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苏 第108章

他冲过去,一把拽住胡亥的衣襟。

【误会你袒胸露怀,故意勾引章平的韩谈】

“误会!”胡亥连忙拢紧自己的衣袍,道:“都是误会!”

韩谈冷嗤:“放心罢,我杀了你,便再没有误会可言!”

胡亥:“……”说的好有道理!

韩谈举起长剑,“当€€€€”刺下的一瞬间,却被章平挡开。

“你?!”韩谈不可置信的道:“你竟护着这个狐媚子?”

胡亥连忙挣扎开,躲到章平身后,仿佛看到了救星。

章平阻止他道:“韩谈你疯了?他是西呕君,刚刚带着西呕各部归顺,若是现在你杀了他,西呕再反该当如何?”

“我管不得那般多!”韩谈赤红着眼目道:“他的老子杀了幼公子,我只知晓幼公子坠下山崖,连具全尸都找不到!我要杀了他血债血偿!”

“可……”章平刚想说话。

韩谈竟哭了出来,咬着自己的嘴唇,满脸的脆弱与无助,哽咽道:“你们都有顾虑,各种各样的顾虑,长公子昔日那般疼爱幼公子,如今也要瞻前顾后,生怕这个,生怕那个,就因为他是西呕君,他带领了西呕各部归顺!但我没有!我没有!我只知晓,若不是幼公子,我已然死了千万次!”

韩谈那般要强,平日里只有他把旁人挤兑哭的时候,哪里自己哭过,此时满脸泪痕,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面颊滚落,单薄的身体微微打颤,绝对是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

章平一看,登时心软的厉害,搂住韩谈,安慰道:“别哭了,你这般哭,我心中也跟着难过。”

胡亥感叹,谈谈对我是真心的,真别说,我也被感动了。

韩谈红着眼目,靠在章平怀中,轻声道:“你还想阻拦我不成?难道你忘了幼公子昔日对你和你兄长的恩典了么?”

章平有些犹豫,道:“那……那你麻利一些。”

“等等!”胡亥目瞪口呆,甚么叫麻利一些?章平把风,韩谈动手么?只知道章平平日里虎了吧唧的,没想到耳根子这般软,韩谈一哭他就不行了!

胡亥眼看章平也变成韩谈那一拨了,跳起来便跑。

“别跑!”韩谈的眼泪收放自如,狠戾的道:“按住他!”

章平道:“好嘞!”

胡亥:“……”

胡亥刚跑了两步,章平已然从后背追上来,章平那大长腿,爆发力,是胡亥根本不能比拟的,“噗通”一声被章平按在地上,仿佛一只小鸡仔,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他终于明白了甚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便是片成生鱼片,也不过两三刀的事情。

“放开……”胡亥磕的生疼,使劲推拒着章平,扭头向后看去,韩谈已经追上来了。

韩谈唇角划开冷酷的狞笑:“今日我便剖了你的心肝喂狼吃,也叫你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韩谈举起长剑,冲着胡亥的脖颈刺下来,胡亥心头一片冰凉,完了完了,也不知死在自己人手中,还能不能重生了。

“你们在做甚么?”一道呵斥传来:“住手!”

胡亥顺着声音一看,是扶苏,亲人,果然是亲人来了!

章平一时有些心虚,定眼一看,胡亥被自己压制在地上,衣襟蹭的乱七八糟,衣带子完全开来,内袍散乱,露出一身子斑斑驳驳的吻痕,都十足的新鲜。

章平脸上一红,不由放松了手劲儿。

胡亥急中生智,赶紧从章平手底爬出来,不顾一切的冲向扶苏,他方才挣扎,已然满头大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会子一看到扶苏,登时放松下来,脱力感席卷而来,一头栽下去。

扶苏伸手接住胡亥,没有叫他跌在地上,拢紧胡亥的内袍,将吻痕遮挡起来,呵斥道:“你们这是在做甚么?”

