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没有名字,只会被班尼亚的女主人用特征呼来喝去,他们也早都习惯了。
后来,那位女魔鬼不知用了些什么手段,居然在一位万事通的帮助下逃了出去!这让班聂大发雷霆。班尼亚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注视,他很快知道是这位小“儿子”把逃走的方法教给了她,于是他被班聂用树枝狠狠地抽打,又在一个隆冬被丢到了班尼亚之外,在皑皑白雪中和无尽的桦树林里,常年呆在热腾腾锅炉旁的他差点没被冻死;奥捷莉哈把他捡回来,本想物尽其用地剥了他的皮,却被那些女魔鬼们一哄而上地劝住了,他就这样在反反复复的挨打和挨冻之间熬过了那个冬天,开春时,班聂带着他去找列希打牌,并在第三个回合把他当做赌注输了出去。
和你们这些家伙打牌老不讨好。班聂抱怨道,他是个爱打牌的班聂,不如说,大部分魔鬼都爱赌博,这是一种不错的消遣,就排在捣乱和吃人之后。
哦,你也可以去找人类打牌。森林之主说,他亮出牌,形势一片大好。你可得给我点什么,你输啦!
那就把这小子给你吧,反正我家里多得是干活的!他还给我捣蛋,哼。
横竖都是和鬼怪为伍,给列希当孩子和给班聂当孩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不同。不过,列希不太管束他,而是喜欢自顾自地在森林里游荡,或者继续去找别的妖怪打牌。也从不禁止这位换生灵离开森林,他只需要定期驱逐一部分太过贪得无厌或是不认真向森林祈祷的猎人就行,他游走在白桦林中,从不与列希的儿子、他名义上的兄弟阿希什卡的讥讽有所计较。阿希什卡能像所有列希那样变成各种形态,乌鸦、林鹿、棕熊和松鼠,他性情聒噪,时常跑来跑去。只是他不能变成人类,除非他能吃掉一个人,拿到他的皮。
在乌鸦蹦蹦跳跳,不时叨一口他的头发时,他坐在树干上,怔怔地看着远方的村落,也许,某个村子里就存在着他的父母,他那被白杨精欺骗了的……终日抱着一段长不大木头以泪洗面的父母,只要他能找到他们,把那段木头丢掉,他没准也能回到人类世界去。这终究就是妄想,因为列希虽然不管束他,也不会真的允许他离开……再说,他也不一定能离开……
他无法像阿希什卡那样变化形态,于是依旧用双脚行走。某一天,他驱逐着一些狼离开€€€€那些狼一看就是被诅咒的。在乡下,如果你的婚礼不邀请科尔顿,就会被这些巫师给诅咒,他用保持了不知多少年的、少年的姿态和声音,第一次见到了谢苗€€弗拉基米尔耶维奇,他从那时起就带着那本沉甸甸的黑书,那上面有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道。
谢苗那时候还不那么佝偻,反而因年轻而神采奕奕,是个有着大好年华的英俊小伙。不过,他的眉眼中存着一抹挥之不去的阴郁,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他正在赶时间€€€€他需要在四十天内解开那本黑书上所有的封印,去复活他心爱的未婚妻。
她叫瓦西里莎,他怀念地说,然后,在森林的目送下,背着他那装满了魔鬼的编框,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这里。
谁都知道,在这片土地上,女巫总是要比男巫有着更强的魔力,他也认识一些维克希采(女巫),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谢苗最终还是没能解开最后一道封印……也不知道是他不能,还是临阵退却了,从此,他只能沉默地在村子里,以铁匠的身份活着,人人都知道他是科尔敦,所以大小怪事都会来找他,赚到的钱足够他一个单身汉过日子,他几乎郁郁了半辈子,媒人若敢上门说媒,八成都会被他派魔鬼捉弄。
