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苏 第53章

“平弟……”扶苏从内走出,刚说了两个字,便看到帐外除了章平,旁边竟跟着胡亥。

章平赶紧道:“不管我的事,是幼公子偏要跟着前来。”

扶苏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有些许的奇怪,说实在的,胡亥因着没有触碰,看不到标签,所以也不太清楚哥哥的表情,到底是甚么意思,看起来像生气,又不太像生气。

扶苏并非一个人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丞相王绾。

王绾看到胡亥,面容上大写的“心虚”二字,不用标签也能看得出来。

“哥哥!”胡亥刚开口,扶苏已然淡淡的道:“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歇息,仔细抻裂了伤口。”

胡亥一听,哥哥的口吻虽然有些子古怪,但本质还是关心自己的,那便成了。

于是胡亥嘟着嘴巴,可怜巴巴的道:“亥儿本也不想瞎跑的,只是……只是亥儿见不到哥哥,想念哥哥了,昨日亥儿来此寻哥哥,还碰到了王相。”

扶苏蹙眉:“你昨日来了?”

“是呐!”胡亥使劲点头,奶里奶气的道:“昨日亥儿站在此处,等了哥哥半晌,等着王相前去通传,哪知……哪知……”

胡亥的嗓音变得期期艾艾,黏黏糊糊,继续道:“哪知王相出来说,哥哥没空,也根本不愿见亥儿,王相还叫亥儿往后少缠着哥哥呐!”

“老臣没有!”王绾立刻反驳。

胡亥发问:“昨日是不是王相说哥哥公务繁忙,不见亥儿?”

“老臣,我……”王绾咬牙,这句他的确是说了,因此无从反驳。

扶苏蹙眉:“昨日王相何曾通传过?予为何不知?”

“这……这……”王绾支支吾吾的找借口,道:“昨日、昨日长公子的确要务繁忙,一直在查看行军舆图,老臣怕、怕打扰了长公子,因此也是出于好心,便自作主张,回拒了幼公子……可老臣没说……”

不等王绾说清楚后半句,胡亥用清亮的嗓音打断他,可怜巴巴的道:“哥哥,你不要责怪王相,王相也是为了哥哥好,才会自、作、主、张,并非是不将哥哥放在眼中哦!”

“你……我……长公子!”王绾连忙道:“老臣绝没有轻视长公子,逾越之意啊,还请长公子明鉴!”

扶苏眯了眯眼目,淡淡的道:“予自知王相是出于一片好心,但唯恐有人不知,会以此做文章,王相好自为之,若有下次……”

“绝无下次!绝无下次!”王绾垂着头,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冷汗,频频应声:“老臣、老臣谢长公子提点。”

胡亥偷笑,昨日里王绾那般神气,今日还不是要落马?

“哥哥,亥儿……”胡亥刚想趁热打铁,伸手去拽扶苏的衣袖。

扶苏淡淡的收回衣袍,不着痕迹的躲开胡亥的触碰,垂下眼目,看不出表情,道:“亥儿也回去罢。”

“哎呀€€€€”胡亥急中生智,夸张做作的惊呼一声,作势平地摔,想让扶苏来扶自己。

果不其然,扶苏听到胡亥的惊呼,立刻反应,刚要出手,哪知有人比他更快,正是站在旁边的章平!

章平不愧是练家子,出手如电,一把捞住假摔的胡亥,道:“幼公子,无事罢!仔细脚下,站稳些。”

胡亥一个头两个大,便宜哥哥闹别扭了,好似在与我冷战,偏偏我不清楚缘由,想要看看标签,却连哥哥的一片衣角也碰不到。

胡亥:“……”头疼!

第38章 关系暧昧

扶苏收回手来, 干脆还转过了身去,声音平板,听不出任何起伏, 道:“你回去罢,予还有事要忙。”

说完,“哗啦€€€€”一声打起帐帘子, 回营帐去了。

胡亥:“……”

王绾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他怎知晓胡亥这般记仇, 来了一个现场告状,王绾瞪了一眼胡亥, 也转身跟着走了。

章平奇怪的挠了挠后脑勺,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儿,但具体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章平送胡亥回了营帐,道:“幼公子,你有伤在身, 赶紧上榻休息罢, 不要乱跑, 仔细伤口抻裂。”

胡亥爬上软榻, 道:“章平哥哥,你有没有感觉, 哥哥怪怪的?”

章平仔细想了想, 道:“长公子啊……长公子就是……”

胡亥睁大眼睛, 连章平也看出来,哥哥在与我冷战了?

结果便听章平道:“没有啊, 长公子不还是那样么?甚么怪怪的, 没有罢?”

胡亥:“……”我就不该问你!

胡亥深深的叹了口气,章平这个没有眼力见儿的, 竟没有察觉到扶苏的变化,明明比平日里冷淡了许多。

不行,胡亥眼眸乱转,必须想个法子,打破这场冷战才行。

“哎呦€€€€”胡亥突然捂住自己的心口,胡乱的道:“好疼呀!”

“怎么了怎么了?!”章平紧张的凑过来:“幼公子,你怎么了?伤口?是不是伤口抻裂了?”

“呜呜€€€€”胡亥假哭起来:“好疼……章平哥哥,亥儿的伤口好像真的撕裂了,呜呜呜€€€€疼死了,好疼呀!”

“我给你去找医士!”章平连忙道。

胡亥道:“别去找医士,去找哥哥!”