韩谈理直气壮的道:“杀了这个西呕的贼子,给幼公子报仇!”

“胡闹!”扶苏呵斥。

韩谈不服气:“是了,我韩谈就是胡闹,我只是想让幼公子死得瞑目,我不懂那些狗屁的大道理!”

胡亥:“……”你这样我才死不瞑目呢!

扶苏的脸色难看,韩谈的言辞仿佛一根刺,深深的扎在扶苏的心中,甚至还在不停的剜着扶苏的血肉。

章平拽了拽韩谈,道:“别说了……幼公子的事情,长公子也很难过。”

韩谈道:“我偏要说!长公子,你是最想为幼公子报仇的,对么?但你现在做了甚么?!因着西呕的归顺,你便要放过这个新任的西呕君。”

“西呕堪堪归顺,”扶苏冷漠的道:“予暂时不能杀他。”

这一点刚才章平说过了,西呕各部和秦廷一样,都十足的重视血脉,如今宗室正统只有胡亥一个,只要胡亥活着,各个部族的长老都要听话。

但若是胡亥死了,西呕还未稳定,贪心不足的各族长老们,肯定会拿着这个做借口反抗,倒时候少不得一番苦战。

连章平都懂得,更别说是聪敏善于算计的韩谈了。

韩谈却哈哈一笑,嘲讽的道:“你说谎!你说谎!!”

扶苏脸色沉下来,冷冷的看着韩谈。

韩谈笃定的道:“长公子,你在说谎!你根本就是在说谎,是,我承认,西呕各个部族刚刚归顺,的确不宜动荡,但你,你是秦廷的长公子啊,你若是想要新任的西呕君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谁也拦不住你!”

扶苏心头一震,仿佛被狠狠的敲了一记闷棍。

韩谈说得对,如果自己想要西呕君死,没有人可以阻拦。

去掉了温柔伪装的秦长公子,列厉风行,霹雳手段,在幼弟去世之后,紧紧两日,便直捣西呕王宫,势不可挡。

便是这样的扶苏,心软了,突然心软了,不知缘由,或许是因着眼前的西呕君长得太像幼弟了罢,虽年纪都不一样,但偏偏那一颦一顾,一举手一投足,和胡亥一模一样。

扶苏看着他的时候,总是会走神,总是觉得自己的亥儿又回来了,或许从未离开过……

扶苏一直不想承认,一直在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如今却被韩谈毫不留情的揭穿,他就是不想杀死胡亥,就是不忍心杀死胡亥。

韩谈还在道:“你分明可以做到!但你却说自己做不到!你根本是被他的颜色所蛊惑,你被他迷惑了心神,中了这个狐媚子的诡计!长公子,你扪心自问,骗得了旁人,骗不得你自己!”

扶苏眼神冰冷、复杂、狠戾,阴霾的凝视着怀中的胡亥。

胡亥:“……”???

怎么回事,强行按头么?

第52章 欲擒故纵

胡亥刚才被追着跑了一大圈, 如今累得汗水犹如滚珠一般掉下,嗓子充血红肿,咳咳咳的咳嗽起来。

韩谈冷笑:“还在装柔弱, 是也不是?”

“我……咳咳……”胡亥一开口,咳嗽的更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 金星乱晃,浑身无力, 竟是软绵绵靠在扶苏怀中,昏迷了过去。

“西呕君!”扶苏感觉怀中的人一沉, 连忙用力将胡亥抱住,低头一看,胡亥已然昏迷了过去。

韩谈冷声道:“他便是装的!”

扶苏心头发紧,看着怀中毫无生气的胡亥,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大步往大殿而去。

“长公子!”韩谈气得跺脚:“那个西呕人是装的, 便是个狐媚子!”

扶苏虽听见了韩谈的话, 但并没有留步, 还是迈开大步,抱着胡亥离开。

韩谈气的握着佩剑胡乱砍了好几下, 险些将自己都砍伤了, 章平赶紧拦住他, 将长剑夺下来扔在一边,道:“韩谈!仔细伤到自己!”