春去秋来,不知又过了多少年月……妖魔的时间观念和人类总是不一样,他度过了难堪的幼年、除了鸟雀走兽外无人言语的少年,最终长成了青年模样。列希很久没露过面了,他走出森林,便找了一户人家做工,替他们牧羊,他做这个很是得心应手€€€€令人失望的是,人类歹毒起来,可是不输妖魔!他远远地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其中还有科尔敦谢苗,他们挨个进了教堂,有时候会施舍一些卢布给衣衫褴褛的圣愚,家家户户都摆着圣像:耶稣,玛利亚,圣若瑟、圣安东尼奥……在显现节时,村民们骑着马、骡子或是驴,在冰天雪地中前往教堂,他们虔诚地在胸前画着十字,口中念念有词:荣耀归于耶稣……;雪地中树着巨大的十字,叮叮当当的铃声合着神父神秘的唱词,据说,人们会在那座木房子里会见上帝,圣画前是无数长明不灭的香烛,烟雾缭绕的氛围就是这样被营造出来的……
当然,他没怎么进过教堂……那些画面都是自动从他脑海中浮现的,也许是他小时候,母亲带他去过吧,他都忘了,连同母亲的名字、自己的名字……
……
……
“……苏尔。”有人低声说,一双手拉起了他的手,他的手没什么好看的,做农活时留下的老茧,还有一些鞭打的伤痕。他睁开眼睛,正巧看见一双琥珀似的眼眸€€€€仿佛真的不知不觉中封存了阳光,即使,苏尔此时还不知道,她怕是要比魔鬼还畏惧阳光。
刚才还在打他的仆役伊万已经被夔娥揍晕丢到马厩里和马粪作伴去了,她气得要死,“他还敢打你?”她说,就好像打晕仆役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一份善举了
夔娥如果愿意,她能直接拧断那个小人的脖子!
“你没事吧?”她摸了摸口袋€€€€也没什么有用的,药品都在布莱雷利那儿,她咬牙切齿地用他听不懂的语言骂了句什么(这群天杀的,要不是……看我不教你领教一下什么叫你的工人奶奶来了!)
“没事。”他摇摇头,只是被打几下而已,他都习惯了€€€€毕竟,很难犯得着和一个还算有点地位的仆役动手,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让他起码能呆在这里的活计了,万事通没有告发他,不代表作为外人的他不被村里人排斥,再远也出不去。
他突然注意到了……这里只有她,或许还算上正在柴堆上整理羽毛的阿希什卡,夔娥叹了口气,说:“他被带走了。”
“什么?”苏尔说,在他看向阿希什卡之前,这只吵闹的乌鸦立马呱呱大叫起来:“我可按照你的要求把这他们救下来了!只是后来发生了点意外,看我做什么!”
随后,乌鸦蹦到了地上,煞有其事地说:“哦,说实话,这两个人类还算有点本事,简单来说,那个让父亲一睡不起、还侵占了他森林的列希€€€€我记得他叫扎里!他勾结了梅德韦杰夫,而梅德韦杰夫又勾结了魔鬼!他们藏得很好,但被这两个人类给戳破了,嘎!”
“……所以是什么意外让你弄丢了其中一个?”苏尔对阿希什卡偏题的习惯感到无奈,阴谋固然重要,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
“那个恶魔执……呸呸,那个没多久就魔鬼追了上来,但是没动手,说是他的主人€€€€也就是公爵,希望能请他去聊聊。”夔娥说,好吧,其实后来那魔鬼的态度还不错,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非要“请”布莱雷利去的,不过,他真的就请了布莱雷利,放走了(不如说是拦下了)她和阿希什卡。
夔娥差点想直接上去再给那玩意儿一拳,但被布莱雷利捏了一下手腕。他悄悄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用中文说:“别激动。现在就算是加上那只乌鸦,也很难打得过他……你和乌鸦先走,去教堂找圣物,去周边问问有没有什么灵媒救兵,我去周旋一下。”
“等……他对你不利怎么办?”