章平焦急的道:“长公子医术有限,我还是……”

“不行不行!”胡亥坚持道:“你去找哥哥,告诉哥哥亥儿的伤口撕裂了,可疼可疼了!马上便要疼死了!哥哥会去寻医士的。”

章平一脸迷茫,为甚么要绕这么一大圈,幼公子的伤口不会流很多血么?可是……

胡亥叮嘱:“一定、一定,先去找哥哥,告诉他我的伤口撕裂了。”

“哦好!”章平也不敢耽搁,飞快冲出营帐,豁朗一声,险些将帐帘子扯下来。

等章平一走,胡亥的痛呼和哭声瞬间消失,堪称收放自如,将挡着脸的手放下来,小脸蛋儿上哪里有一丁点的眼泪,根本便是只打雷不下雨的假哭。

胡亥嘻嘻一笑,章平这般火急火燎的跑去寻扶苏,便宜哥哥一定会相信,到时候肯定急火火的跑过来,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胡亥舒舒服服的躺在榻上,安安稳稳的守株待兔,静等着那个名唤“扶苏”的大兔兔自己自己撞上来。

踏踏踏€€€€

是跫音,十足的杂乱,听得出来对方有多紧张。

“来了。”胡亥连忙收起笑容,准备好哭唧唧的可怜表情。

哗啦€€€€

“幼公子!”

帐帘子打起,有人冲了进来,那人身板子瘦削,压根儿不是长公子扶苏,而是韩谈!

韩谈紧张的道:“听章平说你的伤口撕裂了?情况如何,我先帮你看一看!”

“谈谈?”胡亥失望的道:“怎么是你呀?”

他摆摆手,道:“没事。”

“怎能无事?”韩谈道:“伤口撕裂,若是不及时处理包扎,很可能感染邪害,幼公子身子如此柔弱,是绝对受不住的!”

胡亥笑眯眯的道:“谈谈,你先别着急,我偷偷跟你说……假的。”

“假的?”韩谈差点喊出声来。

胡亥的手掌向下压了压,作势让他小点声,道:“我的伤口好端端的,没有撕裂,顶多正在长新肉,有点痒痒的。”

“可……”韩谈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道:“章平那个呆子,方才一路大喊着出去,说幼公子的伤口撕裂了?”

“是呀,”胡亥的笑容十足狡黠,道:“是我叫章平哥哥这么喊的,他当真喊得那般大声?我哥哥那面儿肯定也听见了?”

韩谈道:“自然是听见了罢,整个营地恨不能都听见了,估摸着连陛下都惊动了。”

“太好了!”胡亥一拍手掌。

韩谈眼皮狂跳,道:“幼公子你这是为何?”

胡亥道:“谈谈,一会子等我哥哥来了,你便大喊我伤口不好了,裂开了,流了好多血,有多严重说多严重,最好再挤出两滴眼泪来,哭的越惨越好。”

韩谈的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了。

扶苏听闻章平的喊声,再也坐不住,立刻从营帐冲出来,顾不得长公子的姿仪与礼数,大步冲着胡亥下榻的营帐跑过去。

赶到营帐大门,还未打起帐帘子,便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应该是胡亥与韩谈在交谈。

隐约听见甚么“是骗我哥哥的”,“谈谈你要帮我哦”,“谈谈你最好啦”等等言辞。

“长公子?”章平带着医士风风火火跑回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营帐门口的扶苏。

“长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不进去么?”

胡亥还在叮嘱韩谈,和自己一起做戏,哪知章平的声音突然响起,还在说长公子,难道便宜哥哥在外面?

那岂不是把我们方才的话都听了去?岂不是知道我假装伤口撕裂?

帐帘子被章平打起来,果不其然,除了章平和医士之外,胡亥还看到了扶苏。

扶苏脸色阴沉沉的,不需要标签,胡亥也能肯定,哥哥肯定把方才自己与韩谈说的话全都一字不落的听了去,知道自己是装病的。

“哥哥……”胡亥刚想要解释,扶苏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离开。

“哎呦……”胡亥因着焦急下榻,背上的伤口钻心一痛,险些当真撕裂,动作这么一顿,扶苏已经没了身影。

“幼公子!”韩谈与章平赶紧来扶,道:“你没事罢?”

胡亥摇摇头,叹气道:“看来哥哥更生气了……”

次日醒来,朝食的时候胡亥没看到扶苏,用药的时候胡亥没看到扶苏,午膳的时候胡亥以没看到扶苏,更不要提就寝的时候,胡亥同样没看到便宜哥哥扶苏。

“唉€€€€”

胡亥坐在营帐门口,托着腮帮子,无聊的看着空场上跳跃的篝火,天色越来越黑,也不知便宜哥哥要忙碌公务到几时,若是哥哥从幕府大帐回来就寝,必然会路过这里,偏偏扶苏好似要在幕府扎根儿一般,铁了心不回来。

“唉€€€€”

“唉€€€€唉€€€€”

胡亥接二连三的叹气,仿佛要凭借一己之力,将篝火吹灭一般。

“幼公子?”一道温柔的嗓音传来。

胡亥抬头看去,懒洋洋的道:“唉€€€€是章邯哥哥呀。”

章邯刚从幕府大帐回来,正好看到胡亥坐在营帐门口,一个人唉声叹气,形单影只的可怜儿模样。

章邯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胡亥的肩膀上,道:“夜色深了,幼公子何故在这里唉声叹气,还是快些回去就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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