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性喜欢 第42章

再次睁开眼,后视镜中多了一束刺目的灯光,佟言下意识顺着光线看过去,瞧见了街口停着的豪车。

这车眼熟,聚餐前冯嘉走在自己身边,轻松愉悦的交谈就是在看到这台车时忽然断了音。

冯嘉的漂亮显而易见,甚至瞒不过瞎子,性子单纯,容易满足,常常陷入“再来一瓶”的简单快乐中,却也时常会蹲在深巷中抽烟,食指与拇指掐着烟送入口中,熟练得像刻入了骨子。

他满眼戚伤,身体笼在轻腾的烟雾里,抽丝似的,薄得几乎消失。

长长的死寂的默言中,佟言在巷子的另一边,也夹着烟,听到了半声低叹。€€€€€€€€冯嘉停下脚步:“佟哥,我刚刚记起今天还有些事,就不去和大家聚餐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佟言看了一眼街口的豪车,玻璃深暗,望不进去,只从风挡玻璃看到放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掐着佛珠,缓慢地拨动。

佟言向来不喜八卦,也不探究他人私事,但架不住薛宝添一年多来护犊子似的明里暗里护着冯嘉,佟言或多或少也品出了其中因由,冯嘉身上怕是有个甩不脱、丢不掉的大麻烦。

又望了一眼那台车,佟言叫住了冯嘉:“大家都想为你庆祝晋职,如果你的事情不算紧急,先吃个饭?”

“我……”

天气闷热,临街的铺子将冰镇的冷饮放在显眼的位置,佟言伸手取过一瓶花生露:“你猜会不会是‘再来一瓶’?”

拉开拉环,佟言瞄了一眼:“果然不是。”

冯嘉终于笑出声:“佟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佟言拉开步子,回手在冯嘉头上揉了一把:“和我们去聚餐吧,今晚你只是嘉诚会计师事务所的冯助,在这等我,我开车过来接你。”

巷子口很窄,佟言通过时贴着豪车,一边与同事说话,一边看向车内,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睛。

驾驶位上的男人英俊逼人,气度雍容,手上拨动佛珠的动作在与佟言对视后停顿了一瞬,目光相随,皆是探究与戒备。

只需两三步,佟言便越过了车身,他垂下眼睑切断了两人的对视,笑着接上了同事的话:“净水器不好用?那办公区就换桶装水吧。”

几分钟后,冯嘉收到了一份礼物。

佟言将刚刚那罐花生露的拉环放在他的手中:“拿好。”

冯嘉有些奇怪:“没有‘再来一瓶’,不能兑换。”

“嗯,但它划过豪车,挺好用的。”

冯嘉:“……”€€€€€€€€再次看到这台车,佟言心里一慌,他拿出手机百度:“故意划伤豪车需要承担什么法律责任?”

想了想又将查询文字改成了:“划伤豪车要赔多少钱?”

页面跳转,瞳眸里映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佟言将手机越拿越远,好像这样,那些文字和数字就不会越出屏幕咬他一口。

收起手机,佟言强迫自己拔直脊背,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冷下面孔,顶着被换成强光的车灯,漠然地看了一眼深洞洞的驾驶室,才向自己租住的民房走去。

佟言住的地方离公司极近,坐落于棚户区与商圈分隔线上的民房,装了空调和热水器,租金比曾经的公寓便宜很多,对几乎倾尽所有才开了公司的佟言十分友好。

用钥匙开了锁,佟言推门而入,他将窗帘挑开一条细缝,半只眼睛放上去,瞧见巷子口空荡荡的,那台豪车已不见踪影。

舒了一口气,将手提包放在沙发上,佟言习惯性地去拿空调遥控器,拿到手里才觉出似乎哪里不对劲,刚刚还包裹在皮肤上的暑气,如今已荡然无存。

他看向那款老式空调,果然指示灯亮着,出风口系着的已经褪了色的布条,正在强劲地舒展。忘了关空调?应该不会。

有些牵强的理由还没有说服自己,佟言忽然听到了从浴室传出的水声!

