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苏 第67章

【信以为真的韩谈】

“幼公子说的有道理。”韩谈点点头道:“幼公子眼下好些了么?还抽筋难受么?我帮幼公子揉揉罢?存筋一定要揉开。”

“不必了。”胡亥又干笑两声,他不想继续讨论抽筋存筋的问题,岔开话题道:“谈谈,你说我们被水匪抓了?那这里是水匪的大本营?”

韩谈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韩谈当时没有昏迷,但他被抓起来之后,用黑布套上了脑袋,水匪十足谨慎,似乎不想让他知晓水砦在何处。

韩谈道:“他们一路都坐着小舟,七拐八拐的,最后才入了这水砦。”

他说着,有些欲言又止,道:“幼公子,我觉得这里十足奇怪,这些水匪的砦子十足隐蔽,而且……而且你闻闻看,有一股香气。”

胡亥使劲吸了吸鼻子,的确,有一股香味,好像是熏香的味道。

胡亥乃是小公子,平日里衣食住行都十足的考究,他的衣袍都是经过熏香的,但胡亥从未闻过这种香味,有一点青气。

胡亥道:“好奇怪的香味,就像……”花露水?

韩谈道:“幼公子,我这些年在外漂泊,曾经流落过百越,在越地曾经闻过类似的香气,越地水林密布,他们用这样的香气来驱虫。”

“百越?”胡亥惊讶。

因着越地的部族众多,所以中原人也管越人唤作百越。

韩谈点点头,又道:“这些水匪小舟游走的战法,也与越人十足相符,加之这些熏香,难道他们真的是越人?”

胡亥虽穿越过来不算太久,但他也了解如今的境况,眼下他们在东方,那是以前齐国的地盘子,地处东方,而百越在南方,楚国还在的时候,常年与楚国展开拉锯战,这差着地盘子呢。

胡亥眯起眼目,道:“陛下还在东巡,如果他们真的是越人,恐怕……是冲着陛下来的。”

换句话,他们是冲着秦廷来的。

胡亥抬了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锁链,道:“这些水匪对待咱们的态度,也很奇怪。”

一般匪贼抓了人,会把俘虏关在房间里么?有案几有床榻,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待遇也太好了一些罢?

韩谈道:“方才幼公子昏迷之时,他们还找了医者来为你诊治,似乎是不想让幼公子有事。”

韩谈压低了声音,道:“他们会不会是知晓幼公子的身份,所以想用幼公子做人质?”

目前也只有这个法子说的通了。

韩谈似乎想起了甚么,欲言又止。

【犹豫要不要开口的韩谈】

胡亥看到他的标签,道:“谈谈,你有甚么想说的,尽管说罢,咱们都落到这个田地了,还有甚么是不能说的?”

韩谈点头道:“韩谈毕竟是韩人旧民,恐怕这个事情说出口,幼公子会觉得我是挑拨离间。”

胡亥用甜滋滋的嗓音道:“咱们也算是曾经出生入死过的交情了,你说出来的话,我还能不相信嘛?”

【超级感动的韩谈】

韩谈眼眶有些发红,微微吸了吸鼻子。

【爱哭的韩谈】

胡亥发现,原来小作精韩谈竟然是个小哭包,十足容易感动。

韩谈下定决心,道:“幼公子,方才水匪遣医者为你诊脉之时,我隐约看一个人站在户牖外面。”

如今天色已经昏暗下来,胡亥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水砦里点着火把,从户牖看出去,能看到一片依稀的人影,应该是守在外面的水匪。

韩谈压低声音,道:“医者为幼公子诊脉之后,出去回禀了水匪之中管事之人,我仿佛看到了……秦廷的介胄。”

胡亥睁大眼目,怪不得韩谈吞吞吐吐,他的意思是说,这个水砦里有秦军!而且还是个管事的,权位不会太低。

胡亥联想到船上放火的内鬼,不由眯了眯眼目,道:“谈谈,你还没说完罢?”

韩谈点点头,道:“我也只是趁着开门的时候,从门缝偷偷看了一眼,没看太清楚,然……那个秦军的背影,尤其是披风,很像武信侯。”

“冯无择?”胡亥喃喃的道。

军中出现了内鬼,放火烧了大船,水匪准确无误的袭击了他们的船只,一切都好像经过完美的策划,绝对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且这些水匪完全不像是求财,行径古怪的厉害。

胡亥道:“难道……真是内鬼?”

韩谈道:“我不敢肯定是不是武信侯,毕竟只是看到了一个背影,韩谈乃是韩人旧民,唯恐说出这句话,仿佛是在挑拨离间,但若是真是武信侯心存不臣,幼公子,这事情便大了。”

吱呀€€€€

哗啦哗啦!

有人从外面打开屋舍大门,胡亥和韩谈听到动静,立刻闭上嘴巴,默契的谁也没开口。

大门被打开,一个水匪守卫从外面走进来,道:“我就听见屋儿里有动静,还真是醒了!”

胡亥眼眸微动,立刻装作害怕的模样,挣扎着扑下床榻,毫无章法的冲着外面跑去,大喊着:“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嘛!”