“不,公爵此人,最近相处下来,我也还算是了解。”他哼笑一声:“这是个能被梦想画饼……哦不,忽悠的人,而且他意外地要脸面,也没怎么为难我们,我有分寸,别担心。”
说罢,他就干脆光棍地和魔鬼走了。
“要行动起来。”乌鸦严肃地说:“现在事情已经明了!多少次,我们都没在扎里那里找到一个人类!这些人类根本不在森林里,自然就不能被我所看到!我早就怀疑,早就怀疑!那些人类果然是被献祭了,目的就是维持扎里的法术和让父亲沉睡!太卑鄙了!”
他边说,好像为了显得自己高又不想飞一样,这下又跑到苏尔头上呆着了,他用漆黑的乌鸦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夔娥,让夔娥实在是忍不住捏了一下拳头。
“……等下,既然目的是献祭,之前死人的时候你没往那方面想?”夔娥忍不住抬了一下杠,人类的本质就是杠精,何况这鸟是真的好烦啊!从出场开始就话唠!
“那不是我们列希熟知的法术,是来自地狱的,我当然分不出来!”乌鸦理直气壮地说。
“……行吧,现在呢?”
“当务之急,是先让父亲醒来……”
“不。”苏尔说:“先去救人。”
“嘎?!”乌鸦呆了一下,然后开始疯狂薅他的头发:“不把老头喊醒我们怎么救??现在的我们可不一定打得过扎里!”
“我有个想法……阿希什卡,你先下来。这和唤醒父亲不冲突。”
他说。随即,他的目光移向半懂不懂的夔娥,想了想,他决定先从头开始解释,关于列希之间的关系,关于一些封锁:“事情是这样的……”
第132章
他被重新带回了那栋一到夜晚就无限趋近于阴森可怖的宅邸,惨败的月色和乌云化为不详的征兆,他在魔鬼管事的邀请下,自如地走进了公爵的书房中,整间房子颇有十九世纪英国乡村别墅的风格,装潢复古,墙上贴着淡蓝色的墙纸,梅德韦杰夫公爵正坐在胡桃木桌后边,于灯光下一边翻阅法语字典,一边写着一封信。他说,请原谅,请坐、请坐。布莱雷利也懒得和他客气,直接在就近的沙发上坐下。
他注意到公爵手里握着的是一支钢笔€€€€对古董还算有点了解的他很快就分辨出了那是一支Mabie-Todd(梅比陶德)牌钢笔,是钢笔收藏家们爱不释手的那款€€€€以公爵的权势地位,他确实是可以弄得到这样一支钢笔……也就是说,“现在”的时间怕至少要到1880年后了,不过,还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公爵在写完信后,双手交叉,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哦,很抱歉今晚让您有这样不好的经历……”
“有什么您大可直接说。”布莱雷利打断了他的客套,“都到这个份上了,既然想开诚布公地聊聊,那就不要讲这种装假的话,我也赞同开诚布公,不然,谁都没法安心。”
“我想,事情很明了了。”公爵说:“冒昧问一句,您确实是法国人?这点没错吧?”
“当然是。”布莱雷利挑了挑眉头,他只要法语说得不赖,也确实在法国住过,这点就足够忽悠公爵了。
“那么,我想,您不会不知道于1871年春夏之交发生的那件大事件。”
布莱雷利反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在讲什么€€€€嗨,巴黎公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他明智地没去问为什么,而是等公爵自顾自地说下去:“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人类始终是弱小的……不错,人类的弱小性就在于,我们无法看清未来,哪怕有无数学者和聪明人都在试图得到关于明天的蛛丝马迹,可一无所获的人太多了。预言,这是圣人才能办得到的事情,有多少人圣人呢?也可能,圣人也不是随时能预知的。毕竟,早在千年前,也无人能想得到君士坦丁堡最终会被攻破……说起这个,我们就不得不继续讲讲关于预知所带来的,也就是规避,能预知,就能规避。”
“如果您非要这么想,”布莱雷利漫不经心地抛了出一个陷阱,他用手指敲了敲沙发扶手:“预言又何尝不会带来灾祸和悖论呢?我假设您记得俄狄浦斯王?”
