正常的情感反应,但也需要采取措施来克服这种情绪。要学会接受现实、不要孤单、找到新的爱好、不要纠结于过去等方法来克服这种情绪,除此之外,最好不要让他入梦,如果控制不了,当我没说。€€€€€€€€题记

细里高挑的猴子缩着肩膀,双手插兜,踩着霓虹灯投在地上的光斑,三两步就蹿到了一辆汽车旁。

他猫下腰往车窗里看,语气不太自然地叫了声“老大”。

车子已经熄火,车内没留光源,酒吧街霓虹之下的黑暗也是五彩斑斓的,将人的脸映得有些莫测。

猴子的眼神没敢在盛屿身上多留,晃荡着柳条一般的身子又去看驾驶位上的人:“脸哥。”

猴子与方脸对了个眼神,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尴尬。

方脸觑着盛屿的神色清了清嗓子,一怒:“猴子,佟言那个傻逼在哪儿?敢造这种谣,妈的是不想活了!”

猴子在车外夸张地附和:“我听到的时候恨不得当时就削他,就他?还想压咱们老……”男人的声音一哽,瞄了一眼烟雾后面的男人,咽了后话,“反正我今天得教教他怎么做人,草,真是活腻歪了。”

“还有那个赵允升。”方脸的指节攥得咔咔响,“看来在岛上的时候还是手下留情了,一会儿……”

“行了。”盛屿掐着烟的手搭在车窗上,慢条斯理地说,“你俩的戏有点过了。”

方脸变脸极快,跟着嘿嘿笑:“我俩这不是义愤填膺吗。”

盛屿将手臂架着车窗,头微微探出车外,问猴子:“人在里面呢?”

猴子点点头:“在,佟言已经醉了,赵允升看着有点不怀好意。”

嫌霓虹乱闪,盛屿低眼含烟:“说说,怎么回事儿?”

猴子来了精神,拉开后座的门,钻进车里,忙不迭地说:“我这几天不是一直跟着赵允升吗?这孙子天天晚上在酒吧买醉,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佟言。”

猴子在车里找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儿灌了两口:“我们见到佟言的时候,他已经醉了,起初没看出来,冷冷淡淡的一张脸,端得还挺正经,直到他非要去改酒吧里广告牌上的错别字,才看出来是真的醉了。”

猴子想到这段儿就哧哧地乐:“服务生当时的脸都皱一起了,拦不住,非得改,后来给人家广告牌上的字全擦了,写了一句四六不靠谱的上去。”

方脸八卦,追问:“写什么了?”

“没太记住,什么一想到你,世界倒退,不堪一击啥的。”

附近的一家酒吧别出心裁,为求财,在门前修了一个小小的水池。如今一汪静水倒映着霓虹斑斓,晃得人心都跟着乱了起来。

“只是一想到你,世界在明亮的光晕里倒退,我们以为一些永恒的,包括时间都不堪一击。”

盛屿的声音不太适合读诗,音色偏冷,音调也沉郁,平白直叙得听不出什么感情。

猴子双手一拍:“对对对,就这个,老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拍完马屁,他接着说,“赵允升后来凑到佟言身边,又请他喝了几杯酒,话里话外都是在套话。”

男人抻着细瘦的脖子瞧了瞧盛屿的神色,犹豫道:“其实佟言说的那些话,都是赵允升不怀好意,反复多次套出来的。”见盛屿面色没有松动的意思,赶紧又说,“不过佟言也过分,都喝醉了还他妈编瞎话!”

