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扶苏 第3章

€€€€他是小疯子,我妈妈说他脑子有病!

€€€€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大家都不要和他玩。

€€€€这个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专门喜欢骗人……

父母、亲戚、老师、同学,都因为胡亥是个怪胎,一个接一个的远离胡亥,疏远胡亥。

“我没有……”

“没有……骗人……”

胡亥挣扎在梦境中,冰冷刺骨的悸动席卷着心窍,是皮肤饥渴症发作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胡亥渴望亲情的触碰,渴望友情的触碰,可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都与胡亥这个怪胎,这个变态毫无关系。

越是遥远,就越渴望触碰,无论胡亥表面上伪装的多么冷静,多么镇定,多么不需要情感,但他的骨子里隐藏着渴望。

“我不是怪物……”

胡亥胡乱伸手去抓,“啪”一抹温热落在掌心,比一般人的肌肤都要温暖,都要炙热,是胡亥触碰过的,最难以忘怀的肌肤。

“唔€€€€”

胡亥满足的喟叹一声,单薄的胸口恢复起伏,慢慢从噩梦中苏醒过来,浑身僵硬又疼痛,只要稍微一动,刺痛与无力感立刻席卷而来。

是了,我坠崖了?胡亥狐疑的环视左右,黑洞洞伸手不见五指,四周都是乱石枯树,这里应该是崖底,自己还没有死。

胡亥的眼目适应了黑暗,定眼一看,掌心中握着甚么,是胡亥渴望的温暖触碰,胡亥迷茫的顺着手掌看过去,自己正紧紧握着一个年轻男子的手。

“哥哥?”胡亥反应了一瞬,那年轻俊美的男子,虽衣衫有些凌乱,鬓发微微散下,却遮不住俊美儒雅的面容,正是胡亥的便宜哥哥€€€€扶苏!

扶苏看着胡亥的面容有些复杂,微微点头,轻声道:“亥儿,可有受伤?”

胡亥摇摇头,看来是他们摔下来的时候被这些枯树接住,所以并没有摔成肉泥,只是受了些轻伤,反而得以存活。

胡亥观察着扶苏,想要从这里上去,自己也不会武艺,身子板还如此瘦弱,绝对是不可能,必须依靠便宜哥哥才行。

于是胡亥清了清嗓子,用甜滋滋却天真无邪的口吻道:“哥哥,你可有受伤?”

胡亥生得纤细文弱,天生给人一种需要保护的错觉,灵动的猫眼楚楚可怜,纯粹又干净,和上一世残暴嗜血的秦二世天差地别。

扶苏深深的看了一眼胡亥,道:“无妨,哥哥没事,先从这里上去罢。”

他起身观察,吧嗒一声,有东西从衣袍之中掉下,正好滚到胡亥脚边,胡亥下意识低头去捡。

【金马书刀】

一把巴掌大的小刀,刀柄用金丝缠绕出昂首骏马的模样。先秦时代古人在简牍之上写字,一旦写错就会用书刀将错字刮掉,因此这样的书刀随处可见,是文人雅客必然会随身携带的日常用具之一,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胡亥去捡书刀,扶苏大步走来,一把将金马书刀夺过去,匆忙塞在宽袍之中,口中还遮掩的道:“亥儿,书刀锋利,勿伤了弟亲。”

【想要用金马书刀杀你的,重生的兄长扶苏】

胡亥:“……”

第3章 苦肉计

扶苏将金马书刀收在宽袖之中,手掌一直没有离开书刀,甚至慢慢握紧,目光紧紧凝视着胡亥。

胡亥:“……”便宜哥哥徘徊在黑化的边缘,随时随地有可能刀了我……

“哥哥!”胡亥脆生生的唤着,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两只白皙纤细的手掌捂住嘴巴,做出一个惊讶的动作,道:“你流血了?亥儿给你包扎一下罢!”

扶苏这才发现,自己坠崖之时被枯树划伤了手臂,鲜血阴湿了袖袍,直接透露出来,顺着宽袖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

方才坠崖的一瞬,扶苏出于本能,一把将胡亥抱在怀中,将他的脑袋压在自己胸口,避免下落的巨大冲击力,幸好崖底有许多的枯树藤蔓,扶苏被枯树兜了两下,二人这才摔在地上,并没有生命之忧。

然,扶苏的身上、面上,都有几处刮伤,尤其是手臂上的伤口最深最重。

扶苏眯着眼目,戒备的凝视着胡亥,他很想一刀了结胡亥,但多年来的礼仪教诲,又让他无法狠心对幼弟下手。

趁着扶苏举棋不定,胡亥走过去,尽量用最没有威胁力的嗓音,道:“哥哥,忍着一点子。”

扶苏的手臂上有许多划伤,枯树的倒刺还扎在皮肉之中,胡亥小心翼翼的撩开袖袍,一眼就看到了宽袖之下掩藏的金马书刀,还有扶苏因紧握书刀,而泛白的指节。

【想杀你的兄长扶苏】

胡亥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标签,赶紧小心翼翼的给扶苏将倒刺一个个拔下,又从怀中掏出干净的帕子,简单的将伤口包扎起来,压迫止血。

“好啦!”胡亥仰起头来,奶声奶气的道:“哥哥流了好多血,亥儿给哥哥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呼€€€€呼€€€€”胡亥努力的吹气。

呼呼怎么可能便不疼了,算起来扶苏也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又不是小孩子,但胡亥还是尽力摆出天真无邪的模样,因着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和哥哥贴贴,刷起好感度。

【不忍心杀你的兄长扶苏】

胡亥挑了挑眉,果然,便宜哥哥的标签又变化了。

【想杀你的兄长扶苏】

【不忍心杀你的兄长扶苏】

【想杀你的兄长扶苏】

还不等胡亥欢心刷好感度是有效果的,扶苏头上的标签,好似接触不良一般的来回横跳。

胡亥:“……”

沙沙€€€€

轻微的响动,有黑影朝着这边逼近。

“秦贼公子坠崖了,仔细给我找!”