昔日俄狄浦斯聆听戴尔菲神谕,得知自己将会弑父娶母,于是便出走科林斯,发誓永不归来,然而,科林斯的国王和王后并不是他的生父母,他最终还是应了神谕之言,杀死了生父拉伊俄斯,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取了生母伊俄卡斯忒。
类似的故事也在神话中多次上演,比如三代希腊神王都被预言过,自己将会被更强大的子嗣所取代,而最终也只有宙斯逃过了这个诅咒€€€€他在逼迫普罗米修斯吐露秘密后,放弃了追求能生下更强大儿子的忒提斯,三代神王因此得以长长久久地稳坐王位……
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布莱雷利蓦地停下了敲打的动作。
公爵势在必得的声音传来:“我想,您不会不知道,比方说在一场战争里,先知的一方离胜利更近,而我,也并没有真的不自量力到认为能真正去阻止什么,我做了我能做的。”
“能做的?您是指什么?”
“别跟我装蒜啦,先生。”他说:“作为微不足道的人,我承认,我能得到一切,是因为我与一位值得信赖的伙伴结了盟,才得以窥见未来,至于您呢……”
他用最和蔼的语气、笑容,来试图拉拢这年轻人:“您本身就是那种能看得见未来的人,要知道,我夫人向来心高气傲,就算是皇后也未必能入得了她的眼,我不去猜测您是从哪学到的卜算技艺,但您完全能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满意地看到布莱雷利的惊讶的神情,并自以为是地认为€€€€他已经完全拿捏住这位的占卜者的秘密了!他像那些秘密结社的接头人那样,似是而非地吐露出一个暗语:
“我的朋友曾经告诉过我,将来会有一场风暴……一场席卷整个俄罗斯大地风暴,无人能幸免,世界将迎来天翻地覆的变化,伴随着流血和死亡。”
布莱雷利沉默了一会儿,才用法语道:“没错、没错……是这样,将会有一场风暴,我从未见过,但是我敢肯定……”
与此同时,他不由得无语的想:这算哪门子事儿啊!装神棍装到被人当成真神棍?
随之而来的是第二个问题:之后的风暴可太多了,他是指一战还是指苏联成立,亦或者是二战?
直到公爵邀请他去一个地方时,布莱雷利还在纠结那点有的没的€€€€众所周知,战火纷飞的二十世纪亦是群星闪耀的时代……他还是头一次离这个时代那么近,尽管公爵一看就不安好心。
……
……
“一般来说。”他给马套上马辔,又调整了一下马鞍,让夔娥先坐上去,他再翻身上马。“列希多少都能预言到未来,不过,预言的程度不一,有些也不太把预言当回事。”
“这一点阿希什卡讲过,”夔娥说:“然后呢?”
“列希和列希之间通常是有领地划分的,”他继续补充,并用马刺刺了一下马,“列希与列希之间互不相见,如果遇见,那么森林就会被毁坏……”
“听上去像什么王不见王。”夔娥吐槽说,好像那个什么一山不容二虎的设定。
“不过,我之前也讲过,父亲比较爱打牌,嘎嘎。”乌鸦这会又跑到夔娥的头上窝着去了:“他天天不是去找巫婆打牌,就是去找湖里的妖怪打牌,要么就去找扎里打牌,我一直怀疑,他打牌的时候不小心输掉了一部分森林,才会被魔鬼如此轻易地施法陷害!”
“……输掉森林这部分你没讲!这是能用来当赌注的吗!!”