愤慨的尾音未落,对面酒吧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两个熟悉的人影走了出来,有些拉扯的意思。

方脸的目光骤然转戾,冷声道:“酒吧的后巷都有监控,再过一条街的转角没有,可以在那里动手。”

猴子将外衣的拉链一拉,帽兜扣在棒球帽上,神色也沉了下来,眼中渗着寒芒:“到时候先封口,省得嚎起来震耳朵。”

门口的两人拉拉扯扯,很明显赵允升想将佟言往自己的车上带。

盛屿没什么表情的瞧着,直到最后一口烟吞尽,才拉开车门下了车。弹开烟蒂,他摘了猴子的棒球帽戴在自己头上,双手一按,帽檐压得很低:“赵允升交给你们,友好点,别见血。”

方脸和猴子一露面儿,赵允升就像见了鬼似的,屁滚尿流的溜了。刚刚还被他圈进怀里,想往车上拉的佟言,瞧着三个人最后没入的那块阴影,慢悠悠的把刚刚没说完的话补齐了:“我自己回家就行,不用你送。”

春末夏初,夜晚尚有凉意,佟言裹了裹身上的风衣,扬手叫计程车。

这处醉鬼多,叫车的人也多,偶尔有计程车过来,佟言不争不抢,自然轮不上。

他站得笔直,神情平静,夜晚的微风荡着衣角与额发,若是忽略混沌迟缓的目光,便是芝兰玉树的风雅。

盛屿站在楼角压下的阴影中,看着马路对面的佟言错过了一辆空行的计程车,车子从他面前开过十几米,他才后知后觉地举起手在空中扬了扬。

夜越深,霓虹便越闪耀,佟言站在红绿变幻的光斑中,无端看出了几分孤独。

好一会儿后,他终于动了,左右瞧了瞧,最后选择向右一转,沿着路迈开了步子。

脚步很稳,不像醉鬼,会自动避开路障和横窜出来的野猫,但偶尔也会停下来捉霓虹投在身上的光影,没捉到,又在另一个地方再捉一把。

盛屿压了压帽子跟了上去,不远不近地随行,映在佟言身上的光影,几步后也会映在他的身上,直到这些光影越来越淡,酒吧街传出的音乐声越来越远,前面的佟言才停下了脚步。

与酒吧街相邻的曾是一片城中村,极乐与极苦就在一线之间。城中村拆迁后这处儿就荒僻下来,原来设置的公交站点也随之荒废了。

佟言却在公交站点儿的长椅上坐了下,靠着斑驳的广告牌,缓缓闭上了眼睛。

盛屿也停下脚步,看着那个呼吸逐渐沉重平稳的男人,轻轻“草”了一声。

揍一顿?还是€€一顿?面对佟言这个人,他总是觉得有些烦躁。

正琢磨,就听到了徐徐而来的脚步声。

一个男人从正前方走来,经过公交站台时,看到了坐在长椅上沉睡的佟言。

男人四下瞅瞅,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凑到佟言身边,将手伸进了他的风衣口袋。是个毛贼。

取出钱包,将里面的钞票搜刮一空塞进自己兜里,毛贼又去摘佟言的手表。

手表戴到自己腕子上,毛贼见佟言醉得深、睡得熟,有恃无恐地晃了晃,听到了细细碎碎的金属声音。

啪!打火机的火苗将黑夜烫穿了一个窟窿,映亮了一张锋利冷硬的面孔。

毛贼吓了一跳,慌忙循声望去,目光所落之处的阴影压得浓重,他竟没看到只在三五步之外站着一个大活人!

那人点了烟,收了打火机,黑暗随之重新包裹上来,阴影里只剩下一个红点。

毛贼手里还拿着佟言的围巾,见夹烟的男人迟迟未语,便仗着胆子试探地将围巾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依旧无人制止,毛贼咽了一口唾沫,似乎明白了什么,胆子越发大起来。

他又将佟言衬衫上别着的两支笔具为己有,然后一边觑着男人站的位置,一边去扒佟言的风衣。他的确有些本事,衣服扒下来,那醉鬼都没醒,只是在微凉的夜里,用双臂环住了自己。

毛贼套上风衣,伸手又在佟言的裤子口袋中摸到了手机。

“手机就算了,挺私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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