家里有人!进贼了!

水声停了,继而是€€€€€€€€的声音,简易的磨砂门映出高大模糊的身影,黑洞洞的影子由虚压实,似乎已经站在了门前。

来不及报警了。

佟言从墙角摸起立着的雨伞,放轻脚步迅速走到浴室的门旁,刚刚立稳身体,简易的折叠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眉角顿然一压,佟言举起手中的雨伞,向那个走出来的人,重重击下!

伞身破风,来势凶猛,却在半途被一只大手凌空握住!

手指紧扣雨伞,手背上崩起青筋,延伸的脉络十分……熟悉!

熟悉到佟言记得住曾经落在那里的每一个热身,从手腕到旨尖,€€粝的旨腹与揉€€脆弱的囗月空,模拟晴事的进€€,不住地€€咽和唇角的€€,带给过佟言无穷无尽的悸动。

骤然敛眉,佟言用力握€€伞柄。

氤氲而出的水气,遇到空调的冷风逐渐散去,露出了深刻凌厉的面容。

“遇到这种情况,要先躲出去,然后报警。”

两年不曾入耳的声音依旧沉冷,男人松开了伞身,越过佟言去拿桌上的香烟。

他只着了一条短裤,微微躬身时,背肌收紧,两年未见,男人的肩脊更加宽阔强健,肌群愈发分明,贲张有力,像巨弓上被绷紧的弓弦,危险却极美。

携着一身水汽,男人发尾的水珠跌落,透明的夜体映成蜜色,顺着褙沟缓缓而下……

佟言错开目光,凛声问:“盛屿,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种门窗还挡不住我。”盛屿坐在沙发上,垂眸点了烟,缓缓过了一口,才道,“天气太热,我住的地方没有空调也洗不了澡,热得受不住,过来洗个澡。”

攥紧的指骨发白,佟言沉默了半晌儿,才冷静平缓地爆了粗口:“盛屿,你他妈欺负我真是欺负到家了。来洗澡?你这是非法入侵。”

他去寻手机,却发现自己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盛屿手中:“找它报警?”寸头男人咬着烟,“过来拿。”

如果说以前套着西装的盛屿还有些掩饰性的矜贵与优雅,现在扒了那层皮,最恶劣的芯子便淋漓尽致地展露了出来。

时过两年,佟言以为自己心底只剩一把灰烬,未曾想如今只需轻轻拨动死灰,便又烧起了那把心火!

“滚出去,别让我动手,盛总面子上挂不住。”

“已经不是盛总了。”男人举了一下手中的烟:“稍等。”

面上将将维持的冷静终于碎裂,怒意上头,佟言屈身去擒盛屿,谁料手指已经探到男人身前,才忽然意识到盛屿赤裸半身,并无衣领可擒。

带着怒意的€€作不好收,佟言只好顺势撑住沙发靠背,将盛屿圈在了自己与沙发之间。

男人低低地笑了出来,将烟咬在嘴里,去拉佟言的右手,将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喉骨滑动,对他说:“掐这里。”

佟言骤然收紧手指,压着掌下的€€骨,盯着男人的眼睛:“盛屿,我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错得离谱,我上过你并不是一件令人值得自豪的事情,相反,现在想来是令人最作呕的事,我身边的恶人很多,但谁都不及你恶心,你入狱前,我和你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希望你在我的世界中彻底消失!”

盛屿摘烟的手顿了一瞬,他的目光很沉,细细看过佟言的五官,再次送烟入口,因为呼吸不畅,他浅浅地咳几声,拍了拍扼在喉咙上的那只手:“轻点,过口气。”

盛屿身上€€滑,指上的力道微松,便向下一滑。尾指落在胸肌上缘,触感似乎比曾经还要坚实。

手指一缩,离开了温€€的皮肤,佟言讽刺:“盛先生见过拔了毛的肉鸡吗?你可以照照镜子。”

盛屿笑着套上了T恤和休闲裤,深色的皮肤,暗色的衣裤,只有颈项上的红痕异常明显。

他坐在沙发上,吞下最后一口烟,按灭烟蒂才起身向门口走去,打开了门,又转身道:“下回要是想出气,可以从车头划到车尾,这样修车费用就可以上百万。”

说完,他摆了一下手,闲散地浪荡地恬不知耻地说了一声:“澡洗得很舒服,谢了。”

门被关上,佟言站在门里,忽然想给薛宝添打个电话,学骂娘!