夔娥在风中崩溃大喊道,为什么连妖怪都逃不过赌鬼定律啊!顺便,骑行真的很难受,只可惜她是真的没学过骑术。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扎里几乎接管了一整个县的森林!我不相信他没去陷害过别的列希!”阿希什卡说:“所以他现在很强大!他封锁了几乎整个县,以前还能出去,后边十几年是越来越难突破浓雾了,嘎!那没良心的东西,最好连神父都绑走了,就更难有人对付他了!”
等等,十几年,什么十几年?
“我都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阿希什卡说。
他们一路骑马来到了卡拉恩涅,到达村子的瞬间,夔娥几乎立马就知道了苏尔的打算。
他敲开了谢苗家的门,而在这时候,从来没来过谢苗家的夔娥注意到,他家的石磨居然在凭空转动!这简直是大白天见了鬼……阿希什卡懒洋洋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别那么大惊小怪,小姑娘,那是供科尔敦驱使的魔鬼,他们几乎人人都豢养魔鬼。”
“听起来好不吉利,不会反噬吗?”
“当然会啦!”乌鸦说:“作为科尔敦,他们不能让魔鬼闲着,不然魔鬼就会折腾他们自己,要么派他们去祸害别人,比如挑唆父亲打孩子啦,让母牛得瘟疫啦,让你的田地颗粒无收啦€€€€”
“噫,好恶毒!”
“是吧是吧,不过,熟练的巫师也能驱使他们给自己干活。”
他的话音未落,谢苗就开了门,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半夜造访的二人,什么也没说,而是让他们进屋,自己给他们泡了两杯茶。
苏尔希望谢苗大叔能出手救人,只要他答应,什么报酬都好商量,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些卢布,请万事通办事,象征性的钱财也是要给的,哪怕这其实已经是他的全身家当。
“是扎里吧?哼,他总是那么雄心壮志……”谢苗用苍老的口吻说,好像并不意外。“按你们的说法……这件事牵扯到了公爵家的魔鬼?这倒是闻所未闻,毕竟公爵好像是那种主张什么‘科学’的,也不知道科学有什么用……居然还冷不丁地在家里藏着魔鬼……”
夔娥在一旁偷偷想,科学可有用了,但她不能无缘无故去抬人家老爷子的杠,只好憋着。
“这件事,我不一定能帮你们,还是请回吧。”
这时候,苏尔突然抬起眼睛€€€€一如他多年前,在森林中见到谢苗那样,他实在是个很纯粹的人,就好像多年的风霜的苦难都无法让他的蓝眼蒙上阴霾,他淡淡地说:“……不,这件事只有您能办到……只有拥有黑书的您能与扎里抗衡。”
“什么??这老头有黑书??你怎么不早唔唔唔……”
夔娥手疾眼快地把阿希什卡扯下来,手动让他闭嘴,因为这鸟在挣扎中似乎冒出了几个不太干净的俄语词汇。
她还没来得及问黑书是什么,就见谢苗大叔缓缓地起身,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像所有老年人一样,时不时去打捞那些追忆和过往……
“黑书的封印,我已经解开到了第六层,不过,我也并不想再使用它了……”谢苗说,“如果你需要它,我可以把它交给你,不过,你一定也知道,作为换生灵的你只是不能进教堂,一切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如果真的接受了黑书,你总有一天会下地狱去的。”
他边说,边把那陪伴了他四十年的书从腰间解下,放到木桌上。
“……”苏尔轻声说:“没关系,只要能救他们。”
忙着和鸟斗智斗勇的夔娥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个莫名其妙往“下地狱”方面滑落的事态€€€€
“好吧,既然你有这个准备,趁天还没亮€€€€夏天天亮总是很早,准备一下仪式吧。”
“仪式?”
“成为科尔敦的仪式。”冷冰冰的谢苗终于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一丝忧愁,像所有俄罗斯人那样,悲伤和阴沉总是牢牢压在他们每个人的心房……圣像前的烛光在他推开木门的那一刻被风吹灭了,即使现在并非寒冬……