水匪守卫眼看着胡亥要跑,一把捞住胡亥。

胡亥身上绑着锁链,锁链的长度有限,本就跑不出屋舍,加之守卫拦住他,胡亥更是无处可逃,仿佛一个受惊不懂事儿的奶娃娃,只知道横冲直撞。

“呜呜呜€€€€放开我!”胡亥挥舞着小拳头。

“你做甚么!”韩谈冲过去,一把推开那水匪,水匪没想到韩谈身材瘦削,力气竟这般的大,被推的一个踉跄,险些坐个大屁墩儿。

胡亥躲在韩谈背后,眨了眨眼睛,因着刚才的触碰,水匪的头顶显现出大字标签。

【路人甲水匪】

【越人】

胡亥不着痕迹的眯起眼目,还真是越人,被韩谈猜对了。

“臭小子!”水匪大骂:“还想逃跑!再不老实,今天晚上不给你们饭吃!饿死你们!”

“老大来了!”外面的守卫突然喊了一声,屋内的守卫赶紧收了声,一脸恭恭敬敬的模样。

守卫退出去,胡亥和韩谈便看到一条人影投影在户牖上,影影绰绰的,被火把照的不是十分真切。

那人影压低了声音,胡亥只能隐约听到他们在说“那个人醒了?”“看好了”“有大用”之类的。

很快,人影转身离开,消失不见了。

韩谈对胡亥打了一个眼色,低声道:“他的嗓音,是不是……有些像武信侯?”

连韩谈这样的练家子都听不真切,胡亥更加听不真切,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乍一听很像,但又觉得不像,实在不能肯定。”

二人正在说话,“吱呀€€€€”屋舍大门又被推开。

韩谈戒备的将胡亥护在身后,走进来之人并非是刚才的守卫,而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人。

那少年身段纤细的厉害,小腰不盈一握,或许是因着营养不良,面颊微微凹陷,但遮不住的标志俊美。

小少年手中端着一个木承€€,战战兢兢走进来,比他们这些俘虏还要惧怕,磕磕巴巴的道:“饭、晚饭来了。”

他说着,将木承€€放在旁边的案几上。

韩谈戒备的打量着那小少年,少年被韩谈一瞪,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好几步,颤抖的道:“你们……你们用饭,我在外面、外面等……用好了,我来收拾。”

说完,推开门便跑了出去,似乎是被韩谈吓坏了。

胡亥看了一眼吃食,简陋非常,只是一些干饼子。

韩谈拿起饼子看了看,道:“这里处处透露着古怪,幼公子,这饼子还是不要食了,以免有诈。”

胡亥点点头,所幸他现在还不饿。

小少年退出去之后,一直站在屋舍外面,门外还有两个水匪守卫。

守卫似乎闲极无聊,上下打量着小少年,嘿嘿贼笑。

“€€儿,”其中一个水匪笑道:“诶,你怎么不理人呢?你还记得我么?我上次还帮你劈过柴呢。”

小少年垂着头,下巴抵着胸口,不敢去看那水匪,嗫嚅的道:“谢、谢你。”

“只是口头上道谢么?这么没有诚意?”

“哈哈哈!”另外一个水匪笑道:“那你要他怎么谢你?这小子全身到下也没有半个钱儿,可给不了你好处。”

“好处?谁说只有钱才能给人好处?”两个水匪开始讲荤段子:“咱这水砦里,半年也见不得一个母的,便是连鸡都是打鸣的公鸡!你看看€€儿,生得还挺标志俏丽的。不如……你陪哥哥乐呵乐呵,便当是报答哥哥上次替你劈柴了?”

胡亥微微蹙眉,紧跟着便听到小少年的哭声:“不要不要,求你……求你了,呜呜呜……”

嘭!

韩谈恶声道:“这把子畜生!”

外面的水匪听到了韩谈的骂声,更是哈哈大笑:“里面的两个小子还想打抱不平呢!”

“就是啊,他们当真是没一丁点儿做俘虏的自觉!”

“哈哈哈!”

水匪的笑声伴随着小少年的哭声,交织在一起,但屋舍的大门从外面锁起来,韩谈根本无能为力。

胡亥不紧不慢的走到户牖边上,“砰砰砰!”拍了三声户牖,道:“喂!”

水匪守卫不耐烦的道:“不要妨碍我们取乐!”

胡亥朗声道:“你们把我关在这里,是还有甚么用处罢?否则也不会费力的派人守着门,若是我在这里大叫大喊,会不会将你们的老大引过来,届时候……你们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门外两个水匪的声音顿住了,似乎正在犹豫。

胡亥拢着手道:“我喊了哦,我可真喊了!喂€€€€”

“别喊!别喊!”水匪呵斥道:“臭小子,信不信我割掉你的舌头!”

胡亥有恃无恐:“好啊,你来割掉我的舌头,等着你们老大割掉你们的脑袋罢!”

水匪道:“你到底要如何!?”

胡亥笑道:“把那个送饭的放进来,本公子用饭,需要人来伺候。”

两个水匪嘀咕起来:“他娘的,一个小崽子敢威胁老子?”

“算了算了,别惹事儿,万一老大……”

“哼!”

很快便听到开门的声音,紧跟着那个小少年满脸泪痕,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嘭!”狠狠一关门,吓得连连喘气。

韩谈赶紧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那小少年身上,遮挡住他被撕烂的衣服。

“没事罢?”韩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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