作者有话说:

山与:我洗个澡,抽根烟。

第64章 给条裤子穿穿

钥匙放在佟言手中,换锁师傅拍拍手上的浮灰:“锁换好了,最牢固的,小偷来俩都能气哭仨。”

佟言收起钥匙,付了钱客气地道谢。

“不问为啥来俩哭仨?”

佟言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

“雌雄大盗,肚子里面揣一个。”

豪爽的笑声中,佟言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扯起唇角跟着点头:“挺有趣的。”

因为换锁,上班迟了半个小时,刚刚踏上公司门前的阶梯,就被身后的声音叫停。

“佟总。”

佟言寻声望去,看见一辆跑车缓缓驶来,落下的车窗上松懒地搭着一条手臂,驾驶位上的男人眼中含笑。

正街停不得车,男人将车转入棚户区停在路边,推开车门落脚时犹豫了很久,选了一处尚且称得上干净的地方踏了上去。

“我比预约时间早到了一会儿,不会打扰佟总工作吧?”

佟言引着他进入公司,边走边说:“不会,这会儿没安排工作。”

进门时,男人侧身通过,没有碰到门橼,他笑着说:“换别人对客户怎么也要说一句‘荣幸之至’或‘求之不得’,佟总倒是实在,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冷冷淡淡的样子。”声音压低了一些,话中有试探的意味,“特别带劲儿。”

穿过接待室,再过一道门便是办公区,佟言照例先行推开了玻璃门,却未像刚刚那般等待男人通过。

他垂下眼帘,同时松开了扶着门把的手。

玻璃门回弹,身子已经半入的男人下意识用手去推,手掌落在玻璃上像烫了他的手,急三火四地倒退,险些跌倒。

此时,佟言又拉开门,平静地道歉:“抱歉,没扶住,郝总,里面请。”

男人用酒精湿巾擦过手,沉默地看了一眼佟言,才偏身快速通过,与佟言擦肩时,他听见平稳无波的声音:“刚刚郝总说什么?我没听清。”

男人看着清清透透的那双眼,斟酌地说道:“我说我欣赏佟总在工作中表现出来的认真负责的态度。”

佟言唇边的笑容浅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郝总过奖了,去我办公室吧,谈谈您和您夫人名下的资金下一步的管理方案。”

办公区不大,一眼就可以望到头,转身将行,佟言的步伐略迟。

正前方新添置了一台饮水机,一人背身正在换水。

黑色无袖背心,同色系的工装裤,肩臂上的肌肉蓬勃得像窗外八月该死的阳光,单手提筒,肩胛骨凸起,再往下是略略绷紧的腰腹,目光没走到头,水已经换好了。

佟言收回目光,身边的人却还在流连,被催了一次,才抬起脚步跟随佟言进了办公室。

棚户区这片儿喝桶装水的不多,盛屿一个小时前接下派送任务,一个小时后就收到投诉电话。

他拿着电话蹲在路边的树影里,咬着烟问:“投诉我什么?”眼睑向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着装不整?有辱斯文?”

蓦地就笑开了,脸上冷硬的线条柔和了几分,他摘了烟,望向对面办公楼的窗子:“需要我去道个歉吗?放心,态度一定好。”

刚收了线,就见佟言送人出来,隔着一条马路声音听得隐约。

“佟总,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嘉诚这样的公司起步难,发展更难,你真的要把客户往出推?”

佟言似乎略略有些不耐,话里带了些铮然:“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也请郝总切记您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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