“为何!”韩谈气氛的道:“长公子为何要偏袒那个越人!他分明是西呕人!他的老爹, 分明杀了幼公子!就凭那一张狐媚子的脸?你说!你来说, 他那张狐媚子的脸,到底哪里与幼公子相似?哪里相似?”

“额……”章平一时语塞, 哪哪都相似罢?

韩谈见他不答,道:“怎么?你不会也觉得那个狐媚子生得像幼公子罢?”

“我……”章平道:“……我没觉得。”

“你觉得了!”韩谈气愤的道:“你是不是扯谎?连你也看上那个狐媚子了?连你也被那个狐媚子勾引蛊惑了?”

“我当然没有!”章平着急的道:“我心窍里头只有你一个人!”

韩谈一愣,被章平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很快眼圈发红,竟然又哭了起来。

“韩谈?韩谈,你……你怎么又哭了?快别哭了。”章平手足无措的哄着他,道:“我嘴巴笨,但我是站在你这边儿的……至于长公子,长公子乃是皇家宗室,他也有许多的迫不得已,你便不要责怪长公子了。”

韩谈哽咽的道:“是啊,长公子有那么多般的迫不得已,便是连仇人正在他面前,他也不能报仇……那你呢?若是有一日我也死了……”

他说到这里,章平连忙打断:“你不会死的,我会保护好你,不叫你有事的,若是……若是你真的不在了,我没有长公子那般大的抱负,我会随你一起走。”

韩谈怔怔的看着章平,喉结轻轻滚动了两下,章平笑道:“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韩谈没说话,突然挽住了章平的脖颈,主动贴上去亲吻他的嘴唇,章平简直受宠若惊,不管不顾一把抱住韩谈,狠狠的加深了这个亲吻。

胡亥被扶苏抱着送回殿中,轻轻放在软榻之上,其实胡亥只是短暂的昏迷,很快便醒了过来。

但是他感觉到扶苏的温柔,扶苏的小心翼翼,心窍微动,干脆没有睁开眼目,装作熟睡的模样。

“快去找医士来。”

“敬诺,长公子。”

医士和路裳很快便过来,给胡亥医看,胡亥只是身体羸弱,加之病情与伤势还未大好,所以才会突然昏迷过去,并没有大碍,等醒过来再吃一副汤药便好。

胡亥“装死”的听着,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又要喝药?

扶苏让医士退下,路裳道:“长公子,小人斗胆一问,君上可上药了?”

扶苏板着脸面,点了点头。

路裳道:“君上的伤势虽不严重,但还是需要连续上药的,这个伤药最少一日两次,需早晚涂抹。”

胡亥心中呐喊,一天两次?太要命了!

扶苏沉声道:“知晓了,你也退下。”

“是。”

很快,跫音渐去,路裳退了下去,殿中只剩下扶苏与胡亥。

扶苏慢慢走过来,坐在榻牙子上,伸手拉了拉锦被,给胡亥盖好,还帮他掖了掖被子角。

胡亥感受到扶苏的温柔,更是不愿意睁开眼目,原来便宜哥哥如今扮演的是面冷心热的角色么?表面看起来冷冰冰不苟言笑,但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却这般的温柔。

胡亥灵机一动,是了,自己何不趁着“昏迷”来认亲呢?

胡亥当即装作昏迷,口中喃喃的道:“哥哥……哥哥……”

扶苏听到胡亥的低喃,起初没听清楚,立刻低下头去,附耳在胡亥的唇边,仔细倾听他在说甚么。

胡亥再接再厉:“哥哥……”

扶苏猛地浑身一颤,眯起眼目盯着胡亥,但很快转念一想,不对,他唤的不是自己,而是西呕的那些兄长,因着眼前与胡亥酷似之人,始终不是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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