“务必找到!”

“都记住了,不留活口,杀!”

扶苏警觉的道:“是那伙刺客,他们追来了。”

胡亥眼眸微动,低声道:“亥儿去引开那些刺客,哥哥你找机会快跑。”

“不可。”扶苏下意识拒绝,道:“亥儿你不会武艺,这太危险了。”

扶苏说罢,又觉得不应该阻止胡亥,自己不忍心杀死幼弟胡亥,倘或胡亥被刺客所杀,便不是自己所为,又可为大秦江山除去祸患,一举两得,岂不是甚好?

扶苏温柔的眼目中,慢慢透露出一抹狠戾……

胡亥是个穿越者,他哪里能不知便宜哥哥在想甚么,说实在的,胡亥也觉得,作为一个重生者,刀了未来的秦二世是最好的选择,于国于家,都是大利,可关键自己现在就是那个合该被千刀万剐的秦二世……

胡亥抿了抿嘴唇,便宜哥哥随时想要刀了我,不知甚么时候就会彻底黑化,自己跟在便宜哥哥身边亦很危险,还不如亲自引开刺客,一方面,可以用苦肉计在哥哥面前刷一刷好感度,另外一方面,也能避免被哥哥背刺,说不定便能逃出生天。

“来不及了,”胡亥坚定的道:“哥哥,你一定要逃出去。”

说罢,撇开扶苏的手,仗着自己身量小巧,灵动的仿佛一只小兔子,突然扎向黑夜。

扶苏从小习武,他的反应力惊人,本能拉住胡亥,阻止幼弟犯险,但就在那一刹,扶苏的手硬生生顿在半空。

他眼睁睁看着幼弟冲入黑暗,故意弄出响动,果然,那群刺客发现了胡亥。

“那边有人!”

“是秦贼的小崽子!”

“快追!追!”

扶苏眯着眼睛,幽幽的叹了口气:“亥儿,你不要怨哥哥……”

“这边!这边有人!”

刺客堪堪追着胡亥离开不久,又有一行人来到崖底。

扶苏握紧金马书刀,却见火光连绵,数十个黑甲武士向这边寻来,并非刺客,看这些黑甲武士的装扮,是扈行邹峄封宫的虎贲禁军。

“是长公子!”

虎贲禁军大步迎上来,惊喜的道:“当真是长公子!长公子无事罢?”

扶苏虽受了一些伤,然都没有大碍,摇摇头。

虎贲禁军左右寻找,又道:“长公子,可见到幼公子?”

扶苏眼神微微有些暗淡,沙哑的道:“方才刺客袭来,亥儿……为了保护予,孤身引走刺客,如今下落不明。”

“甚么?!”

“怎么会如此……”

“难道、难道廷尉说的是真的?”

虎贲禁军听到扶苏的言辞,爆发出一股窃窃私语,一个个眼神异样。

扶苏何等机敏之人,如何能发现不了虎贲禁军的异样,道:“廷尉?”

虎贲禁军面露为难,干脆道:“不瞒长公子,虎贲军已经抓住了几个刺客,经过廷尉李斯的刑审,刺客指认,是长公子您指使刺客,欲图谋害幼公子,手足相残!”

咯噔!扶苏心窍一震,他是个聪敏之人,天生一副玲珑心肝,更不要提眼下是重生而来,立时明白过来,想来这次行刺并不简单,除了刺杀,竟还有后招。

虎贲禁军道:“长公子,陛下已经连夜赶到,此时正坐镇邹峄封宫,廷尉李斯弹劾长公子,卑将也实属为难。”

扶苏平静的道:“将军不必为难,刺客并非予所指使,予问心无愧,自与你们回宫,分说清楚。”

“多谢公子!”

虎贲禁军护送着扶苏离开崖底,天色微微发明,众人已经回到邹峄封宫。

“长公子扶苏至€€€€”

随着寺人通禀明,扶苏大步走入封宫正殿。

坐在殿中正首的男子大抵三十来岁的模样,岁月不敢在他的面容上造次,一身黑色的朝袍,头戴皇帝冕旒,正是公子扶苏的君父€€€€秦皇嬴政!

嬴政端坐,身畔侍立着一白衣男子,那男子眉目清秀,身形高挑,面带温和之相。

公子扶苏拱手道:“儿子拜见君父,见过小叔。”

那白衣男子正是嬴政的幼弟,公子成€€。

扶苏刚刚拜见完毕,嬴政还未开口,便有人大步走入殿中,铿锵高声道:“长公子买凶行刺,残害手足,德行有亏,如何能主持此次的封禅大典?李斯以为,请陛下革除长公子筑台之职!”

“李斯!你凭甚么弹劾长公子残害手足森*晚*整*理?只凭那几个刺客的空口白牙?若刺客故意构陷长公子,你岂不是入了刺客的圈套,身为我大秦廷尉,竟如此武断,岂非不妥?”

李斯据理力争:“邹峄封宫遭遇行刺,如今长公子安然无恙,只是受些轻伤,而幼公子生死不明,丞相这还看不出来么,刺客不是受长公子指使,还能受何人指使?哦是了,难道丞相所指,长公子背后另有其人?那这个指使长公子之人,是不是丞相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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